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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尹小芽一早就去了敬山疗养院。梁申想要给她留人,但尹小芽拒绝了。过年了,谁都要回家,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耽误别人回家的行程,无论你是不是老板。
梁申有点担心:“你这么多年不开车了,自己可以吗?”尹小芽笑道:“过年的时候,都空城了,我刚好练练车技。放心,去你家我会约网约车。不会自己上高速的。”
梁申也没话说,尹小芽坚决不肯人陪她。临出发前,梁跃鲲拉着尹小芽的手,问道:“妈妈,不然我跟你一起留在这陪外公外婆吧。”
尹小芽摸着他的小脑袋瓜,笑着说道:“奶奶也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妈妈后天就会赶过去,只跟妈妈分开一天,好不好?”
梁跃鲲低着头不说话,尹小芽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小脸蛋,说道:“外公外婆身体不好,妈妈怕他们看到跃鲲会被吓坏,等外公外婆身体好一些了,妈妈再带跃鲲看他们好吗?”
梁跃鲲仰着小脸,很认真的问道:“妈妈,是因为我长的不好看,才会吓坏外公外婆吗?”尹小芽蹭蹭他的头,说道:“当然不是了,是外公外婆得了失忆症,在他们的印象里,跃鲲还没有出生,所以看到跃鲲会觉得不可思议。妈妈会慢慢的帮外公外婆恢复记忆,到时候他们就会很开心的接受跃鲲啦!”
压抑着万分不舍,尹小芽同梁申的车挥手告别。转回身,偌大个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尹小芽走进厨房,洗手准备。明天是年三十,她要给父母亲手包一顿饺子,即使他们吃不下几个。
三十一早,尹小芽早早的起床。把前一天喂好的馅料拿出冰箱,加水,和面,搅拌。很快,一块软硬适中的面团就和好了。
她把面搓成条,利索的制作成剂子,找出两个擀面杖,双手同时用力,一边按一边擀。擀了大概十几个,她放下擀面杖,开始包饺子。
她包的饺子大小均匀,就连上面的褶皱都是一模一样,摆在帘子上,整整齐齐的像水波纹。尹小芽一边包一边自嘲的笑,在里面六年,一半时间都在包速冻饺子。自己这手熟练工,如果有本钱,其实开个饺子店都够了。不过也不算浪费,至少每年春节都有一次机会能亮个相。
包好九十九个饺子,面和陷刚好用完。尹小芽把它们全都煮熟,沥干水分,找出阿姨给她留的保温餐盒,一个一个的摆进去。
然后又拿出一个大保温壶,把饺子汤也盛了一壶。
做好准备工作,尹小芽拿起梁申留给她的车钥匙,开着车出了别墅区。手机滴滴的响,尹小芽打开车载同步,自动语音播报短信:“新年快乐,去哪里过年。我给你包饺子,想吃吗?”
机械的语音,干巴巴的播报,尹小芽微皱了眉,就听到语音继续播报:“发自,万宇仁。”
尹小芽翻了个白眼。手机再次响起,机械女音继续报着:“知道你不会来,我就是告诉你,我这里永远等着你。”发件人,还是万宇仁。
尹小芽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这次是电话。尹小芽按下接听,是佟妍:“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尹小芽笑骂道:“滚!你怎么不给我红包。”佟妍说道:“给呀,我给你发红包了,微信里,你没看见吗?”尹小芽说道:“我开车呢,没开微信。”
佟妍“啊”了一声,连忙说道:“开车呢!那你小心啊,我不说了,免得你分心,妈新年见。”她挂了电话,尹小芽笑了笑,也没阻止。她有七年没开过车了,七年前自己开车上道也不多。
她的车技,她自己都不敢恭维,开的小心翼翼。好在现在真是空城了,从梁申的别墅到敬山疗养院都是城郊,路也比较偏,她开的还算顺畅。
快到疗养院的时候,陆续有了一些路边摊。尹小芽想了一下,停下了车。孙姐的礼物她准备了,但是疗养院那么多工作人员和老人,过年了,见到谁总要给个随手礼。她打算买点小包装的糖果干果,随手发。
她下了车,在一堆小摊上挑挑拣拣。买了一箱东西。卖货的小伙子要帮忙搬上车。尹小芽双臂一用力:“我自己来。”
抱起箱子就朝车走去。卖货的小伙子睁大两只眼睛:“……”转头问旁边的人:“那是个女人没错吧?”旁边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尹小芽抱着箱子正往车那边走去。
她上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戴了一顶单折皮帽。下身的皮裤,把两条长腿的曲线勒的流畅紧实,一双黑白平底鞋踩在脚上,走路又稳又快。
旁边的人吞口口水,说道:“是……吧?”
