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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倾城跟爸爸一起吃了一顿无比沉默的晚饭,然后父亲才送她回家。
车子停到纪倾城住的楼下,纪国栋探出脑袋看了看,皱着眉道:“这里的环境也太差了一点吧,会不会不安全?”
“就在学校附近,还挺安全的,有很多学生都在这里租房子。”
“你确定么?你住几楼啊?有没有装防盗门?”
纪倾城知道爸爸在想什么,无奈地叹口气道:“你这么不放心,要不要上去看看?”
……
纪倾城很快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纪倾城永远都是那个纪倾城,就像纪国栋永远都是那个纪国栋一样。
一进纪倾城的屋子,纪国栋就开始皱眉,他对女儿租的这间屋子不满意,就像他对女儿人生里其他选择一样,都不满意。
纪倾城租的是房子只有一室,没有单独的卧室,只有一个小厨房和小卫生间。
当初租的时候纪倾城觉得她反正不会有朋友来探望,连沙发都没要,房间里除了一个沙发椅,就是书桌前的座椅。
书桌和书架是从网上买回来自己组装的,屋子里到处都堆满了书,爸爸的秘书和保镖走进来都没有地方站。
“我们去外面等吧。”孙秘书有些尴尬地说。
……
孙秘书他们出去等了,纪国栋环视一圈屋子,道:“我重新给你租一个房子,或者你干脆搬回家来住,离医院也近一点,平时也有阿姨给你整理房间,吃得也能好一些。”
“我在这住就挺好的。”纪倾城无奈地说。
“哪里好了!”纪国栋语气严厉地说:“我纪国栋的女儿就蜗居在这种地方……你看看你租的这个房子,商住两用的,一层楼二十多户,你知道隔壁都住的是什么人吗?你知不知道这种小户型的出租屋,最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多不安全。”
……
“我都住两年多了……”纪倾城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哪都不去,就住这里。”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纪倾城无可奈何地看着纪国栋道:“爸,你非要为这个事情跟我吵架是不是?我今天做了放疗,没有力气跟你吵!”
纪国栋听到放疗那两个字,整个人便泄了气,他重重地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随便你吧,你高兴就好……”
纪倾城有些后悔,她没事儿提放疗的事情做什么。
父女俩又沉默下来。
“我生病的事情……小妈知道么?”过了一会儿纪倾城问。
“还不知道,倾人只跟我说了。”纪国栋叹息道:“告不告诉她,由你决定吧。”
“我想想。”纪倾城说:“有合适的机会,我自己会跟小妈说的,现在就先不要让她操心了。”
小妈多愁善感,知道她得病的事情,不知道要哭多少次……
“也好,那你周末回家吃饭吧。”纪国栋说。
纪倾城点头。
父女俩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纪国栋站起来道:“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好。”
纪国栋走到门口,犹犹豫豫地开门。
纪倾城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就涌出一阵心酸来。
她爸爸什么时候犹犹豫豫过?
“爸……”
“嗯?怎么了?”纪国栋立刻回头。
“有我这样的女儿很累吧……”纪倾城苦笑着说。
纪国栋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他低着头,哽咽着,半响才说:“不累,我的女儿不是软骨头,比她爹活得硬气,我不累……”
……
纪倾城想,人生大概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片段组成的吧,时而甜蜜,时而苦涩;时而温柔,时而辛酸。无以言表。
就像此刻,纪倾城看着父亲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一片大草原上,远方有风来,草业喧响,父亲的身影在远远的地平线之上,寂寥又孤独。
他们不需要再交谈,他们永远都不会变得亲近,但是他们又都原谅了对方。
纪国栋看着自己的女儿,父女俩今天第一次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神很平静,但是情绪却都很复杂。
谈不上快乐或者悲伤,因为,毕竟生活里绝大多数的情绪,都难以用一两个词语说清楚。
他们都沉默,对于往事他们选择只字不提,谁也不提,因为提了也没有任何好处。
就这样算了吧……
纪倾城觉得她似乎终于学会了放弃许多事情,放弃那些没那么重要的对与错,放弃那些已经过去很久的回忆。
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呢?不过是受了点委屈,受了些冤枉,受了些伤害,她不是已经过去那段时光了么?
