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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何必动怒,”庄栩试图打圆场,“方才虽则惊险万分,好在这颗顽皮的鞠总算是被拦截下来,林将军此举也并非有意,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苏镜听言,放松了对林晋的挟制,反而十分狐疑地盯着庄栩看:“殿下这是想让我对您感激万分么?”
庄栩哂然一笑,略有些尴尬与不解:“世子这是何意?”
苏镜嗤笑一声,出声质疑:“殿下如今这番邀功,实在碍眼得很。方才林将军射门时,你恰好站在他身侧,殿下要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
庄栩摸摸自己的鼻子,看起来颇为无奈:“世子爷实在是冤枉我了。罢罢罢,既然令妹与顾家娘子安然无恙,本王也便放心了。”他仍笑意盈盈,说着话的时候,又朝苏蓁和顾琋的方向看过来,严重似乎闪烁着暗芒。
“殿下大可放宽心,我也相信林将军此举绝非有意,各位还是回到场上继续比赛为好,免得惊扰到陛下。”苏蓁紧随兄长的思路,适当地补了一刀,又对苏镜说,“也请兄长莫要再责怪林将军,到底比赛要紧。”
你俩是队友好不好,这个时候起内讧是要闹哪样?苏蓁看自己亲哥好像还不够清醒,又用眼神暗示了他一下。
苏镜似乎恍然大悟,对林晋赔了一礼:“方才是我过于冲动,还望林将军不要见怪。你我身为场上队友,还应多多配合才是。”
“世子言重了,”林晋态度谦逊,“到底是我的过失在先,二位娘子想要如何责难于我,在下均无怨言。”
“都说了不怪罪你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苏镜如同对于自己之前责难发火的样子全然失忆,搂过林晋的肩膀,“还是快些回到场上去吧,有事等比赛结束后再说也不迟。”
待到两人已经返回赛场,苏镜才如同刚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庄栩说:“殿下还不回来场上么?”
庄栩颠了两下那颗鞠,神色自若:“就来。”
苏蓁一脸冷漠,这位质子还真是特么一朵大白莲。
不过,她大哥和林晋勾肩搭背的模样看着是不是太和谐了?苏蓁忍住摸下巴的冲动,赶紧看了几眼自己未来的嫂子洗洗眼睛。
顾琋真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双眼清澈而温驯,宛如小鹿,极易激起人爱怜之心。
就在苏蓁看向她的时候,那双受过惊吓后越发水汪汪的杏眼也看向她,眼底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她担忧的却是别的事:“还是蓁妹妹有办法,不然要让世子爷胡闹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苏蓁听着有些不乐意:“这话要让兄长听了,他得多伤心啊,冲冠一怒为红颜,奈何佳人不领情。”
顾琋羞得不行,末了才来了一句:“净胡说。”
苏蓁只好学苏荞无辜又腼腆的样子笑笑,闹得顾琋直想打她。
跟美少年和美少女们厮混久了,她居然变得这么幼稚。在内心胡乱拉郎配的事她上高中后好像就不热衷了,她刚刚是在做什么?
