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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狗娃不甘心做别人的马前卒,不想被人当枪来使,但就如这周县令,其岳父一辞官,没有了后台,郝东卿便要落井下石,想在这官场站稳脚跟,自己没权没势,总得找棵大树遮风避雨吧,否则这么多大树在那里,挤来挤去,你这棵脆的跟葱白似的小苗也得夭折完蛋。所有刘狗娃决定替郝东卿把周县令拱下去,帮郝东卿也是帮自己,没什么矫情的,自己也想坐周县令的那个位子。
刘狗娃从节度使府出来后,回了趟城中的酒坊,酒坊的四位管事把酒坊处理的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拓展的销路比小宋城的还广,不过四位管事处理业务还在行,财务上的管理却有点混乱,每一笔银子没归纳没总结便向刘狗娃汇报,好在刘狗娃衙门里事务不繁忙,否则身兼两份工作,也得忙到他手颤脚抖。
从酒坊出来时已是午后,太阳好像得病似的,高高挂在九天之上,但照下来的阳光软弱无力,一点都不暖和。已近年尾,街道上的商铺进了不少年货,买东西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有快过年的气息。
正当刘狗娃在直街上东张西望的时候,城门口方向驰来了一匹快马,踢踏踢踏声,惊破了城中的安宁,不少要买东西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物品,惊愣的望着快马上的骑士,刘狗娃也惊奇的望了过去。
只见马上骑士,是一名头戴景阳帽,身穿粗皮衣的军士,这种简陋的穿着,明显是城巡官的兵马,也就是林坤手下的兵士,属于州里的杂牌军二流部队。此时的寒天,那兵士脸上见汗,衣染尘灰,快速的从刘狗娃面前飞驰而过,直奔节度使府。
不久,一队队寻防官兵来去匆匆,城里加强了巡防力度,城门也增加了兵士,加强了盘查。刘狗娃回到县衙时,才知道州城里的巡防官兵押送给小宋城王福营官兵的过冬军粮,半路上被山贼给抢劫了,还死了几个兵士,伤兵无数。
刘狗娃心想:每到年节,对于贫苦大众来说,便是一重关,所以有年关一说,现在临近年关,想不到山贼也紧张了,连官军的军粮也敢抢,闹得人心惶惶,真是胆大包天了。刘狗娃首先想到这帮劫匪,大概便是当初傻子打算入伙的那帮山贼土匪,附近只有他们这段时间闹的比较凶,连抢了小宋城和州城里几家掌柜的货物,便是刘狗娃在小宋城里的刘记酒坊送出的好酒,也被抢了一车,李坊主前天才刚刚给刘狗娃送来了消息。
现在军粮被劫,官兵护送不力,自然要追究责任,这是打击对手的好时机,郝东卿哪肯放过,第二天一早,林昆便被节度使府因公务懈怠玩忽职守,降级罚俸,以观后效。这也怪林坤倒霉,自己刚上任巡官一职,掌军不久,军队都没熟悉,便要派出巡防官兵护送军粮到小宋城,自己认为宋州叛乱被平后,州里已太平,便派出一百多官兵护粮,已是绰绰有余,却想不到还是被劫了,自己都想不到这一百多官兵是如此无能,被一帮手持木棒锄头的山贼一冲便溃。
几天后,宋城戒严依旧,林昆被降为守城校尉,统兵五百,同小宋城时的人数相当,但兵员素质却有天差地别。刘狗娃在县衙百无聊赖之际,林昆派人送来了一人面见他,这人是小宋城刘记酒坊李坊主的儿子李大牛,林昆到酒坊时见过他,在城门口盘查时听说他来找刘狗娃,初来乍到不认路,便派了一名兵士领他来衙门。
李大牛带来了小宋城的王福找到了劫粮的山匪的消息,果然是傻子当初要投的那帮难民山匪,这些难民劫了粮,运上山后,据山而守。因山势险峻,王福带领的官军讨伐了几次,也是耗粮无数,无功而返。现在,王福在小宋城中以剿灭山匪,还众商家商运太平的名义,增加各种税赋,横征暴敛,刘狗娃的刘记酒坊也毫无例外,税负重重。李坊主让李大牛来找他,便是认为刘狗娃既然是官了,让他走走门路,把小宋城酒坊的税赋免除或降低。
刘狗娃知道王福是节度使郝东卿的人,但很不耻他在小宋城兴风作浪,横征暴敛,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不为自己酒坊的事出头,也得把这种情况知会郝东卿,让郝东卿出面制止他这种行径,不能再让他胡作非为,苦害小宋城的百姓。
刘狗娃到节度使府求见了郝东卿,把王福在小宋城所做的这些行径详述了一遍,郝东卿听完,深陷的浑浊双眼一翻,说道:“这小子当真不成样,果然是年轻,皇帝刚颁布了轻徭薄赋,劝农生产的惠民令,这小子便把小宋城弄得鸡飞狗跳。这样吧,老夫下道指令,让他取消那些徭赋农赋,至于商赋嘛,就不用取消了,高点他们也承受得起,这些逐利之徒,追逐的利润成百上千倍,怎会计较这点税赋。”
古时的商业被掌握知识文化的掌权者视为贱业,盘剥的商税比其他农业赋税要高出许多,被轻视很多,大有不把你剥死誓不罢休之势,认为商人为了利润,丧失人性,丧失文人尊崇的道德,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但生活中又缺不了商人贩卖的物品,所以商业是掌权者眼中无奈的存在,受到掌权者精神上的鄙视。难怪要受到郝东卿的区别对待,取消农税,也不取消商税,贱商贵农,这便是封建社会的一大特色。
郝东卿当着和尚的面骂光头,弄得刘狗娃尴尬不已,应承不是,不应承也不是。郝东卿见状,又笑说道:“当然,老夫那并不是说你,听说刘大人在州城又开了间酒坊?”
“下官只是把小宋城里的酒坊迁到了州城,并没有另开,小宋城里的作坊不舍得废弃,只好让人在那边管理。”刘狗娃见郝东卿问起自己酒坊的事,只得如是答复。
“不是本官说你,刘大人已有官身,是有身份的人了,怎还会自甘堕落,参与那些鄙夫般的逐利行业,可以买些地,置些庄园,总好过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吧。”郝东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是是”刘狗娃忙应承道,“但下官只会酿酒,不会其他的,况且如果下官不酿酒了,不售酒了,相信城中很多人都不会喝到这各种好酒了。”
“也还真是,刘大人上次送本官的那个叫桂花酒的,味道便不错,喝起来甜腻腻的,又不太甜,略带淡淡的桂花香,喝过后,还嘴角留香,经久不散。”郝东卿微笑着沉醉道。
“只要大人喜欢,明日下官便再叫人送些过来。”刘狗娃忙道。
“刘大人客气了,还剩些,还剩些。”郝东卿抚须笑道,“不过,刘大人须自惜身份,那些逐利的事情交由下人去打理便行了,不必亲力亲为。”郝东卿说着说着,口气便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