那就洒脱一点,勇敢一点,大方一点,不要黏黏糊糊。那就把这些记忆和伤疤都丢掉啊,除了拿出来自怜之外,这些东西并没有别的什么用处。那就往前走啊,不回头,也不挽留。
纪国栋打开门走了出去,孙秘书对纪倾城微笑着点点头道别,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纪倾城一个人。
纪倾城的手捂住眼睛,半响才拿开。
她还是忍住了没有流泪。
她终于能够允许她的父亲不伟大、不崇高、不完美,允许父亲的人性有瑕疵,允许他在做一个父亲之前,先做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看到父亲的眼泪,所以纪倾城终于开始体谅身而为人,我们身上那些矛盾却又真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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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是纪倾城唯一朋友。
那时候纪倾城在读初中,因为扔掉了全校的试卷被罚每天都站在主席台上,又因为惹了小混混,总是被扔鸡蛋。
安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对纪倾城好的人。
那时候纪倾城站在主席台上,早自习期间总有在保洁区打扫卫生的学生,每每有人打量纪倾城,她都毫不犹豫地瞪过去。
纪倾城的眼神凌厉,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老老实实地移开目光,扫自己的地,但是也有无论纪倾城怎么瞪,就是一直看着她的人。
李安琪就是。
李安琪拿着扫帚,看了纪倾城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跑上了主席台,走到纪倾城身边,想靠近又有些胆怯。
“你想干嘛?”纪倾城不耐烦地问。
李安琪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从兜里掏出一团纸来。
那团纸一看就是从廉价的卷纸上撕下来的……
她走到纪倾城面前,拿着粗糙的纸巾给纪倾城擦脸上的蛋液,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多好的鸡蛋啊,真浪费,我外婆说鸡蛋好贵的……”
纪倾城黑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纯真的女孩子,问:“这就是你唯一的感受?浪费?下次我是不是应该叫他们换石头砸?”
安琪一愣,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就不该砸你啊,可是……我真的觉得鸡蛋很贵嘛……”
纪倾城哭笑不得,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有一双大眼睛和一张娃娃脸,长相可爱,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像是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
见到纪倾城看自己的打扮,安琪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有些害羞地说:“我叫李安琪,是六班的。”
“我叫纪倾城,一班的。”
“我知道,全校有谁不知道你啊!”李安琪笑眯眯地说。
纪倾城总是觉得周围的人很讨厌,但是这个叫做李安琪的女孩子不一样,她觉得她是个看起来就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给你……”纪倾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来,道:“刚刚他们砸我的时候我接住了一个,又没地方丢,你要吗?”
“要!”
安琪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进了兜里,然后咧开嘴冲着纪倾城笑了起来,她的牙齿很白,一笑起来一双眼睛便弯成了两道月牙。
“谢谢你!”安琪说。
安琪的笑容是纪倾城这辈子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
纪倾城拨通了宙发给她的那个电话,她已经许久没有心跳这样快过了……
电话比她想象得还要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喂,您好?”
……
“喂?”
纪倾城猛地回过神来,道:“安琪么?我是纪倾城。”
……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安琪的声音无比地疲惫。
千言万语。
本来有无数问题想问,可此刻纪倾城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上次在医院见到你拿药,你是病了么?”憋了半响纪倾城只憋出这一句话来。
“没有……我是帮我老板拿药……”安琪顿了顿,又问:“你呢,你为什么去医院,病了么?”
纪倾城笑起来,答道:“没有病。”
“嗯,那就好……”
“我们找时间见一面吧?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安琪犹豫了一下说:“是我要你父母这样告诉你的……”
“为什么?”
电话那头又陈默了片刻,
“纪倾城,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也不要找我……我当初希望你认为我死了,就是因为我不想再见你,所以请你不要再联系我,可以么?”
纪倾城觉得心脏一阵钝痛,电话那头可以听到安琪轻轻的叹息声。
“好,我知道了。”
“再见。”
安琪挂断了电话,纪倾城握着手机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
毛软觉得纪倾城第一个疗程的情况还不错,又给她安排了两次。只是今天放射科的人似乎特别多,纪倾城等得无聊,便一个人去了医院楼顶透气。
想到安琪,纪倾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要怎么办,真的就当做没有遇见安琪一般么?
“叹什么气?”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倾城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
“江子归?”
