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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简府的时候正撞上出门来的简倾箬和小翠,简倾箬不知何故着起男装,一身风流倜傥的白袍,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分外的洒脱俊秀。
我一时看直了眼睛,这也不能怪我,这世上的人原本看到美女或是美男子都是会多望上几眼的,区别仅是有的人定力好些,望过几眼便立刻撇开眼去,落得个举止有度,不失风范的名头,有些人则因着多看了几眼不及收回目光,便被冠以花痴、登徒子的恶名,而在小翠的眼里我显然是后者——
“大胆!凌小乐谁让你一直直愣愣的盯着小姐瞧的?还不闪开去,杵这儿挡着小姐的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眼前人影一闪,小翠已经双手叉腰,护在了简倾箬身前,我这时才瞧见连同小翠竟也扮作了小斯的模样,这一个小姐一个丫鬟的此刻却一个扮作公子一个扮作小斯,出门而来,着实让我心中大感好奇,我很好奇她们主仆二人何以扮作这般模样?眼下出门又是要去往何处?于是试探着想要套点口风,“小翠姐,你和大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我跟着一起,也好在旁伺候大小姐。”
小翠摆摆手道:“小姐自有我伺候,你笨手笨脚的,跟着反倒添了累赘。”眼望向我手中提着的锦盒,“把凤梨酥给我罢,你一会儿回去后花园那里继续把积雪落叶都清理干净。”
“哦。”我老大不情愿的应了声,把凤梨酥给了小翠,偷眼瞄了一下简倾箬,她面上淡淡的,无甚表情,见小翠取了凤梨酥,便拾阶而下,飘然往凤栖街上的方向而去。
小翠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看着她们主仆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毫不犹豫的缀后跟上了她们,人有时候好奇心上来,是非要把事情弄个明白不可的,我倒要瞧瞧看简倾箬她们究竟要去哪儿干嘛。
很快的我便明白了简倾箬和小翠二人何以要扮作男子模样,因为我看到简倾箬带着小翠迈步进了揽月楼。
揽月楼乌镇最大的青楼,男人们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地方,简倾箬来这里做什么?
老鸨一见到简倾箬主仆二人,立刻热情的迎上前,径直引着她二人往楼上走,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我又是一愣,怎得这简倾箬主仆二人好似是这揽月楼的常客一般,莫非她们经常来此?
嘿,有趣有趣。
看着简倾箬和小翠上了二楼,我便也闪身进了揽月楼,大厅里来花天酒地的男人不少,揽月楼的莺莺燕燕穿梭来往,周旋在各色恩客身畔,打情骂俏、嬉戏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个人都在忙着,也就无暇注意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丁了。认准了简倾箬和小翠所进的房间,待老鸨一下楼来,我便上了二楼,来到那房间外,抬头瞥眼间但见房门处挂着一个小木牌,上书静心轩三字,而房门是闭合着的,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我当下便慢悠悠的绕到房间的窗口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便用唾液把手指沾湿,然后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借着这个小洞往屋里看去,我倒是要瞧瞧简大小姐跑来这揽月楼是来见谁的。
可惜我只瞧见了个背影,房间里只三人,简倾箬面向窗户的方向坐着,小翠站在她身旁伺候着,坐在简倾箬对面背向我的是个女子,虽然瞧不见模样,但看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背影也能猜出定然是个美人儿,而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更可以肯定她不但是个美人儿,而且肯定是个大美人,如此才能配得上她那清雅犹如仙乐的声音。
大美人显然与简倾箬是极为熟悉的,只听她道:“今个儿你倒是早到了许多,看我都不及细细收拾自己。”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月姐姐妆容与否都是这么美的。”简倾箬在这大美人面前竟不似往常一般冷冷淡淡,面上竟是有笑容的,语气也极为的亲昵。“我带了月姐姐爱吃的凤梨酥,配上月姐姐亲手泡的香茗,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美人笑了笑,道:“单单饮茶吃点心你就满足了?”
简倾箬端起身前的茶盏细细抿了一口,微微扬眉道:“若是能再听月姐姐弹上一首曲子,那我可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换作别人我自是不理的,但简大小姐开口,我楼馨月敢不从命?”
楼馨月?!她就是楼馨月?窗外的我乍然听到楼馨月的名字,不由怔了怔,想到关于她的种种传说,免不了便想要瞧瞧她长得究竟怎生的模样。
于是原本打算放弃听人墙根准备离开的我,当下目光便眨也不眨的盯着楼馨月,琴案在简倾箬左手侧的位置,楼馨月若是抚琴,她的脸便会转向窗户这边,届时我便可以看到她的样子了。
揽月楼中第一人,乌镇无数人心里倾慕的对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花容月貌呢?
楼馨月已经起身,一袭绛衣委地,莲步轻移,盈盈地向琴案处走去,当她在琴案旁坐定,徐徐抬头的一瞬,我立刻明白了她何以会让所有的男人趋之若鹜了,因为这楼馨月实在是太美了,一张容颜美得如梦似幻,像她此刻峨眉淡扫,面上微施粉黛,发无多饰,玉簪轻别,便已让我看得一眼,就挪不开眼去,我是女子尚且如此,试问又有哪个男子能在看过她一眼之后不心醉神迷?
楼馨月手抚琴弦,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一双玉手十指纤纤,端是不是风流物不拈。
“倾箬妹妹想听什么曲儿呢?”楼馨月抬眸望向简倾箬,微微浅笑着问,不知为何,她在笑可是眼眸深处却似乎有着幽幽愁绪,
简倾箬道:“月姐姐自管弹来就是,什么曲子都好,只要是月姐姐弹的,什么曲子都会是极好听的。”顿了顿,抿唇一笑道:“谁都知道楼馨月的琴艺,李文湄的弯刀都是乌镇难得一赏难得一见的。”
楼馨月笑着接口道:“还要加上柳若水的舞姿和你简大小姐的歌声,也是整个乌镇难得一窥难得一闻的。”
简倾箬和楼馨月的话让我想起整个乌镇流传甚广的四句话,这四句话便是:轻抚琴弦奏仙乐,素手如玉握弯刀,一袭水袖舞倾城,半启朱唇曲醉人。指的便是楼馨月的琴艺,李文湄的弯刀,柳若水的舞姿,简倾箬的歌声。
你若问,整个乌镇谁的琴音最动听,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楼馨月。
你若问,整个乌镇谁的弯刀最凌厉,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李文湄。
你若问,整个乌镇谁的舞姿最倾城,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柳若水。
你若问,整个乌镇谁的歌声最醉人,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简倾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