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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什么时候杀了姚景语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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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间房子看起来半新不旧,但显然是主人疏于打理,以至于外头看起来身为破烂,房檐上甚至还挂着厚厚的蜘蛛网,在街头这一排簇新的房屋里显得鹤立鸡群。

    “娘,二舅舅真的住在这里吗?”葡萄牵着姚景语的手,仰头问她。

    姚景语点头:“对,一会儿葡萄见到人可要乖乖地叫哦。”

    “好!”葡萄笑得两眼弯弯,一口应了下来。

    敲了几声门并无人应,姚景语在心里吸了口气,带着人推门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酒味,姚景语下意思地皱了皱眉,葡萄则是直接捂住了鼻子,皱着小脸脆生生地道:“好臭呀!”

    姚景语没有回应她,而是抿着唇继续往里走。

    没走几步,一个酒坛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她的脚边,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酒嗝声。

    再往里走去,内屋的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粗衣麻布的男人醉晕晕地趴倒在地上睡得正香。

    那人形销骨立,瘦得厉害。

    虽然看不到正脸,那道蜿蜒而下的细长疤痕却让姚景语瞬间热泪盈眶——

    二哥真的没死!

    正欲上前,外头响起一声狐疑的女子声音:“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说话之间,那女子已经进了内室,姚景语扭过头去,就见一个身形高挑梳着满头小辫子的年轻女人背着药篓走了进来。

    那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像是北元本地的女子。

    姚景语和她视线相撞的那一瞬,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眼里的防备之意渐渐褪去,心里不由得奇怪,难不成这女子认得她?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径直越过她走到了姚景易身边,将背上的药篓放下,习以为常地将他拉了起来往床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骂道:“喝喝喝,成天就知道喝,早晚有一天给你喝死!”

    姚景易许是认出了来人,非但没有一点儿生气,反而是傻笑着将自己的身子倚在了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力气极大,将一个大男人搬到床上也不见有半分喘气的。

    姚景语看着两人相处的情形,心里的震惊不言而喻,什么时候见过姚景易这般傻里傻气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不回去,是为了这个女子吗?

    姚景语不由得将目光定在那年轻姑娘身上——

    鹅蛋脸,杏眼剑眉,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的英气,身姿高挑,但却看不出一点儿粗犷,与他们这一路来见到的那些北元牧民女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女子恍若未察觉般丝毫不在乎姚景语灼灼的目光,径自打水过来帮姚景易擦脸,然后再帮他褪了一身臭烘烘全是酒味的外裳,用力扔到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回头等你起来自己洗,不然全给你扔了!”

    这般熟稔,竟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那姑娘要给姚景易换衣裳,姚景语便带着葡萄和其他人去了外室等候。

    彼时,夜一道:“王妃,这女子应当就是察汗王府的小郡主了。”

    姚景语蹙眉,忆起了之前打探到的那些消息——

    察汗王孟德是北元唯一的异性王,在国事上一直保持中立,但因为手上有兵权奇迹般地在北元两大政权般维持平稳多年,是两派都想拉拢的人物。

    小郡主名曰孟古青,原是孟德最宠爱的女儿。

    只是四年前不知何故触怒了他被赶出王府,继而一直和姚景易生活在平远城里。

    姚景语也是从姚景易这几年的身边人查起才知道这件事的,难道说孟古青被赶出王府是因为二哥?

    不知为何,姚景语忽然想起了王氏还在的时候曾无意中和她透露过她和二哥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恩爱,反而是和那些无甚感情相敬如冰的夫妻差不多,王氏一直想生个儿子,可倒最后却没能如愿。

    又想起刚刚姚景易明明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却对孟古青十分依赖——

    难不成他们一早就相识了?

    带着重重疑问,思虑之间,孟古青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姚景语朝她颔首,她也落落大方地回应,然后走上前帮她倒了碗茶,说道:“你是姚家七妹吧?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委屈了。”

    姚景语摆手,又问道:“是二哥告诉你的?”

