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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即将上错花轿嫁错郎后,荀欢也顾不得尴尬无辜的苏衍了,她甚至也没有叫上画眉,只一个人衣带当风地朝着姜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画眉倒是机灵,动作也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行色匆匆的自家主子。
“小姐,你不是要去裴府么?”一路跑来,画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得不继续卖力跟上荀欢的脚步。
荀欢没理她,做主子的好处,就是对下人的问话,不需有问必答。对于裴济和姜含的关系,荀欢心有困惑,为求自然,她先铺垫道:“画眉,你侍候我也很久了吧。”
“是啊,自小到现在,一晃已经十多年了。”
“那在你眼里,我和裴济如何?”
面的如此莫名的问题,画眉有些不知所措,她揣摩不清姜含到底什么意思,只好实话实说:“裴公子自小就对小姐一往情深,小姐嫁到裴家,自然不会受到亏待——只是苏公子那边,我也知道小姐割舍不下——”
“我和苏衍的事情,都有谁清楚?”荀欢警惕起来。
画眉连忙摇头,摆出一副忠诚不二的表情,“苍天为鉴,我从没和其他人提过,小姐你要相信我。”
荀欢点头默认,也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
所以,姜含和苏衍的感情没有瞒着画眉,但其余人或许不知。这个姜含,竟有本事让裴济和苏衍两人倾心相待,荀欢不禁暗暗叹服。
很快,她们又回到了姜府。
荀欢径直去见了姜老爷,直言告知,自己不想嫁到裴家了。
听闻此话的姜老爷当即拍案而起,语气格外严厉:“胡闹!为父已经派人去裴府送去答复,此事已绝无转圜!”
荀欢知道事情棘手,她现在也不了解姜老爷的弱点,只能循规蹈矩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然而什么法子都试过后,姜老爷还是无动于衷。
“原本,你若执意拒绝,为父也做好了去裴家拒亲的准备。可是你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再收回决定,已经绝无可能!你若再多言,别怪我把你锁起来!”
姜老爷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荀欢也没有了办法。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庆幸着居然一穿来就能嫁给裴渊、完成副本直入主线。终究还是自己太天真,荀欢哭笑不得。
眼下,姜家是不可能退婚了,她似乎只能暂时接受这些安排。不过,荀欢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是此刻她还没想到办法。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夜色已悄然而至,看来今日无望见到裴渊了。荀欢有些落寞,她早早就洗漱躺下,也是为了明儿能早早起来去找裴渊。
想到师傅,荀欢还是不由得心痛了许久。
最后一次和他相见,他被众人围陷,生死不明。虽然这一次,一切都从头再来,她依旧担心,裴家的惨剧会再度上演。
越想多,头脑就越昏沉,不知不觉间,她陷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荀欢就悄悄换上了一身男装,束高了头发。确认妥当后,独自一人溜出了姜府。
她沿着昨日的路继续向前,一路走一路盘问,最终找到了心心念的裴府。
裴府的大门紧锁,府内的管事和小厮都还未起来。她怔怔望着眼前高大阔气的门楣,恍然间,有了沧海桑田之感。
她沿着门前的石阶坐下,开始了漫长的蹲守。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金阳半悬,街市上热闹许多,裴府也开始活络起来。高大的铜门被人从府内推开,荀欢循声望去,视线却被府内的巨石屏风遮挡了住。
此刻,她虽看不到府内的景色,却还是因为更贴近他而心跳异常。裴渊啊,裴渊,姐姐在你身上翻了船啊。
渐渐地,进出裴府的人越来越多,荀欢留意着每一个身影,却始终没有看到他。
正当她盘算着如何装成下人混进裴府时,府内突然团簇着走出了好几个人。她连忙挨个打量过去,一圈过后,又是免不了的失望。
“大公子,马夫已经去牵马了,一会儿就过来。”
“好,我不急。”
大公子?莫非是裴济?这声回答沉稳柔和,荀欢听了,一边揣摩,一边侧头瞄去。
然而,哪知她鬼鬼祟祟的目光一下就撞上了对方的目光,荀欢惊得连忙缩回头去。
片刻过后,同样沉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那声音却是紧紧贴着她的耳根,还夹带着丝丝热气,“含妹,你怎视我于无物?”