……
江子归取下口罩来,他今天似乎看起来有些疲惫,走到纪倾城旁边,双手搭在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
纪倾城朝他后面看去,想看看安琪有没有跟过来。
“看谁呢?找我助理么?她今天没跟我过来,那天你在停车场似乎把她吓到了,死活都不要再来医院,看来很不想碰到你呢。”江子归说。
纪倾城不说话,安琪不在,她也没什么话需要对江子归说。
“你是蕾丝边么?”江子归忽然问:“要不然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那个小助理。”
那天纪倾城在停车场里的表情让江子归印象深刻,对刻骨铭心的恋人只怕脸上都不会有那么复杂的表情……
纪倾城皱了皱眉,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讨厌?”
“有啊,很多啊。”江子归无所谓地笑道。他神态懒洋洋的,一笑起来便又一种痞里痞气的味道,像是个坏男人,他语气轻浮地问:“你们不会真的是拉拉情侣吧?”
“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江子归是安琪的老板,纪倾城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她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我发小,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死了……”
“这样啊……”
江子归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纪倾城道:“要么?”
“不要。”纪倾城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看起来就像是会抽烟的女人,怎么,做放疗所以戒了么?”江子归问。
“不是,我原来也不抽。”纪倾城看了一眼熟练地点着火的江子归,冷冷地说:“我觉得,会对任何东西成瘾的人都是控制不了自己人生的弱者,所以我不抽烟。”
……
江子归似乎被纪倾城的话逗笑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吐了一口烟圈。
他的侧颜在氤氲里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身后是钢精水泥浇筑的城市,高楼林立,嘈杂的车流穿行不息,城市灰暗的天空里有鸽子飞过,江子归站在天台山,微风吹乱他的头发,氤氲的烟气让画面显得有一丝迷幻。
纪倾城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得就像是电影画报。
“看呆了?”江子归坏笑着看着纪倾城,问:“我有那么好看么?”
纪倾城的脸色一黑,冷哼一声道:“比你更好看的我也见过。”
“不可能。”江子归冷笑一声道:“我是独一无二的。”
……
“那你也真的是没见过世面啊……”纪倾城忍不住吐槽道。
“是么?有机会带来给我看看,比比看。”江子归不服气。
……
纪倾城无言以对。
“安琪在你身边工作多久了?”纪倾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虽然她答应安琪不再找她,不再联系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两年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江子归看向纪倾城,又问:“话说,你的朋友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那么阴沉?”
“阴沉?”纪倾城惊讶地问:“你说谁,安琪么?安琪是我见过最善良、最阳光的女孩子。怎么会阴沉?”
江子归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们认识的是一个人么?那丫头简直就像是僵尸新娘。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
……
“大概她这些年过得不大好吧,人是会变的……”纪倾城的眼神黯淡下来,又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平时都做些什么?有谈恋爱或者交朋友么?工作顺不顺心?”
江子归皱皱眉,冷漠地说:“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小助理过得好不好,平时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谈恋爱交朋友?至于工作……在我身边工作应该不大可能会顺心吧。”
……
江子归真的是很讨厌。
“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纪倾城转身准备走,却被江子归叫住。“这么残酷么,利用完了就走?”
“我什么时候利用你了?”纪倾城不耐烦地问。
“你跟我聊天就是想知道我小助理的事情是吧?”江子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一副痞子的模样,漂亮的眼睛打量着纪倾城,英俊的脸上扬起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来,勾勾手道:“过来陪我聊聊天,我就告诉你小助理的事情。”
“你不是不知道安琪的事情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
“但是只要我想知道就可以知道。”
纪倾城叹一口气,走到江子归身边,也背对着天空靠在围栏上。
“你要聊什么?”
“随便……”江子归抽完一根烟,又点起一根来。
“你没有朋友么?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聊天?”纪倾城不耐烦地问。
“因为你很讨厌我,所以你不关心我,不同情我,不会用一种看可怜小动物的眼神看着我。”江子归冷笑一声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现在很无聊。”
纪倾城忍不住冷笑一声。
“笑什么?”