    孟古青一眼就认出了她,想必对她也是有些了解的。

    孟古青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不拘小节道:“嗯,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说,喝醉了我问话他也会说。”

    顿了顿,又撇嘴道:“只不过大多数清醒的时候就没那么好伺候了。”

    “嗯?”姚景语挑眉,朝她递了个不解的眼神。

    又往屋子里扫了一圈,这才发现,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是面对面有两件卧房。这屋子只住着二哥和孟古青两人,难道说他们之间并不是她想得那样?

    孟古青是个直爽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和你说句实话吧!一会儿他酒醒了之后你可别说要让他回家的话,他不会听的,而且那副臭脾气搞不好还会直接将你撵出去。”

    “二舅舅那么凶吗?”葡萄眨巴着眼睛,从姚景语的手臂之间钻了一个小脑袋出来。

    孟古青也喜欢这可爱的女娃,闻言,只是笑了笑——

    姚景易那副臭脾气可不是凶得要死么?

    她记忆最深刻的那次是姚老国公的死讯传了过来时,他不仅发疯将整间屋子给砸了,而且自己也差点醉死在家里。

    那时候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么一折腾,差点去了半条命。

    后来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再不提要回去的话,仿佛忘了自己曾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忘了自己是姚家二郎一样。

    孟古青说道:“其实也不全是他的错。他那个人很是骄傲,尤其往常又以一手剑法闻名天下,现在手废了,敬重如山的父亲还死在了那场战役里,他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姚景语垂了垂眸,然后看着她问道:“你和二哥,一早便认识吗?”

    孟古青扬眉:“这个自然,十几年前就认识了。要不是因为我是北元郡主,现在你说不定得叫我一声二嫂了!”

    仿佛事不关己般说得毫不在意,但姚景语还是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忧伤。

    早年北元因为物资匮乏没少骚扰过南越的边境,姚家军也曾和孟德带领的队伍交手不下数百次。

    孟古青性子活泼,男扮女装随着父亲来了边境,时常喜欢去边境两城闲玩。

    有一次姚景易救了她,一来二去,两人先是朋友,后来姚景易知她是女子——

    两人曾月下盟誓,互许终生。

    可惜好景不长,姚景易知道了孟古青的真正身份,认定了她接近他是别有所图。

    无论她怎么解释,姚景易还是固执地砸碎了他们的定情信物。

    再后来,她便听到了回京后的姚景易火速成亲的消息。

    听孟古青三言两语说完之后,姚景语心里不禁扼腕,大概二哥也早就后悔了吧?

    “那他怎么会来到北元的?”姚景语不明白,当时明明该是在天井关那边才是。

    孟古青在姚景语身后那些面色冷清的黑衣侍卫身上扫了一眼,勾着唇道:“因为那场战役,安乐侯和凰熙公主插了手。”

    她也是无意中听父王提起才知道的,虽然对这背后捅人家刀子的事特别不耻,但到底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想把姚景易救下来。

    姚景语听到这这事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的,后来转念一想,横竖她与宋珏和宋华沐之间也不能共存,再多一项罪名,无非就是更深了一层仇恨而已。

    “郡主,不管怎样,我都要代二哥还有全家人谢谢你照顾了他这么久。”姚景语面色诚恳道。

    孟古青摆了摆手,大碗喝起茶来:“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才照顾他的。”

    说着,就起身将刚刚放在小炉上煮好的醒酒药端了进去。

    姚景易出来的时候,姚景语已经等了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其间,葡萄无聊,和她说了会话之后,就坐在她的腿上搂着她的脖子睡着了。

    姚景易一眼就看到了葡萄,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女儿,眼中微微有异色划过,缓缓走过来坐了下来。

    姚景语转过身让夜一抱着葡萄先带着人在门外等着,孟古青见状也识趣地退了出去:“我给你们做饭去。”

    姚景易没有回应,孟古青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他别扭的样子了。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后来还是姚景语率先开口——

    她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启唇道:“说句实话,二哥真的是让我有些意外。”

    姚景易迎上她的视线,似笑非笑道:“应该是失望吧?”

    “二嫂去了,是在我回京城的前夕投河自杀的,说是想念你。”姚景语话锋一转,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等他脸上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姚景易面上十分平静,仿佛死的那个不是共有一双儿女的枕边人一样。

    姚景易原本性子就阴沉,这几年的颓废让他整个人像蒙上了一层阴霾一样,他冷笑着对姚景语道:“你信吗?”

