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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华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漂浮了许久,就像是魂魄离体的感觉。但她猜想自己一定还活着,因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周身的一切都在疼痛,痛到她很想睁开眼看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但是眼睑的重量仿佛逾越千斤,任凭她如何努力,就是无法睁开哪怕一丝缝隙。
不过才努力了一小会儿,她的意识就又陷入了沉睡。
后来她的意识又短暂的清醒过几次,每次都没待她睁开眼睛,就陷入了另一场沉睡中。
这种沉沉浮浮的感觉持续了很多天,她可以感受到周身的疼痛开始消退,慢慢的只集中在了一个离心脏很近的地方。
昼夜变换间,宁华终于睁开了眼睛,还来不及体会胸口的伤痛和浑身虚脱般的无力感,她先看到了头顶上有……
强光很刺眼,宁华眯了眯眼睛,缓了一下才看清,头顶是一盏亮度很高的灯,周围都是刷的惨白的墙,和许多……人体器官?
是的,周围确实是许多人体器官,宁华清楚的看见那一排排玻璃瓶里静止着的小孩的躯干,内脏,还有各式动物的毛皮。这个发现让宁华一阵悚然。
宁华大惊之下,想立刻爬起身来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可是此时的她手脚无力,浑身发冷虚脱,因而她所谓的逃,也不过是扑腾了一下身体而已。四面八方的感官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宁华闻到一股强烈的药水味道,这种味道很陌生,但是很刺鼻,让人止不住的喉咙一阵发紧,那大概是一种属于死亡的味道。
此时,宁华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持续散发着冷意,那种疼痛撕裂的感觉正是多日以来,让她饱尝着的煎熬。她虚弱的抬起手摸了一下疼痛的来源,伤口的血液早已经干涸凝结,只有手掌下方透着隐隐的痛意。
宁华可以想象到受伤的时候自己流了多少血,又挨着多少疼痛。不过不论是冷还是痛,哪怕此刻周围的环境让人觉着恐怖,宁华的心里都还带着一丝庆幸,这至少证明她还活着,她想起那两声枪响,和那两个陌生男人间的对话,止不住的一阵迷茫。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推测,是有人雇凶来杀她,还要将她丢到宇宙中,被辐射毁身毁心,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死掉。不过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那些尸体做成的标本,和头顶惨白的灯光,突然觉得就算自己之前没死成,如今也离死亡不远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带着阿瑟妮见到了蒂斯,后来……后来她闻到一阵甜香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很显然,那个引她去飞行器的近卫官应该是被人收买了,或者是个坏人假扮的,不然就算是霍特有其他的公务在身,也应该提前向自己打一个招呼。
宁华叹了口气,暗叹自己实在太蠢,明明已经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却依照别人的说辞劝服了自己。不过现在一切都晚了,世上所有的事情只要发生了,就没有回头重来的可能。
蒂斯为什么要杀自己?会场外面的守卫又都去了哪里?所有的事情都让宁华想不明白,但是总归现在的她是活着的。
宁华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次沉睡过去,她担心这次再睡过去,就会永远的睡过去了。
想来自己堂堂一介上神,居然被小小人类愚弄迫害,甚至都无力反抗,这让宁华心底很是悲愤,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迫害她的人生不如死。
她劝服自己放松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状况,四面冷硬的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远处的一个大铁门上松松的挂着一把插销,整个房间里静的透彻,仿佛自己浅浅的鼻息就已经是这里最强的声源了。
宁华试图坐起身来,此刻,那两条虚弱无力的胳膊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在尝试了许多次之后,她的头才堪堪离开了床面一点点的距离,就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她缓缓抚上脖颈,那上面有一圈冰冷的金属,宁华侧过头一看,她的头两侧各系了一条铁链,铁链连着她脖颈上的铁项圈,将她牢牢固定在这一张生硬的床上。
她抬起手,手腕上没有系任何东西,然而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干枯的可怕,映入眼帘的根本不能被称为是手,而是一只枯骨,皮上透着青黑色的淤青,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她又一次惊恐起来,宁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的脸颊处已经完全凹陷,就连眼眶的周围也感受不到一丝富有弹性的皮肤……
她此刻才明白,什么叫被辐射毁身毁心了。
大概自己美貌无双的脸,已经没有了。
宁华一时大受刺激,她看着自己枯骨一般的双手,眼底有化不开的悲哀和难过。
铁门“咣”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身着白袍的人走了进来,他走动时衣袍下摆带着一阵风,让宁华心底冒出一丝紧张。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来人顶着一头银色的白发,口罩上面的黑色镜框里黝黑的目光更衬得此人冷漠的可怕。
来人走过来,在床边驻足,看了一眼宁华,大镜框底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森森的笑意:“醒了?”
宁华干枯的脸上,只有两只黑眼球透着一丝诡异的生机,她警惕的盯着来人,没有说话。
白袍男人直接伸出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按到宁华的胸口上,感受了片刻后又移到她脖颈的铁项圈之下。
宁华的胸口被白袍男人一按,立刻感到一阵气血翻涌,痛的她轻声呻吟出来。
“不错,这样都能活下来,果然是上佳的试验品。”
宁华盯向白袍男人的眼里立刻冒出两簇熊熊的火苗。
“你醒了正好,今天就解剖了你的胸膛看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看完之后我还会帮你缝起来的,凭你如此可怕的生命力,要不了多久,你又能醒过来了,相信我。”
宁华快被他的话吓破了胆,挣扎了一番,又被脖颈上的铁链给束缚住。
白袍男人拿起一把手术刀,挑开宁华的衣服,宁华这时才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轻轻的搭在胸前的一片白色被单而已。
白袍男人拿过床边工具盒里的酒精棉片,用镊子夹着在宁华的胸前和腹部消毒,消毒过程持续了近两分钟,在这漫长的两分钟里,宁华黑洞洞的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白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