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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蓁跟钟灵都选修了周三下午的羽毛球课,她们这会儿正匆匆往体育馆的方向赶过去。
“你走路小心点儿,别再摔了。”钟灵搀住她,大步向前赶。
他们学校不算小也不算大,学生在校内活动基本靠步行。本来教学楼跟体育馆离得就不算近,要是像现在这样遇上喜欢拖堂的老师,简直叫苦无门。
“放心吧,没那么容易摔的。”苏蓁一边仔细看着路,一边淡定地说。
回想起周日下班回到学校,在生活区门口那次摔跤,她真是欲哭无泪。
那天她上了一整天的班,从公交车上下来,天空已经披上厚重的灰蓝色幕布,星辰黯淡。
生活区门口早就开始了熙熙攘攘的夜生活。苏蓁收到钟灵的短信,去到那家她们最常光顾的奶茶店给她买一杯绿茶奶盖。
这家奶茶店的店面不大,生意向来红火,出单口排起长队,苏蓁随大流地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开任意一个app,就再度感受到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
她抬起头,施韫贤就在她三米之外的地方。
小吃街上的灯光并不够亮,沿街铺户的灯光透过店面,也只能照亮店前的小范围区域,他的脸刚好藏匿在暗处,苏蓁并不能真切地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眼底像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黑暗中,那眼神近乎化为实质,让她感受得显得更为真切。
苏蓁赶紧避开他的目光,一半是基于她现在应当还不认识他的设定,另一半是因为,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总感觉,要是自己随便再有任何表示,施韫贤随时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生吞活剥。
“254号。”奶茶店的店员又开始叫号。
苏蓁看了眼凭条,赶紧凑上前,“在这儿呢。”
“一杯红茶奶盖,一杯绿茶奶盖,一杯原味,一杯红豆,打包吗?”
“是的,谢谢。”
两手提满饮品,她以竞走之姿如风般向生活区迈进,内心盘算着能在什么地方把那只可怕的怪兽给甩掉。她和水果店的老板娘混得很熟,要不先去她那儿避一避吧?
苏蓁想得过于入神,走到小广场边缘,甚至忘记那里有一道并不太高的台阶,脚下一个不注意,她整个人就要往前摔倒。
噗,在这个节骨眼点亮平地摔技能是闹哪样!
不过,套路地,在她双腿咦被绊住,即将整个人完全与地面接触之前,她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圈住了。
手中提的奶茶因为有热塑包装,经历了剧烈的摇晃,倒也没有出现黏腻的液体倾洒一地的惨状,然而苏蓁并无法因此而觉得多么庆幸。
那个人从她身侧赶过来架住她,一只手贴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臂圈在她的胸前,似乎有意加大了点力度,滑动了一下。
苏蓁用力地推开那只咸猪手,顺势站了起来。
生活区里的灯光也不够明亮,但苏蓁好歹看清了他的脸。
施韫贤用尽了所有自制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关心道:“摔倒哪儿了吗?”
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阵剧痛,苏蓁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施韫贤一眼,有惊恐也有嫌弃,旋即又恢复高傲的姿态,拍掉身上的灰,一句话也不说,施施然离开。
她简直被恶心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就她这种弱不禁风的人设,这么一摔,膝盖指不定也破皮了,还被骚扰了一把,非常有事!
施韫贤并没有再度靠近她,而是目送她越走越远。
把奶茶移到一直手上提着,苏蓁一边往水果店的方向走,一边给钟灵打电话:“亲爱的,我刚刚摔了一跤,你能不能到楼下水果店来接我?”
钟灵很快赶了过来,关切道:“你没事吧?严重不严重?”