苏蓁说不清哪里出了问题,可能年纪变小心态也跟着年轻了些。这样想来,结婚生子什么的顿时变得更加可怕。
※※※
那天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人淡忘。
比赛最后,苏镜所在的一方大获全胜,看林晋再没有不顺眼的地方。
踏青一事过后没多久,苏镜就托苏蓁,将顾琋约出来。
“这才跟琋姐姐几天不见,兄长这是做什么?再者,府里的赏春宴很快就要办了,到时再见不成么?”再不成,你去翻墙啊。
苏镜又敲她额头:“傻,这怎么一样。”
苏蓁腹诽,你们又不算早恋,何必偷偷摸摸特意寻求刺激,真是有情趣。
她非常复杂地看了苏镜一眼,对方却岿然不动,等着她答应下来,苏蓁只好服软:“行吧。下次去月光阁,不管我挑什么,你来付钱。”
“自然没有问题,逛累了我们还可以去满香楼吃饭。”苏镜特别好说话,“那就有劳大妹妹了。”
“谁让我比较善良呢。”苏蓁轻哼一声,“说吧,时间地点。”
苏镜选的地方,是城外的睦山寺,如今山上桃花盛开,是约会的绝好去处。
苏蓁把顾琋带到苏镜指定的地点,立刻溜走开展自由活动。
睦山寺占地范围极大,苏蓁带着云岫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一片杏林,杏花的颜色比桃花更浓更艳,让人连精神都变得振奋。云岫似乎很有兴趣,苏蓁从善如流:“我们去看看。”
杏林深处有一座亭子,苏蓁她们还没走近,便听那里传来对话的声音:“施主技艺日渐精湛,老衲自愧弗如。”
她是不是无意撞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这对话听起来有些糟糕。
她正想让云岫快点同她一起撤退,不料云岫的头钗不慎与花枝缠在一块,移动的时候,不仅抖落满地花瓣,更是带出不小的动静。
啊,真是狗血又俗套的展开。苏蓁和云岫一个比一个尴尬,越着急越不得章法,费了好大劲才给云岫整理好头发。
然而这时,林晋已经循声而来。
苏蓁在内心已经让自己原地爆炸了一回,表面上还是很平静地跟林晋问好:“林将军。”
“苏大娘子。”
听到这个称谓,苏蓁内心又崩溃了一下。如果没有最后一个字,那画面简直……
稍微走了一下神,苏蓁感觉没有什么是不能直面的,她终于冷静下来,对林晋说:“我与婢子偶然走到这里,似乎打扰到林将军了,我很抱歉。”
“无妨,绝尘大师与我在此切磋棋艺,正好下完一局。”
“既然林将军有约在此,我便不多打扰。告辞。”说完,苏蓁带着云岫便要走人。
“女施主请留步。”
林中缓步走出一高僧,声音听着年轻,却蓄着白髯,看不透他究竟多大年纪。
苏蓁只好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绝尘大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才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对林晋说:“今日的棋局便到此为止,施主请回。”
说完,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徐徐而去。
“苏大娘子可还有要去的地方?”
苏蓁算了算,也快到了和苏镜一早说好的时间,便说:“我现在往大雄宝殿去,拜一拜佛祖。”
“大殿还要再往上走,如不介意,请让在下送你过去。”
“这未免太叨扰林将军了,我和云岫一同前去便可。”
林晋却很坚持:“正好我也要去为祖母祈福,也是顺路。”
苏蓁之前与顾琋通过另一侧较为平缓的路线山上,马车可以通到半山腰,因而到达大殿的路途不算难走。然而她早就绕着山顶转了小半圈,此时走的路线,石阶显然更为陡峭,苏蓁甚至没有心思同林晋说什么客套话,只顾专心看路。
等到终于见着大殿的身影,石阶也终于变得低矮平缓的时候,苏蓁在一股未知的外力作用下,向一边跌倒,顺势对林晋来了一个地咚。
又摔了!自从她开始做任务起,她已经摔了好几回,这次还摔出新意,造就了一个高难度地咚。
明明今天黄历上没说不宜出行啊,还是说古代世界也有水逆的说法?
时空凝固了一瞬。
林晋被苏蓁压在身下,下意识地护住她,瞬间便感觉到自己手臂上和胸前那份柔软的触觉,甚至还能闻到她的发丝所带着的独特馨香。
原来女子不仅看着娇弱,就连身体也是这般柔软么?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稍微使一下力,随时都可能伤到她。
只那一瞬间,他已经生出无限遐思。
云岫一看自家姑娘摔倒,还是摔在林将军身上,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过来将苏蓁搀扶起来,急得都快哭了:“姑娘,可有哪里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林晋也一跃而起,朝苏蓁抱拳欠身:“是在下冒犯了。”他复而抬起头,对着一个跑远的小沙弥的背影望去,若有所思。
苏蓁尽量维持自己的好脾气:“本是我走路不小心,哪里能怪林将军。”她也看到了那个肇事逃逸的小和尚,不禁对睦山寺的佛学教育水平感到失望。
两个人有些沉默地来到大殿前,苏蓁看到顾琋跪在佛像前的背影,因而与林晋作别,进入殿内。
顾琋已求了一签,又在佛前许了一愿。或许是解签的结果很是吉利,她的眼角眉梢皆带笑意,柔柔地问苏蓁:“苏妹妹可要也求一支签?”
“不必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苏蓁赶紧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即使自己求了签,解签的结果她大概也是她不想知道的内容。
这天过得太刺激,好像一顿满香楼也回不了本呢。苏蓁暗自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