    姚景语愕然,信什么?

    信王氏是为了他殉情而死?

    对于这件事,她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

    “二哥这么说,是否知道些什么内情?”姚景语微微缩起瞳孔,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

    姚景易却忽然收了势,道:“没什么,你想多了。”

    他不亲近王氏,固然是并没有真心爱过她,最重要的是在两个女儿三岁的时候他曾发现过她并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

    那个时候没有说出来,一则是为了女儿再来也自信自己可以看得住她,只是却再不会拿她当自己的妻子。

    既然王氏都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再和姚景语说。

    毕竟,父母的事不该连累到女儿身上。

    “你这次来,是为了让我回去?”

    姚景语眉峰高挑,觉得他问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不然你以为呢?”

    姚景易笑了一声,像是讥诮又像是在自嘲,随即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孟古青在外头的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嘴角有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容。

    他缓缓道:“姚家那个英勇无匹的二郎已经死在战场上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就是具皮囊相同的废物而已,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姚景语轻哼了一声:“那茹儿和菀儿你也打算不管了是不是?她们已经没了母亲,你还要让她们连父亲都没有是不是?”

    姚景易背对着她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

    姚景语继续趁热打铁道:“你和郡主应当还没有在一起吧?让我来想想,郡主为了你屈尊降贵窝在这种小地方,可你却一再地冷脸相对,是为了什么呢?其实不是不爱,只是你自卑你害怕,你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她是吧?难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下去,让郡主一生蹉跎吗?”

    “闭嘴!”姚景易豁然转过身,完好的左手将案几上摆放的茶碗一股脑儿地扫到了地上,碎裂的瓷器声将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尽数打破。

    他红了眼睛,有些狂躁地大步走到她面前,仿佛要将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全都发泄出来,他怒目冲她吼道:“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继而抬手一指门外,起伏着胸口道:“姚景语,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

    果然,这脾气,还和当年阴沉暴躁的姚景易一模一样。

    姚景语不怒反笑,她眯了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重重的一个巴掌往他脸上扇了上去:“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

    姚景易的脸被打偏到了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姚景语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是替茹儿和菀儿打的。”

    第三个巴掌,她用尽了全力,直接将他瘦弱的身子掼到了地上:“最后这一巴掌,是替姚家军那些伤亡的将士打的。”

    顿了下,她眼中通红,居高临下地冷声指控:“像你这种孬种,怎么配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将领?”

    姚景易也不知是被打得太狠了,还是无脸面对她,一直伏在地上连她离开都没再起来。

    彼时,姚景语刚打开门,就见孟古青端着一碗青菜迅速缩回了往里头打探的身子。

    菜已经不冒热气,显然孟古青在外头已经站了许久了。

    见她要离开,孟古青挑了挑眉:“不留下来吃顿饭?”

    “你为何不阻止我打他?”姚景语答非所问道,总觉得这姑娘思维和旁人不一样,换做了别人,只怕早就冲进来和她拼命了。

    孟古青笑眯眯道:“打得好,我也觉得那家伙就是欠打!”

    说着,还兀自低声嘀咕了句:“敢情平时我都是对他太好了,要是我也时不时几个耳光就甩上去,保管他也不敢酗酒了。”

    当然,心里想想归想想,真要打,孟古青还是舍不得的。

    姚景语觉得这姑娘和她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刚刚被姚二气得不轻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正好这时候葡萄醒了,姚景语将人接了过来,葡萄抱着她的脖子好奇朝屋子里头望了一眼:“二舅舅呢?”

    姚景语笑着对女儿道:“二舅舅还没醒,咱们先回客栈,明天再过来。”

    孟古青暗自撇了撇嘴,敢情人家这是准备住下来打持久战啊?

    待她们离开后,孟古青进了屋子里,彼时,姚景易还趴在地上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孟古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泄般用力将手里端着的菜碗磕在了桌上,走过去扯着他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

    姚景易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没有任何表情。

    孟古青看着那张肿得不像样子的脸,啧啧戏谑道:“你这七妹还真是凶悍,下手可真是狠的。”

    姚景易面上闪过恼色,面色不愉地想将人推开,孟古青却趁势将他的两只手扭到了身后,嬉皮笑脸道:“姚二郎,你看你现在连我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小女子都打不过,你还配做男人吗?”