“还好,脚可能扭伤了,回去借你药油用用。”水果店的老板娘特别热心,给苏蓁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歇了这么一小会儿,脚踝已经不那么痛了。
钟灵接过奶茶,搀着她走向宿舍楼。
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扭过头向身后扫了一眼,嘀咕道:“我们学校这治安看来得加强了,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呢。”
“嗯,这路灯确实有点暗。”
钟灵又回过头瞪了那人一眼,挽紧苏蓁的胳膊,说:“还好宿舍楼有门禁,我们快点进去吧。”那个人的眼神实在有些瘆人,钟灵差点儿都起了鸡皮疙瘩。
回到宿舍一看,苏蓁的脚踝已经肿了一个包,膝盖也摔破了,小腿还有几处淤青。
“妈呀,这也太严重了点儿吧!”钟灵看着有些不忍,但是给苏蓁涂药油的手劲倒是一点都没减轻。
“痛痛痛!”苏蓁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活血化瘀,不用点力怎么行,你稍微忍忍。”
“还是我自己来吧。”苏蓁含泪申请。
“别闹,我比你有经验多了。就你那丁点儿力气,根本揉不开的,等于做无用功。”
苏蓁痛得眼泪掉下来:“我真是,太爱你了。”
“嘿嘿,彼此彼此。”钟灵十分臭不要脸。
周一周二两天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就在同一层楼的几个教室里腾挪,苏蓁并不需要走很多的路,倒也有利于养伤。她的腿伤不过是看着骇人,其实都是皮肉伤,并没有真正动到筋骨,很快就恢复了七八成。
等到周三下午,她已经可以稳步走路,就是脚踝还是有些轻微的疼痛。但她手上没有病假条,仍需要去羽毛球课参加点名。
她和钟灵赶到球馆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整理好队列开始点名了。
苏蓁穿着一条运动短裤,膝盖上和小腿上的伤痕在她象牙色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眼。
这位姓刘的羽球课老师已经年过半百,他点完名,才侧过身看像两位在一旁等着入列的女生,摘下眼镜,双眼扫过苏蓁伤痕累累的双腿,说:“哟,刚开学就挂彩,出师不利啊。”
老师您懂我,苏蓁想着,赶紧点头:“前几天摔伤了,脚踝还有点痛,这节课我得请个假。”
刘老师大手一挥:“行了,你去帮大家清点球吧,点好了一边凉快去。”
苏蓁坐在球场边,看刘老师讲解发高远球的动作要领,不禁想起那个远古的梗——教练,我想打羽毛球。
她百无聊赖地研究起自己的拍子。这支球拍是跟她另外一个室友宋佳音借的,那种五十块一对的劣质球拍,分量十足,质感厚重。
苏蓁掂了掂拍子,默默盘算着如何省出那么一两百块钱去买一支入门级的高仿拍。
终于到了自由练习时间,看到自己的搭档朝她走过来,苏蓁顿时感到万分抱歉:“呃,师兄,今天你只能跟老师一块练习了。”
她的搭档叫周明修,是经管学院大四的师兄,也是老刘这门羽球课的常客,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出众的球技,加上出色的外貌和向来优异的成绩,使得不少女生对周明修芳心暗许。然而,这人是出了名的冰山脸,素来独来独往,从未听说过他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传闻表明他有男朋友。总之,周明修的人设之苏,放校园文里做个男主,是绝对稳妥的。可惜,这个故事的主线,不算是纯粹的校园文。
周明修的实现扫过苏蓁的腿,停留在她手中的球拍上,颔首道:“好好养伤。”
“下节课应该就好了。”苏蓁说。
“不急。那我去找老师对打了。”说完,周明修就离开了。
果然是冰山人设,冷气十足,在球馆这么热腾的氛围之下,苏蓁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
第二天,苏蓁排到的又是晚班。
临出门之前,钟灵想起周日晚上那一幕,多少显得有些不放心:“亲爱的,你下班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公车站接你。”
“嗯,好的。”苏蓁特别感动,“但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钟灵一手壁咚,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是我的人,我当然得对你负责。”
苏蓁泪眼汪汪:“你真是个好人!”
这天,她在商场并没有发现施韫贤的身影,终于可以暂时解除警戒松懈下来,这让苏蓁显得无比惬意,面对顾客的上前咨询,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十点半,从商场出来,苏蓁走到公车站等末班车。
夜深露重,寒风渐起,使人心生萧瑟之感。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苏蓁又察觉到那束熟悉的目光。
她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好跟一同等车的同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突然,一束刺目的光线由远及近,在一行人的惊呼声钟,一辆骚包的奔驰超跑停在了公交车站前。
驾驶座上的人还按响喇叭,又把头探到副驾驶座的车窗前,对苏蓁亮出一口白牙:“老师,快上车!”
苏蓁无奈极了:“这样用远光灯很不道德的,你知不知道。”
长相俊美的混血小帅哥赶紧切回近光灯,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咬字不太清晰,腔调有些古怪:“知道,而且这里不能停车,你快上来,我送你回去。”
公交车已经在两百米外准备进站了,苏蓁无法,只能钻进车里,在一众人等的艳羡之中,翩然离开。
马路对面,一辆银灰色的卡宴停靠在街角。看到那辆跑车如离弦之箭般一闪而逝,卡宴车随之启动,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