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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最近常常发呆,吃早饭的时候对面的塞缪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才停止神游太虚。
“喂!你最近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塞缪非常不开心地瞪着他。
伊森搜遍脑海找理由,“可……可能是被下水道的气味熏得头晕。”
“哼,该不会是想那个三只眼睛的祭司吧。”塞缪挑起一边眉毛,不知道为什么一副抓到了伊森小辫子的样子。伊森反射性地矢口否认,“你怎么会想到他那儿去啊?”
塞缪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我问过嘉文,他跟我说了你们在第十空间出事之后,那个祭司出现把你带走了,一走就是一个晚上。”
伊森莫名其妙有些做贼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可是随即又想到自己又没做错事,塞缪干嘛一副兴师问罪的德行?“对啊,他是把我带走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别忘了在别人眼里你是我的o带走整整一个晚上!你让我面子往哪放!”
“那他要带走我我还能拒绝啊?你以为我是合法公民吗?”
“你特么至少反抗一下啊!”
伊森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跟塞缪讲理的表情,另得omega愈发一肚子火。塞缪于是站起身,向前倾斜身体俯视伊森,低声威胁到,“信不信我半夜趁你睡着在你脖子上狠狠来一口。”
伊森赶紧用手捂住脖子,向后挪了挪身体,“你变态啊,一个omega成天想着标记别人。”
“omega怎么就不能标记别人,最多咬得狠一点,见了血,远看跟alpha留下的印记也差不了很多,愈合需要的时间也久。”
伊森咽了口唾沫,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晚上戴个脖套睡觉会比较好。在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落座之后,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回头自己画一个牙印还不行吗……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发|情期怎么还没来,我出一任务都回来了。这都推迟一个礼拜了,你该不会是怀了吧……”
然而塞缪伸手照着伊森的脑门就拍了一下,“你他妈胡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用了抑制剂而已。”
“还用?!你是不是将来彻底不想要孩子了?再这样下去会不孕不育的你知不知道?”
“哼……那样正好。”
伊森叹了口气,谆谆教诲道,“生不生孩子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长期用这种东西会增加得子宫癌的风险,而且还会另更年期提前到来,你真的得适当的让你的身体休息放松一下。”
塞缪往嘴里灌了口牛奶,不耐烦地说,“等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就不会再用了。”
“出去?”伊森讶然。
“我现在已经有六十四分了,如果不是红地球出了那样的事……哎算了不提了,只要再接三个十分任务,再加上一些小分加起来,我大概三年内就能出去!”
六十四分……塞缪进到禁城也不过三年时间,竟然已经攒了这么多分数。看来他真的是相当拼命,每一次有高分任务恐怕都会自愿参加,而且……竟然还活到了现在。
看来这个omega真不是一般的强。
可是……伊森没有说出口,他认为整个所谓积攒够一百分就可以离开禁城的系统,是一个骗局。
经历了上次的五分任务,他就隐隐觉得,其实一个任务究竟是否危险,根本不是靠分数多寡决定的。那些人在设置这些任务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他们会不会死。甚至于有些任务就是故意设置来让某些人去死的。
他非常怀疑,当一个非人的道德值真的趋近一百的时候,一定会被派往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将他们彻底清除。他知道外面的人对非人是设么样的态度,没有人希望他们离开禁城。他无数次听到自己的同事们闲聊,说禁城里那些人都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如果他们是道德议会的*官们才不会那么仁慈,那些垃圾都应该被用毒气熏死、用核弹炸死、或者挨着个用枪子崩了,一了百了,省得浪费纳税人的钱去养着他们。
而像他这种知道太多政府机密的前任政府职员一但进来,便是首先要被弄死的对象。毕竟有哪个有脑子的上位者会放心地把他放回民间?如果不是走了狗屎运碰到塔尼瑟尔,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是他没有告诉塞缪他的猜测。有个希望总是好的,即便那希望可能会破灭。
而他自己现在剩下的希望,竟然跟塔尼瑟尔联系在了一起。
没错,这几天他频频走神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个美丽而危险的男人。塔尼瑟尔说的很清楚,他们之间是单纯的相互利用、相互满足。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与塔尼瑟尔唯一的交集,或许就是自己身上的天锒星血统。可他就是没办法不去回忆那认真凝望自己的灰色眼睛、那游走在自己耳畔的双唇、还有那紧贴自己后背的温热胸膛。他记得塔尼瑟尔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每回忆一次,那种低沉温和的声线就像温泉水一样在他的头脑里面流转一次。
