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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雅正后悔方才没留意,他已经往她腿上扫了眼:“穿成这样,也不锁门?”
她挑挑眉说:“就这种淳朴闭塞,连谁家丢只羊羔都能满城皆知的小地方,哪碰得上色狼这么洋气的动物。”
聂非池不置可否,在她房间里看了圈:“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到的青海。报社采写,你可不要以为我来查岗。”
江怀雅自嘲地想,要能跑来这种地方查岗,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真爱。
地理书这样形容这里——
昆仑山横贯中部,唐古拉山峙立于南,祁连山矗立于北,茫茫草原起伏绵延,柴达木盆地浩瀚无限。
山川大地沉入苍茫夜色,浮出人与人的小小世界。
江怀雅看着他:“东西呢?”
聂非池从口袋里扯出条白色软线,随意往床上一抛。
江怀雅下意识过去拿,刚刚趴下,有人从上往下,捞起她的腰。他俯身,轻轻嗅她发丝的气味,声音轻若未闻:“谁说碰不上。”
江怀雅有个习惯,凡是出远门精简行李,所有化妆品护肤品都可以扔掉,但一定会带洗护用品。这两样她用不惯劣质的,所以味道都很熟悉。
发间的清香还没有散。
普鲁斯特说,“当人亡物丧,往日的一切荡然无存之时,只有气味还会长存。”在她身上尤甚。有时闻着熟悉的味道,会觉得她数十年都不会移情。
聂非池眷恋地搂了一会儿,把她的鬓发撩到耳后,看清她素面朝天的脸上略显苍白的嘴唇,问:“水土不服?”
“有一点点。”跪趴的姿势令人不安,她努力翻转身子,面朝他。
哪知真正面对面躺着,才平添尴尬。
他刚换了衬衣,衣服上还带有纤维里挥散不尽的男香。这香水是她送他的,夜风里靡靡滋味,令她平躺都不太自在。
四目交接,她先笑了。
这笑声像一种默许。他目光渐渐失去焦距,倾身吻她,垫在她腰后的手顺着腰线往下,勾到了睡裙之下轻薄的衣物,把那贴身的一条不露痕迹地拽下一半。江怀雅被硌得挪了挪腰,软腻的触感滑过他手臂内侧。他于是更为恣情,吻她的肩背,把指尖的布料彻底勾下来。
江怀雅只觉腿间忽地一凉,心里不清不楚地有些怨愤:这一见面,话都没有说上几句,怎么就要展开这种深度交流了……?
思量间,他稍稍起身,解自己的衣服。这意味已经相当明确,江怀雅倒也随遇而安,还上手帮了他一把,内心有个声音嘲笑自己:这才第几次,他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跳过羞涩和*,平静地为对方宽衣解扣。
末了,聂非池一把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
明明是很艳情的姿势,他做起来却很温馨。
裙底下若即若离地磨蹭,她十分好学地探索位置,他倒很有耐心,垂眸望着她的唇,大拇指轻轻抚过去。西北气候干旱,她嘴唇缺维生素,有几道小伤口,他低头含了两下唇瓣,齿间滑过淡淡的铁锈味,于是用舌尖去找她唇上的因为干燥开裂的细痕,有些心疼,“为什么来这里采写?”
工作哪有什么为什么。她大脑迷迷瞪瞪的,哑着嗓子语无伦次:“不好吗?不来你哪能……反正再不帮我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话没说完,他反手按掉日光灯,把窗帘扯上一半。
于是一半的屋子黑得彻底,一半却是床前明月光。
她在一瞬间轻啊一声。
月光都好像哆嗦了片刻。
她缓过那一阵涩痛,伏在他肩上,轻轻抓了下他的背惩戒。
也只能这样了。这地方隔音差,床板的质量也堪忧,她只能悄然抑住所有呼喊和怨愤,把情动都藏在黑暗里。
床沿离窗台也不过一人宽的距离,好几次她昂头时,能感觉到背后窗帘被撞得一飘一荡,向月光揭示室内的暗涌。她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羞耻,脸上发烫,两条腿随着他的动作抖抖索索,呼吸如萦墙的烟雾:“腿、麻。”
他于是将她放平,继续下半场。
漫天繁星都看见了,只不过是他给的。
到后来也不知今夕是何夕,江怀雅只庆幸这次没上回那样疼,蜷缩在一旁。他翻身下去帮她接充电器,电源倏地一亮,熄灭在漏夜中。她呆呆地凝视着地上一小片月光,嗔道:“你送根数据线也送得太不纯洁了吧。”
聂非池坐在床边帮她揉腿,状似平静地说,“江潮前段时间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顿。”
江怀雅吓懵:“他疯啦?”