    姚景易倏然眸光如利刃般射向她,咬牙切齿道:“孟、古、青!”

    “哎哎哎!我听着呢!”她按着他的肩膀强制性地让他坐到了凳子上,然后拿出消肿药往他脸上抹,“怎么样?之前我给你找的那本左手剑法你到底要不要学?还有,你要不要把酒戒掉,然后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别整天都把自己弄得臭烘烘邋里邋遢的连个人样都没有!”

    姚景易一副煮不烂的样子:“你可以离开,走了就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能练好左手剑法有什么用?

    能让父亲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都活过来吗?

    这几年浑浑噩噩里面,姚景易一直在想,人生将近前三十年,他到底执着的是什么?

    想不明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来逃避现实。

    孟古青气得直瞪眼,然后鼓了鼓嘴,用力往他脸上按了一下。

    姚景易疼得嘶了一声,她却洋洋得意道:“我知道,你就是想用激将法将我赶走,我偏不走!”

    这几年,她是真的被他一路气过来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早就免疫了。

    擦完药后,孟古青一面往厨房里走着去端菜一面大声冲屋里道:“你再臭再狼狈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见过几次了,反正我无所谓,你要是也觉得不在乎的话,那咱们就和以前一样继续下去喽!”

    姚景易脸上抽搐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到内室掀了被子面朝里侧躺在床上。

    孟古青端完菜进来发现人又不见了,往内室里一瞧,顿时怒火大盛,气呼呼地上前将被子扯了开来:“起来起来,吃饭了!”

    姚景易冷声道:“你自己吃吧!”

    孟古青抿了抿唇,也冷下了声音:“姚二郎,我让你给我起来!”

    姚景易不搭理她。

    一气之下,她直接弯下身拽着他的肩膀就将人拉了起来面对着她。

    姚景易这几年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坐在床上,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怎样?孟古青,回盛京不好吗?回去做你的郡主,嫁给你父王为你安排的男人。我不需要你整天为了我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之人。”

    他要靠孟古青养着,靠她照顾……

    她说的对,他算是什么男人?!

    孟古青张大了眼睛,眸色难得地认真,她抿着唇问他:“姚景易,你怎么还和当年一向自负听不进别人说的任何话呢?那个时候,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肯听。我是北元郡主,这身份生来就是这样,是我自己能选的吗?那时候你爹和我父王在打战,两人是敌对方,这是我能决定的吗?我什么都没做,但你不肯听我解释,甚至气我隐瞒身份骗你,然后回头就娶了别人,你没有后悔过吗?现在咱们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在一起,你心里那点可怜的尊严就那么重要吗?”

    姚景易低下了头没有任何反应,半晌,孟古青抬手擦了擦眼角,气道:“你爱吃不吃,饿死了最好,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着,就抹着泪跑了出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姚景易才慢慢抬起头来——

    不后悔?怎么可能没有后悔呢?

    他早就后悔了,那个时候家里给他和王氏定了亲,他又正在气头上,所以就应了下来。要是没有发现王氏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许这一生两人也就这么过了,但后来他连骗自己都骗不了。

    他知道自己许是误会了孟古青——

    误会了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却娶了一个不安好心的女人回来,他的确也是眼瞎。

    所以后来他再也不与王氏行夫妻之事,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两床被子,同床异梦。

    也正是因为后悔,所以当初他才会帮着姚景语和宋珏,看着他们圆满,就好像是圆了自己的梦一样。

    姚景易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下了床走到外面的桌子上。

    孟德因为生气孟古青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放了他,一怒之下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几年,他们在平远城,孟古青为了帮他调理身子,一直跟在一家药铺的掌柜后头做学徒,平时也会去城外的山上采些草药来换银子。

    还有这些菜,他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出来都是乌漆嘛黑的,别说吃了,连看都不能看。

    姚景易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菜已经冷了,味道也不是十分美味,但却让他越发地有食欲。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孟古青应该会像之前那么多次被他气走一样,一会儿就会回来吧?

