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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方婷所说,她的“主人”指示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四万现金交到沐安手上。那个时侯,她并不知道这将会是引起强制退学的大事件。
那天,她在图书馆与沐安的重逢,的确是巧合。
方婷在老师面前说了一半的真话,她自然不能说出Secret Devil的事,但是她至少承认了钱是她交给沐安这一点。
“老师没有相信我的话,这不是我的错。”方婷说这句话时,分明带了点卸责的意味,但是她身上的辉光太过悲伤,让季安不忍苛责。
也许,她心里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作为一个拿着清穷助学金而不被信任的学生,那不是她的错。
可是,季安随即又想到了一个疑点。
“我想问个问题,希望你不介意,既然你作为Devil赚了这么多钱,你还可以领清贫助学金吗?”季安问。
在他问这个问题时,方婷隔即睁圆了眼睛,仿佛被人用烟火烫了一下似的,情绪一下子便波动起来。
方婷迸出的话也变成了冷言冷语:“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因为有的人,就是活在无底洞里,不管往上爬了多少步,都一样在最低下的地方;不管赚了多少钱,都是清贫学生,这样的人,你没见过吗?”
季安不知道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只好赔着小心换了个话题:“那医生呢?那天的医生难道也陪你一起做戏了吗?”
在沐安的记忆中,方婷假装晕倒入院的那天,医生拿着报告走来的神色分明是十分凝重的,仿佛她真的身染顽疾一样。
由于那个医生,长了张和颜木一模一样的娃娃脸,季安不免怀疑那人不过是个冒牌医生,否则医院里的医生怎么能跟着一起胡闹呢?
方婷别开了脸,身上的辉光闪烁起来,似是有所隐暪,嘴上只是晦气地应道:“你问够没有?反正,我给你的提示就这些了。你自己要是查不出来,就退学吧。我也帮不了你。我说你这个人真糊涂,连自己开罪了谁也不知道吗?”
季安心道:以沐安的处境,他怎么可能还会有招惹麻烦的精力,要说开罪了谁,以镶成此等大祸,那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婷站起来又要离去,季安劈手拉住了她。
“一起查吧。”季安笑嘻嘻地说。
方婷睨他一眼,漠然地说:“被退学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帮你帮到这种程度?”
对她来说,愿意和他到老师面前作证,大晚上的给他说了半晚有关“Secret Devil”故事,实在是她大发慈悲,毕竟他们可不是什么朋友,严格来说,他们结下的仇可大了,尽管她知道这个人对于他们从前的渊源大概是懵然不知的。
“因为......你很聪明啊。而且,你也想知道你的主人和那个创办Secret Devil的黑眼小童到底是谁吧?你想想啊,你也快毕业了,毕业以前不想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好奇心吗?”季安抓住了方婷的弱点游说道。
这半个晚上的长谈里,季安很清楚地意识到一点;方婷虽然和封婷在外表而言毫无二致,但是她们完全是两个人。
也许因为方婷在别的地方多少有她的缺失,因此她总是巴不得用她的长处去填补心里的缺失,她对于自己的聪明才智是自负的,而这种自负说到底却是从自卑演化而来。
至于封婷,她从来不需要,也根本没有意图展现自己的聪明,因为像她那种出身的人,不用聪明也有人趋奉她聪明,更何况她的确是慧质兰心。
不同于封婷的油盐不进,季安有把握拿捏好方婷的心理。
果不其然,方婷想了想,稍稍挣开了季安的手,默许他的要求似的说道:“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查?”
季安从方婷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点:她只是负责把钱给沐安,但是钻石并不是她掉包的。
那就有两个可能,一﹑沐安从一开始从石磊的伯父手上收到的便是假货;二﹑石磊的伯父给的是真钻石,只是钻石在交易后被人狸猫换太子,至于这个人选,假设不是方婷,便有可能是那天跟沐安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
显然,从给钱栽赃到偷龙转凤,这是一个连环套。
因此,把钻石狸猫换太子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方婷的“主人”,也就是说第一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那么,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便收窄到沐安的几位学弟学妹,也就是他的几位组员——方婷说过,她首宗任务的目标是一位商学院的教授,因此她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商学院的学生。
季安根据自己的判断,一锤定音道:“我们要想个办法,看看事发当天在学生活动室的监控记录。”
如果他没有猜错,钻石肯定就是那天沐安回到学生活动室与组员接头时被换掉的,只要能看见学生活动室的监控记录,一切便真相大白。
“保安室的人是不会让学生看监控记录的——更别说你现在不是这里的学生了。”方婷泼的冷水对于季安而言亳无效果。
她说的,也就是季安所想。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只是需要封婷的配合。
只见季安笑吟吟地搭上方婷的肩头说道:“说得对,所以我需要既聪明又是在读学生的你啊。”
方婷拍开季安的手,表情有些不以为然道:“我可不是喜欢听奉承话的人。”
季安点头播脑,厚着脸皮说:“可是我是喜欢说真心话的人。”
方婷盯着他的脸默然半晌,只是感慨万千地说:“难怪人人都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真的变了不少呢。”
这分明是方婷和季安之间的对话,但是两个人望向对方想到的,都是另一个人。
方婷记忆中的沐安是不知天高地厚,无事生非的臭小子;而季安记忆中的封婷却是百毒不侵的大家闺秀,谁看谁都有点不对盘,只是因为这两张脸的缘故,让他们平白无故生出了些老朋友的亲切。
凌晨三点,季安和方婷依然坐在那个看台上,说着他们的查案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