聂非池手指搭在她腿上,江怀雅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每个指尖的位置。他就这么把手搁着,眼眸微微眯起:“他怀疑我在外面有人。我让他冷静点想想,我们之间好好的,我没事为什么要找别人。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俯视她的角度。颈部的线条,起伏的喉结,都在她眼前。
江怀雅想起那可能的因由,喉咙不禁干咽了一下。
他抿着唇,笑意若有似无。
江怀雅悔不当初地埋下头,体会到了一点“眼前骤然发黑”的滋味。
自家弟弟自己懂,大嘴巴,一根筋。她一定是脑子进水才会跟江潮开玩笑说他们那方面不和谐。
聂非池弯腰,居然很认真地在她耳畔问:“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强自镇定,按兵不动。
偏偏他对这问题还挺执著,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
江怀雅憋不住了,鄙夷地斜睨他:“就算是真的,你这一言不合就上阵的习惯很不符合你平时无欲无求的气质啊。”
“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他倒很坦然,无所谓地牵牵唇,“我的欲和求都是你。”
江怀雅望着他,所有表情都为之一滞。
这个人……居然还会说情话。
这一晚他没有离开。阴暗逼仄的小房间好像因为这个怀抱的存在,变得安稳踏实起来。从揭幕式回来后连续两夜的梦魇没再侵扰她,这导致她第二天没能按时醒来。
青海这一日的太阳异常好,房间向南,没拉上窗帘的那一半屋子被照得暖堂堂。
江怀雅匆忙扯了一条牛仔裤套上,去看今天的备忘录。
聂非池醒来的时候,她正一脸肃穆地翻找会议记录,一边手忙脚乱地扣衬衫扣子。
他有些懒散地换了个位置靠,江怀雅低头才发现他躺到了她两臂中间,正在解她扣上的扣子,顿时浑身僵立。但他又一颗颗扣回去,笑:“傻丫头扣错了。”
晨光打在他睡眼惺忪的侧脸上,宁静而温柔。
江怀雅脑子突然一抽,喊他,“聂非池。”
“嗯?”他鼻音浅浅。
“我本来想等你回北京,有话要和你说。”
聂非池帮她理完领角,眼睑微微一敛,“我知道。”
江怀雅:“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写在脸上。”他闲闲地抚平她的肩,嗤笑,“你有多久没有回我消息了,自己还记得吗。”
江怀雅下意识去翻手机。
他说:“不用翻了。五天。”
还好,她想,才五天。证明不了什么。
但他的眼神在告诉她,不用自欺欺人。
江怀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试探着问:“既然知道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眼睫停止了扇动,一切定格,她以为他会永远沉默下去。
半晌,聂非池挑了挑嘴角,说:“随你。”
清晨是分道扬镳的时刻,她去找年编开会,他则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走下二楼,居然撞上了小念。
小姑娘眉梢眼角藏不住八卦,揶揄地瞅着他:“师兄,我昨晚去你房间找你,没见着人哦。”
聂非池蹙蹙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小念气得脸红:“你不要这么说话啊师兄,我可是个正经师妹!我爸说有什么问题都去请教你的!”
他笑笑,兀自往客房走。
小念吃了个闷亏,依然锲而不舍,跟上去使眼色:“还以为会是她来你房间呢,没想到是你去送上门呀……”
“你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年纪不小了,师兄,我懂得可多了。”
……
聂非池被吵吵嚷嚷了一路,终于停在门前,问她:“你今天这么空,是不是不用去工区?”
小念兴高采烈:“对呀,我们今天在室内上培训课,休息时间一大把。”
“是吗。”他向走廊尽头的窗户望了眼,外面熙熙攘攘,小贩摆了整整齐齐的摊,“那帮我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