他睡觉前会不自觉地想着,明天塔尼瑟尔会不会突然出现,会不会在某个转角看到他在等着自己。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做春秋大梦,可情感却从来不会管理智在说什么。他觉得,他迷上那个有着暗黑信仰的祭司了。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清楚明白,却没办法停止。
第二天伊森真的用红黑蓝三种颜色的油性笔在脖子上画了个惟妙惟肖的牙印,塞缪看见了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还嘟哝着评论了句一点也不像他的牙。伊森只好耸耸肩,把一切归咎到omega迟迟不来的发情期上。
这一天他扛着工具进入管道系统,轻车熟路地顺着九曲十八弯的管道转去一段比较宽敞的甚至有一道堤岸的路段。然而这一天,隔着还有两道转弯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气味跟以往有些不同。
紧接着,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明明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这弥漫在熟悉的下水道湿潮味道之上的却是一种特有的属于人群的气味。伊森停顿了脚步,轻轻地将工具放在一旁,然后蹑手蹑脚地向着堤岸的方向走去。他不敢直接现身,而是紧紧贴着墙壁,探身出去。
原本总是空旷阴湿的堤岸上,此时竟然人头攒动,灯火通明。略约望去,大概有将近百十来号人,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可是这么多人,却都十分安静,显露出少见的纪律性。伊森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两三个身着警卫服装的身影。他们都举着手电筒,微微仰着头,望向前方一个站在一段倒塌的巨石上侃侃而谈的人——陈增。
“无数世纪以来,人的统治从未完美过,不论封建制、民主制还是集权制全都有缺陷,最后都会归于*。就算在数百个世纪中呼声最高的绝对民主制还不是几乎造成了地球的毁灭,也促成了如今信奉’绝对的自由是邪恶’的地球联盟政府。大部分的人都是愚昧的,历史上一次次血腥的战争和屠杀告诉我们,人永远不可能建立一个安稳完美的制度。
我们染上了路西法的罪恶,变得太过骄傲,不再相信主,不再愿意服从主的意愿、接受主的统治。有人总说,如果上帝存在的话,如今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银河,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所谓的天堂。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天堂并不一定在我们这个宇宙之中。试想一下,如果这个宇宙乃是由主所创造,那么作为一个造物主又怎么会将自己困在自己的造物之内呢?主自有他所在的宇宙,那是一个比我们的宇宙更加广阔辉煌的平行宇宙,在那里有着我们人类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更高级的宇宙定律。
但同样的道理,既然有名为天堂的平行宇宙,也就有地狱。在那其中的邪恶,也是我们永远也无法想象的。在主和魔鬼眼中,我们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毫无意义,就像我们人类不会在乎细菌的作为。依附主,就像把自己寄生在一个健康的人身上,自然也可以使我们自身受到保护。唯有依附于主,才能够保护我们不受到地狱中那些绝对邪恶的力量的伤害。唯有依附于主,才不会在大恶神降临的时候被它布满利齿的嘴搅成碎片。”
陈增的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伊森察觉到陈增这是把伊芙的信仰和基督教的结合到一起去了,搬出来了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新宗教。
陈增之前就曾经在傍晚下工后聚集他的追随者们在一些濒临垮塌不适合住人的边缘建筑中布道,可是后来屡次被警卫叫停,甚至威胁要扣除参与者的道德值,这才暂停了集会的次数。看来,他们决定将新的聚集地点选在他们这儿了……
这种肮脏发臭的地方,一般警卫也确实不愿意下来。可是伊森万分惊讶的是,他的信徒中间竟然也包括警卫在内。
这可真是奇了,作为一些自由的合法公民,作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管理者,警卫们竟然会听一个非人满口胡说八道?这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警卫是可以喝外面的世界联系的,如果陈增能够有办法向警卫传道,那他的言论就很可能会扩散到城外去……
此时布道暂时告一段落,那群人骤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吾之忠诚归于主,归于导师,归于恩主会!“
那些仿若从灵魂中发出的激动万分的喊声在无数管道之间传播,震得砖石嗡嗡颤动。伊森身体一阵紧绷,担心会不会声音太大造成一些石制的甬道坍塌。
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竟有些魔幻,所有人异口同声喊着同样的口号,手中做着同样的画十字的动作,眼中绽放出同样的狂热和兴奋。这场面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如一股向着同一个方向奔腾的洪流,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冲破一切障碍。这种宗教狂热另伊森的心脏狠狠收紧。
恐惧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后颈的瘙痒感也愈发严重,甚至开始渐渐向下蔓延。他伸手摸了摸,那些皮肤变得干燥粗糙,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肩颈附近。
他觉得皮肤紧绷绷的,一阵阵发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然而这感觉只有一瞬,很快又没有了,令他认为那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