荀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近在眼前的是一张俊毅的男人面,对方的眉眼,与裴渊有三四分相似。
光是这三四分的相似,就足以让荀欢心中狂乱如麻。
她清楚,裴家只有三个儿子,师叔裴涯她早已见过。那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必然是裴济了。
裴济见姜含的面颊上烧起了一团红云,便故意逗她,更向前靠近了几许。
“别动!”荀欢伸出手掌,差点掴向了裴济的脸,她向后连退两步,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
裴济看着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姜含,心中疼爱,情动片刻后又恢复理智,他伸手刮了一下姜含的鼻翼,“含妹,你既决定嫁我,我会待你好。”
此处应有感激的泪水?荀欢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对裴济怀揣愧疚的她,此刻只希望裴渊不要出现,不要看到,更不要误会。
“大哥,你正要出去?”不知不觉间,裴涯负手言笑,也走到了荀欢和裴济的面前。
一时间,裴家三兄弟集齐了两个,荀欢看着阔别许久的师叔,浓浓的熟悉涌上心头。她不禁暗叹,裴渊到底是有主角光环的,居然拖到现在还没有出场。
“父相没留你书斋读书?”裴济见裴涯优哉游哉,笑问道。
裴涯摇摇头,而后才注意到一旁立着的“男子”竟是姜含,他忙恭敬行了礼:“哎呀,我才认出嫂嫂,是我的错。”
嫂嫂?她还没嫁来,就被冠了如此称呼,看来嫁给裴济的宿命是逃不掉了……之前和师叔打交道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么不正经呢。
心里微堵了一会儿后,荀欢缓缓答道,“无碍。”
等等。
这是询问裴渊去向的最佳时机啊!荀欢你还在等什么!于是,她状若无意地提起:“今日怎不见裴渊?”
裴济率先答道:“二渊一直不在家,我也常常见不到他。”
二渊——
荀欢差点没笑出来,这名字算是什么来历?看裴济的认真神色,目测只是代表家里排行第二。可换做她习惯的理解方式,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师傅就是个小二货嘛。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竟也让荀欢窃笑了良久。
“二哥出游去了,他才是真正自在的人。”裴涯的目光中流露出若有若无的艳羡。
出游去了……荀欢心里一紧,“那他几时回来?”
“二哥的归期向来难以揣测,父相都拿他没办法。”裴涯耸耸肩。
这时候,马夫已经牵好了马,就等在石阶下。裴济上前两步,牵住了缰绳,他转身问向荀欢:“上来吧。”
荀欢还在纠结于裴渊出游一事,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裴济在叫她,依旧傻愣在原地。
裴涯见状,伸手撼了撼荀欢,“嫂嫂,大哥唤你上马了。”
“啊——”荀欢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脑袋刚晃起来,她又突然想到,这或许是打听宫内情况的好时机。裴济身为大将军,对宫内事情一定无所不知,自己又是他未过门妻子的身份,他一定会知无不言。如此盘算着,荀欢又点了点头。
裴济见她答应,便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上了马背。
这匹马似乎是匹战马,十分高大,荀欢有些紧张,不由得死死攥住了辔头。这个细节被裴济看在眼中,他有些疑惑,姜含素来极善骑马,今日在马背上怎么会如此不安。
与此同时,荀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男衣,突然为裴济感到尴尬。再看向一旁站立的马夫,这马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所以当裴济翻身上马,将一个“男人”环在怀中的时候,传统保守的马夫不禁吞了吞口水。
“我还穿着男衣——”为了守住裴济大将军的名声,荀欢善意提醒道。
裴济仿佛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姜含紧张不安的原因。他颔了颔首,沉吟,“该怎么办——”
下一刻,还没等荀欢反应过来,她头上的束冠就被裴济利索卸下。
看着眼前女子垂下的长发,裴济很是满意,“这就好了。”
和裴济贴的太近,男子的呼吸近在身后,荀欢不自然地僵硬了身子,避免和他过多接触。
师傅啊师傅,徒儿对你兄长绝无歹念。荀欢一直在心中默念,我这都是为了情报,不得已牺牲色|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