尹小芽抱着箱子打开后备箱,正倾身要往里放东西,忽然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吓得手上的箱子直接扔进了后备箱。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躺在地上的人——热的,她缓口气,又探了下鼻息——有气。
尹小芽晃晃他:“老爷子,老爷子?”老头没说话。尹小芽又推了他两下,还没反应。尹小芽不推了。蹲在那拿手机打电话——120.
电话拨着,她伸手往老人的脖子那里摸着,刚好三十秒,电话接通。她报了自己的方位,然后说道:“现在老人脉搏每分钟七十下,比较平稳。呼吸正常。”她边说又边摸了摸老人的四肢,继续说道:“应该没有骨折,没有外伤。不敢搬动,不知道有没有头部受伤。老人应该有轻度的老年痴呆症,不能识人。”
挂断那边的电话,她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人。有人说道:“姑娘,你认识这老爷子吗?大过年的,你可小心啊,回头再说你把他撞了。”
尹小芽没说话,默默的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老人和她车之间的空隙拍的很清楚。还有人说道:“这大冷天的,认不认识,先把人扶起来再说吧,在地上不冻坏了啊。”
说是说,但没有人动手。尹小芽平静的说道:“已经叫救护车了,这些事还是等专业医生来做吧。”
还有人说道:“姑娘,看出来你是好人了,但是你先把车开走吧,别回头再赖上你。”尹小芽摇摇头,说道:“真是碰瓷的,现在该拍的照片也拍完了,我把车开走,更是欲盖弥彰。没事儿。大家帮个忙,帮我看着这大爷一下,我去取个毯子,给大爷盖上。”
她说完真的回到车里,抱了一个盖毯给老人盖上。然后她叹口气,给敬老院打电话:“佟敬山老爷子在路上晕倒了。具体位置是……”她报了地址,也说明了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做完这些事,急救车就来了——救护车来这儿也挺方便的,更何况医院就在敬山疗养院附近,也挺近的。
上了救护车,问清楚医生的确是去敬山疗养院附近的医院。她又打电话给景丰:“老爷子晕倒在路上了,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果然佟家的人已经到了,依然是一大群人。住院手续什么的,当然不用尹小芽管了。尹小芽看着一群人忙忙活活的围着老爷子转,她转身出了医院。
到了疗养院,父母都醒着,大概是知道过年了,老两口精神都很好,竟然清楚的能分辨出她是尹小芽。尹小芽也很开心,把礼物给孙姐,然后她说:“一年到头你也休息不了,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我就行。”
孙姐哪能真走,倒是把礼物收下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说着话,到了晚上,开开心心的看春晚。
看到郝剑的小品,尹母指着画面说:“这个女婿好,实在。看,买水果就买俩梨,而且拿这么多钱来看老爷子。多好。”
尹父说道:“看个小品都看不明白,你这智商啊!是他儿子买俩梨!他女婿买了一堆水果。这女婿,多好。你说他女儿怎么没出来呢?估计女儿能不错!”
尹母说道:“你说啥呢?明明就是两个儿子嘛,一个孝顺的一个不孝顺的。”尹父又说:“不是,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姑爷。”
尹母不服气,坚持说是两个儿子。尹父跟她吵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答案又变成了是两个女婿,一个孝顺的,一个不孝顺的……
尹小芽和孙姐对望一眼,默默的各自夹了一个饺子——这种吵嘴不用劝,因为当事人,吵着吵着不一定会变成什么版本。
果然,小品看完了,两位老人达成了一致:“俩姑爷,一个孝顺,一个不孝顺……”孙姐有意问道:“阿姨,你说电视上那个老爷子被骗了十万块钱,幸好警察来了啊!”
尹母一脸茫然:“什么?被骗了?谁被骗了?老头子……你知道是谁被骗了吗?”尹父很傲娇的说道:“这都没看出来,拿钱那个,就是被骗的呗……”
孙姐和尹小芽又是相视一笑。
一家人正在看电视,有人按门铃。孙姐站起来,说道:“可能是院领导来拜年,我去看看。”尹小芽点点头。
孙姐开了门,尹小芽听到外面似乎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接着她就看到景丰推着佟老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