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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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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泰瑞尔本能地往后迅速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会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蛇族部落的巡防队,如果只是一个人或许他还有胜算,但要是一群人,他可能不得不去和那群蠢货做伴了。呵呵,所以说,他刚才为什么要心软呢?直接回部落搬救兵才是最明智的行为。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灵敏的反应,仍然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茂密的树林。山坡底下部落里跳动的火光勾勒出了他的轮廓,让泰瑞尔觉得有点意外。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特别的年轻兽人,比他略微高大一些,浑身上下裹得格外严实。乌黑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飘动,却并不显得凌乱,一双犹如夜空似的眼睛里含着并不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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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也许是少见多怪的原因,泰瑞尔突然觉得这个家伙长得真是该死的吸引人。

    那身深色的长袍和他白皙得仿佛能透出光芒的皮肤互相映衬,简直该死地好看!银狼族的少年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谁说兽人穿得少显身材,一定很受欢迎?明明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也一样让人根本转不开视线啊!他突然有种把腰上挂的红布扔出去,扒下对方的长袍给自己穿上的冲动——

    “你是负责放风的?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围起来,吓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黑发黑眼的年轻男子继续不紧不慢地走近,虽然动作看起来没有一点敌意,可是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泰瑞尔连忙收回差点飘远的奇怪想法,谨慎地继续往旁边退:“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刚过来不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对着这个陌生人吐槽的冲动,于是忍不住抱怨起来:“今天本来应该是我们的成人仪式。也不知道部落里哪个家伙的脑袋被砸了一下,想出了袭击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我一点都不想参加,但是和别人打完架之后,看见这里亮起了火光,所以过来看看。”

    “成人仪式?”年轻男子温和地笑了笑,但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所以来的都是一群没成年的孩子?怪不得没有半点偷袭的经验,气味也都很陌生。”他打量了眼前的银发少年几眼:“不过,无论是不是孩子,你们主动偷袭是事实。我们也不可能宽宏大量地这么把所有人都放回去。”

    泰瑞尔非常善解人意地接过话:“我愿意替你们去传话。不管你们开出什么条件都行,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而且,银狼部落里的幼崽越来越少,他们的父母一定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他们。”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他并不介意回去刺激一下那群傻瓜,免得族人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黑发男子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听起来,你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泰瑞尔很坦然地回答,“只是好像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办法互相理解。我根本不懂他们为什么每次都犯蠢,也许是因为欠教训吧。所以,我真的不介意你们把他们倒吊起来挂在祭坛广场上。”

    黑发男子突然沉默了,然后对他的建议做出了评论:“很有创意的想法,我们会试试。”

    泰瑞尔终于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并没有差到极点:在银狼部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听他的话,会试图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很奇妙,他居然能遇上一个会赞同他的蛇族兽人,他们在怎么处置蠢货的方法上竟然初步达成了一致。

    “那我们来讨论讨论条件吧。不过我必须告诉你,银狼部落挺穷的,如果要得太多,他们不一定能凑得出来。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过来袭击你们。”银发少年很体贴地继续给敌人提建议,“差不多让他们肉疼心疼的程度够了。”

    “我们并不介意再抓一群人,倒吊在祭坛广场上,然后让附近的部落都过来亲眼看一看。”黑发男子勾了勾嘴角,“说不定,连续抓上几次,你们这个麻烦的部落能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了。这对于周围的部落来说,一定是需要举行祭典活动来庆祝的大好消息。”

    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事实,但泰瑞尔仍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不喜欢银狼族部落,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别人指责部落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妙地觉得难受。毕竟,再怎么不喜欢,再怎么抱怨,他们也是族人,也是曾经血脉紧紧相连的大家族。眼睁睁地看着银狼族成为所有邻居的拒绝往来对象,他大概是最心塞的人。至于其他蠢货,每天只知道做着“变强之后把敌人都欺负得不敢还手,从此走上兽人世界巅峰”的美梦,根本不在意现实。

    “你回去告诉他们,五百石币换一个人。”黑发男子终于提出了他认为比较适合的条件,“另外必须赔偿我们部落的损失,大概一千石币左右。五百石币是我们部落最穷的家庭两年的积蓄,你们该不会连这个也拿不出来吧。”

    泰瑞尔回想着自家总是空空如也的钱罐子,突然心里也冒出了小小的“劫富济贫”的念头,然后麻木地把它掐灭了:“呵呵,不好意思,我家的石币从来不超过十位数。如果你把我抓回去,肯定什么也拿不到。至于其他人,一百石币已经算很有钱了吧?”

    银狼部落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附近部落来往了,算要换石币,也必须走上几天几夜,去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这种旅行实在是太辛苦了,绝大多数族人都不乐意去干。而且有石币又能干什么?没有商队愿意过来,存再多的石币也换不到什么商品,倒不如去打猎种田什么的,还能积攒粮食呢。

    黑发男人再一次沉默了,这一次他明显有些不信任银发少年:“你们不是经常去打劫其他部落吗?我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你们的传闻了。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哭穷,如果要谈新的条件,让你们的族长过来。”

    打劫什么的,不是所有银狼族兽人都会去干这种事好不好?而且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彻底惹恼了对方部落的人,分分钟会去神殿告状。然后——然后银狼部落可能再也没有然后了。所以,换个角度想想,绝大多数族人尽管行为很恶劣,但至少都有底线。不像想出这次成人仪式任务的那群蠢货,简直是要把大家都坑到死的节奏!

    泰瑞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对方说下去了,于是有些无精打采地离开了。临进入树林之前,他突然回过头,慎重地自我介绍:“深山银狼族兽人,泰瑞尔。”自我介绍是兽人世界通行的礼仪,通常用来表达自己的善意,表示自己很无害,没有冒犯对方的意思。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幽深的黑眼望着他,看起来比刚才更加冷漠。

    泰瑞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动作灵敏地跳上树梢,纵跃着离开了。在树丛中奔跑很容易遇到障碍,在树梢上跳跃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银狼族部落。虽然他的头发颜色和皮肤都很显眼,但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黑发男人垂下眼,看着部落里那群被揍得嗷嗷叫的年轻银狼,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了弧形的阴影,也掩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波动。他这样站在山坡上看了很久,直到银狼们都已经有气无力地趴了下来,不再试图逃跑,才轻飘飘地跳了下去。

    他的从天而降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蛇族兽人,更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惊讶或者奇怪,像他理应这样,或者无论做出任何动作也不稀奇。明亮的火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也让他的容貌和打扮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那小子确实回去银狼部落了,我们在附近的山崖底下发现一个被揍得半死的银狼族兽人。他应该没有撒谎。让那小子回去报信谈条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您一向都这么冷静,真让人佩服。”

    “是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把这些臭烘烘的狼崽子拿出去交换石币!以前都是揍他们一顿扔掉!”

    “刚搬回来的这家伙也能换石币吗?我觉得放他躺在山崖底下挺可惜的,费了好大的劲呢。他要是一个石币都换不了,把他当作赠品送出去吧,反正咱们是不可能让他养伤的。”

    几个嘻嘻哈哈的蛇族兽人跟在他身后,彼此开着玩笑,看上去完全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偷袭。黑发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这是他们欠别人的,我会替你们一样一样讨回来。”(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