    等她回来了,要是她想让他练左手剑法,那他就试试好了。

    还有七妹,她怎么会带着女儿单独过来,宋珏呢?

    彼时,姚景语带着一行人下榻在了平远城唯一的一家客栈里,环境不算太好,但他们以高价包下了二十间最好的方子。

    平远城贸易往来较多,金银还是十分吃香的。

    一行人用过午膳之后正准备回房休息,忽然外面又骚动声传来。

    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士将客栈整个地围了起来,其他食客纷纷吓得蹲到了角落里,客栈老板打着胆子想要上前问话,却被为首那凶神恶煞的将军直接推到了地上。

    夜一等人迅速防备:“王妃,看装扮像是北元的御林军,是冲着咱们来的。”

    姚景语不由得奇怪,这一路他们根本就没泄露行踪,北元朝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她来了平远城?

    莫非是二哥那里被人盯上了?

    姚景语猜得还真是没错,姚景易之所以能和孟古青安然无恙地在平远城里生活了好几年,固然是有孟德的原因在里头,还有就是为了姚家人。

    陆瑾年相信且确信只要姚景易在北元一日,姚家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

    没想到这么巧,来的就是姚景语!

    彼时,那一脸胡须的黑面将军上前道:“宸王妃、小郡主,凰熙大长公主知道你们来了北元,想要略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去盛京做客。”

    皮笑肉不笑,面上客气,语气却不容拒绝——

    先礼后兵,姚景语若不乖乖带着女儿跟他们走,他们就不客气!

    “娘,我害怕!”葡萄将脸埋到了她的怀里。

    姚景语轻拍着她的背,黢黑的眸子在外头那片黑压压的人群里转了一圈,那些人手里拿着弓箭,粗略一看,最少有三百人。

    若是硬闯出去,只怕立马就会被射成刺猬。

    姚景语微微蹙眉,略一思忖,却勾唇道:“既然公主盛情相邀,那本妃自然不会辜负她的好意了,不过本妃身边这些侍卫都要一同前去。”

    黑脸将军看了夜一等人一眼,寥寥二十几人,便是武功再厉害,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北元地理位置贫瘠,往后去,大部分国土都是牧马放羊的草原。

    盛京城离得平远城不算太远,半日马车的路程即可。

    坐在马车里,只有一身男子装扮的清芷随侍在侧。

    葡萄年纪虽小,但也察觉到似乎是有危险,她被姚景语抱在怀里,仰着脑袋问道:“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姚景语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葡萄不用怕,咱们就是出去玩玩,然后等爹爹来找我们。”

    葡萄眼中一亮:“去哪玩呀?”

    姚景语默然,其实她该告诉葡萄这一行可能会见到她问过很多次的祖父么?

    不过,宋华沐那种人,不配为人父,宋珏不承认他,她和葡萄也不会承认。

    黑脸将军直接带着姚景语和葡萄去了公主府。

    自从宋华沐被封为安乐侯之后,就搬出了这里,陆瑾年若是想他,便会自行去侯府找他。

    两人虽未成亲,但陆瑾年是和离之身,再加上位高权重,旁人也管不着她。

    姚景语等人往公主府里走去,迎面有几个奴才面无表情地抬了两张草席往外走去。

    姚景语不经意间一看,赫然看到了一张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脸。

    她迅速捂住了葡萄的眼睛,利眼朝黑脸将军看了过去。

    黑脸将军不以为意道:“王妃不必害怕,这两个都是做错了事的丫鬟,她们伺候懿德郡主不当,该是被打杀了的。”

    懿德郡主?陆颖萱?

    姚景语差点都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刚刚那为时不长的一眼,她明明看到那两具被抬走的小丫鬟脸上伤痕累累的。

    陆瑾年知道这会儿她要过来,这是故意给她施下马威么?