“我想起上回你跑我车里躲狗仔的时候,啧啧,那时候你脸上的假笑别提多虚伪了,还有你那个故作亲民的语气。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很浮夸,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真实的你更加讨人嫌,又阴沉又刻薄。”
“你不特是么?”江子归转过头看向纪倾城,笑眯眯地问。
……
她的确也是又阴沉又刻薄就是了……
“真的不要么?”江子归把烟递到纪倾城面前道:“要不要试试?我最喜欢教好女孩儿堕落了,没有什么比玷污纯洁的人更快乐的事情了。”
……
“不要。”纪倾城黑着脸说。
江子归耸耸肩,继续抽烟。
“我上次在放疗室碰到你,你做放疗么?你是得的什么病?”纪倾城问。
江子归漫不经心地说:“肿瘤呗,去那里的人不都是癌症。”
“什么癌?”纪倾城这还是第一次跟病友聊天,交流心得,竟然起了些兴趣,问道:“哪一期?”
“肺癌,早期,已经做了手术了,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好,能痊愈,只要注意保养就能够长命百岁……”江子归冷笑一声,又重复道:“长命百岁……”
……
“你有毛病啊?!”纪倾城抢过江子归手里的烟,仍在地上踩灭,没好气地说:“肺癌你还抽烟?”
“要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得的肺癌?”江子归无所谓地说。
……
纪倾城一直觉得,自己在普通人眼里一定是非常难缠的那一种,但是第一次,她觉得有人竟然比自己还要难缠。
见到纪倾城目瞪口呆的模样,江子归满意地大笑起来,笑得都要抽搐了,然后摆摆手道:“行行行,我不抽了。”
纪倾城觉得她每分钟要在心里翻六十次白眼才能够继续跟江子归聊下去。
“你呢?什么病?”江子归问。
纪倾城不说话。
江子归打量了纪倾城一番,目光停留在纪倾城的胸上,不怀好意地眨眨眼道:“乳腺么?啧,太可惜了……不过乳腺癌跟肺癌都可以痊愈的。你不做手术么?做手术前要不要先物尽其用一下?”
“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江子归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长得帅的人不叫性骚扰,叫做*。”
……
纪倾城懒得理他,道:“是胰腺……”
“哇哦……”江子归愣了愣,一时语塞,顿了顿又问:“几期?”
“中期……”
两个人沉默下来。
纪倾城又说:“我已经手术切除肿瘤了,手术很成功,放疗结果也很好。”
“你知道胰腺癌的复发率多高么?就算是早期的死亡率都很高,更别说你已经是中期了。”江子归打量着纪倾城,笑眯眯地说:“人生苦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放松一下身体?毕竟你能活过一年的可能性也不大。”
……
“江子归,你一定要这么讨厌么?”纪倾城黑着脸说。
江子归大笑起来,又道:“开玩笑的,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跟你聊一下我心情都好多了,胰腺癌……比起来肺癌也没那么可怕。”
……
纪倾城长长地叹一口气,也是对这个人无语了。
“江子归,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是长得好,你的人生一定会很凄惨的你知道么?”纪倾城说。
江子归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你不也是么?如果不是长得好看……”
纪倾城冷笑一声道:“我的人生已经很凄惨了。”
“这么巧?”江子归又坏笑起来道:“我也是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也是丧到一起去了。
“说起来我俩也是蛮有缘的。”纪倾城道:“都得了癌症,在一家医院,在放射科碰到,我的发小是你的助理,你躲狗仔还跳的是我的车……”
“我上你的车不是巧合。”江子归说。
纪倾城一脸疑惑:“你特意选的我的车?为什么?”
江子归看向纪倾城,忽然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因为你在发光。”
……
“啥?”
“你在发光。”江子归又重复一遍。
……
“我是灯泡么?我在发光……”纪倾城不屑地说。
“知道你不会信的……”江子归无所谓的说。
“我没有不信,不过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我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眼里的世界和别人眼里的世界不大一样,我能看到每个人身上的颜色。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颜色的光,但是绝大多数的光都浅浅淡淡的,除了要死的人。要死的人身后就是一团黑气,像是一个黑洞。你是第一个,远远的我就能看到在发亮的人,你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光……”
江子归的目光温柔,他的声音像是低音炮,叫人听得入迷。
就在纪倾城觉得自己有些被诱惑地时候,却见到江子归忽然就变了脸色。
他冷笑一声,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来,说道:“所以我选择上你的车,因为我觉得自己大概是看到天使或者仙女了,再不济也是特别圣洁、善良的人,哪里想到你竟然如此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