    姚景语抿着唇,面上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一路走去,能发现陆瑾年确实是个知道享受之人,亭台楼阁雕栏画筑,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用料都是上好又稀罕的红木,单就这间宅子,只怕就能抵得上一个国家一年的银钱收入了。

    葡萄仿佛忘记了之间的紧张一样,被她抱在怀里一路转着脑袋四下看个不停。

    见到陆瑾年的时候,姚景语微微有些惊诧。

    从宋珏嘴里,得知她今年应当有四十多岁了才是,可眼前这个女人,说是二十出头只怕都有人信。

    陆瑾年长得并不算特别美,但琼肌玉肤,丝毫不逊于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间,既透着风情又不失威严。

    彼时,姚景语站定,微微颔首:“大长公主。”

    论起辈分,陆瑾年算是长辈。但论起身份,姚景语不必她低,因此也不需要对她行礼。

    陆瑾年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她的黑眸恍如看不见底的深渊,一眼就要将人吸附进去。

    她看了看姚景语,又将目光定在了葡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眸子倏地一黯。

    不过她在朝堂沉浮多年,面子上的功夫早已练出来了,哪怕心里再不喜,也能笑颜相对:“王妃,小郡主,请坐。”

    葡萄撅了撅嘴,不喜欢这个笑得特别假的老奶奶!

    陆瑾年命人奉茶,然后客气道:“本公主得了消息,便想着王妃和郡主既然千里迢迢来我北元游玩,怎么着我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不是?还望王妃别怪我自作主张才是!”

    姚景语微微勾起嘴角:“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

    面上说着,糕点茶水却是一点没动。

    葡萄看着那些糕点的确是垂涎欲滴,不过见娘亲没吃,她也就跟着将自己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怎么,糕点不合小郡主的口味么?”陆瑾年笑吟吟道。

    葡萄朝她哼了一声,扁着嘴一口道:“娘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葡萄不吃!”

    说着,似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还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陆瑾年嘴角笑容一僵,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紧——

    原本,她的女儿也是这么聪明可爱的!

    可现在,却不良于行,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那回头本公主再请个会做南方菜的厨子进府就是了!”陆瑾年自顾自地找台阶,“王妃和郡主既然来了,便在公主府多住几日,吾皇尚未归朝,等他回来,定在宫中设宴款待。”

    这是要将她们一直软禁着了?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瑾年吩咐身边得力的嬷嬷带着她们去后院,夜一等人随行保护,陆瑾年也并未提出异议。

    彼时,清芷看了前头嬷嬷一眼,然后趁她们不注意暗自对姚景语点了点头,表明已经将他们的消息透露到安乐侯府那边去了。

    姚景语弯了弯唇,心里倒没那么担心了——

    她不能保证陆瑾年会不会因为陆颖萱对她们做些什么。但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可以肯定宋华沐若是知道她们现在人在公主府,定然不会让陆瑾年动她们。

    他那种人,如此好的机会,定然是要留着他们威胁宋珏的。

    不过,保险起见,姚景语还是吩咐夜一等人加强防范,以免生出意外。

    陆瑾年这边,刚刚让人送走姚景语,陆颖萱那边又出事了。

    她赶过去的时候,两个衣着不整的面首正跪在床边瑟瑟发抖,而正坐在床上的陆颖萱气未消,直接将手边的玉枕对着那离得近的面首兜头砸了下去。

    那面首也不敢躲,被砸了一脸的血,当场就晕死过去。

    陆瑾年一阵头疼,挥挥手吩咐人将他拖了下去,然后让另一个差点吓破胆的也滚下去。

    陆颖萱瘫了之后,亲事便也成了镜花水月了。

    陆瑾年知道旁人不会真心对她,即便来求娶,也是看上了她手里的权势。

    她不愿委屈女儿,便效仿自己,给她也养了一大群面首。

    纵然不缺男女之情滋润,但陆颖萱的脾气却越发地暴戾。

    这几年,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是换了多少批。

    但陆瑾年愿意惯着她,她的女儿,生来尊贵,杀几个奴才秧子怎么了?

    只是今日看到姚景语,两相一对比,她心里才渐渐掀起了波澜——

    女儿再这样下去,现在她还在,还能护着,等她走了之后,她又该怎么办?

    陆颖萱自然不知道母亲心里的百转千回,她缓缓扭过头,阴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听说姚景语那个贱人已经被你抓来了,你什么杀了她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