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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落的头被撞在墙上,疼痛还没缓过来唇上又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她用力的想要挣扎开,宁缄砚却将她禁锢得死死的。他的唇上有烟味,但却并没有酒味,并不是发酒疯。
手机孜孜不倦的震动着,祁安落又恼又急,要是她再不接电话顾西东肯定会找过来。可她越是挣扎,宁缄砚就将她压得越紧。唇齿之间碰撞也更是激烈。
祁安落吃疼,要去咬他,却被他巧妙的避过。唇齿间的纠缠反倒是更深。手机停住了震动,却又很快重新震动了起来。祁安落又是羞愤又害怕顾西东过来,正要放弃挣扎时,宁缄砚却突然放开了她。
祁安落几乎是立即抬起手,啪的一耳光打在宁缄砚的脸上。这声音太过响亮,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宁缄砚的脸色却半点儿也未变,只是扣住了她的手,俊脸一寸寸的靠近她,修长冰凉的手指一寸寸的抚过那被他咬破的唇瓣,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双幽深的眼眸犀利的看着祁安落,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不想再这样,就离我远远的。”
他的嘴角似是带了一抹嘲讽,说完这话,松开了扣住祁安落手腕的手,转身离开。
手机再次呜呜的震动了起来,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气,边往洗手间走边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顾西东打来的,问她在哪儿。她回答说在洗手间。顾西东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否认了,说了一会儿就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宁缄砚并没有再回包间,而是直接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伸手用力的揉着眉心。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
不过三分钟,车窗就被敲响。他将车窗摇了下来,外面站着陈旭。暗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
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知道他找来不会没事,暗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陈旭的面色凝重,道:“刚才徐让来电话,您二叔在查您的行踪。”
宁缄砚的脸上已是一片淡漠,手指在车窗上敲了几下,淡淡的道:“让他查。把厚厚给我看好了。”
陈旭应了一句是,见宁缄砚的脸色不好,他低低的道:“您放心,我会安排好。老太太还在,他还不敢对小少爷怎么样。”
宁缄砚扫了陈旭一眼,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三年前老太太没在?”
陈旭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下,道:“我亲自回去。”
宁缄砚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不用,你回去打草惊蛇。”顿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道:“多加一倍人手。”
陈旭应了句是,恭恭敬敬的道:“我送您回去。”
宁缄砚伸手揉了眉心,淡淡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陈旭拉开车门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那不太好的脸色,迟疑了一下,道:“需要叫秦医生过来吗?”
“不用。”宁缄砚揉眉心的手顿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那么久久的没有动。
祁安落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响,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本以为又是顾西东打来的,将手机拿起来才发现不是,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了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并没有人说话,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才低低的道:“祁总监,是我。”
祁安落过了几秒才听出是钟姐,她知道肯定是有事,当即就问道:“怎么了,钟姐?”
钟湛的声音暗哑,有些急切的道:“祁总监,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小宝发烧了,烧成肺炎了,医生说要住院。我发了工资就还您。”
她说着说着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祁安落看了看时间,道:“你在哪儿?要多少,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钟湛说了地址,祁安落让她别急,她马上过去。本是想给顾西东打电话的,最后还是决定上了车再给他打。要是他知道,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过去。
祁安落匆匆的下了楼,到了楼下,她才发现下雨了。这时候的车不好打,她在雨中站了好会儿才等来了一辆空车。
路上有些堵车,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了。找到钟湛和小宝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在走廊里,因为钱不够还没输上液,钟湛拿着从护士那儿拿来的酒精正替小宝降着温。
小家伙的脸蛋烧得红彤彤的,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祁安落又是心酸又是心疼,要去缴费钟湛却拦住了她,勉强的笑着道:“我去就是了祁总监,你对这边不熟悉,麻烦你替我看着小宝。”
等到办完住院手续住进病房后已是半个小时后,祁安落看着小宝那红彤彤的脸心疼不已,要去找医生理论,钟湛却拉住了她,红着眼眶道:“都是我没用,不怪医生。他们也不容易。”
祁安落心酸不已,别过头抹了抹眼角,道:“我去给小宝买日常用品,钟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小宝是钟湛去接时才发现发烧的,她匆匆的就赶到了医院,肯定是还没吃东西的。
钟湛摇摇头,勉强的笑着道:“不用了祁总监,今天麻烦您了。这儿有我就是,你回去休息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祁安落的喉咙里哽着,没再说话,转身出了病房。才刚到走廊里钟湛就追了出来,叫住了她。
“祁总监,我不饿。真的不用买了。”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一脸羞愧的看着祁安落,道:“祁总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小宝几个小时。我知道我这样麻烦您是得寸进尺……”
她越说越难以启齿,一张脸狼狈通红。祁安落赶紧的截断了她的话,道:“没关系,我反正也没事。”
钟湛的一脸的感激,有些结巴的道:“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份餐馆做兼职,今天可能很忙,老板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我要不去这份工作肯定就没了。”
她回身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又是心酸又是无奈。
她的工资并不高,除去小宝的治疗费用托管费房租,就连生活费也是紧巴巴的。这份兼职是老板同情她才给的,只用上四个小时。如果这工作丢了,下个月就连生活费也成问题,更别提想给小宝补补身体了。
祁安落知道她不是万不得已不会麻烦自己,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轻声的道:“钟姐你赶紧去吧,我会好好守着小宝的。烧一退我就给你打电话。”
钟湛的眼眶红得厉害,再次的道了谢。回房间里哄小宝要听祁安落的话,这才匆匆的离去。小家伙大概是习惯了妈妈的忙碌,虽然不舍,倒也没哭闹。
祁安落同他说话他不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拿了手机搜了故事慢慢的给他读。小家伙听得很认真,慢慢的睡了过去。
祁安落并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的伸手碰他的额头试试烧有没有退。小宝的烧退药水输完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钟湛还没有回来。
祁安落替小宝盖好被子,将病房里的灯关了,趴在床上打着盹。她原本只是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的。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么的,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梦魇中。
梦中一片鲜红,她站在冰冷的街道上,黑暗的尽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一直的叫着妈妈。胸口像是被压了重石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祁安落泪流满面。她想挣扎着去找那声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任由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覆盖。
祁安落是被推醒的,胸口的疼痛真实的存在着。看见钟湛,她有那么瞬间的茫然。
钟湛一脸的担忧,关切的道:“做噩梦了吗?”
祁安落的眼角湿湿,趴着的地方有大片的湿痕。她过了那么会儿才缓了过来,挤出了一个笑容出来,道:“没事,小宝睡了一会儿,睡得很香。不好意思钟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待钟湛说什么,她就快步离开了病房。那种绝望还残留在脑海中,祁安落洗了一把冷水脸,想去回想与那梦境相关的东西,却是一片空洞。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才重新回到病房。
她的脸色苍白,钟湛见着她就问道:“祁总监你没事吧?”
祁安落摇摇头,笑笑,道:“没事,钟姐你叫我安落吧,祁总监听着怪别扭的。”
钟湛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歉疚的道:“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祁安落此刻已没睡意,她看了看时间,道:“没事,钟姐你休息一下。明天小宝还得由你来照顾。今晚我守着就行。医生说如果不再发烧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祁安落独自回去钟湛也不放心。她没再坚持,伸手理了理边儿上的另一张病床,微笑着道:“没事,小宝我会照顾。你要不嫌弃就在这儿躺一下吧。”像是知道祁安落想什么似的,她上了小宝的床,道:“我睡这儿。要睡不着我们也可以聊聊天。”
钟湛的声音很温柔,祁安落应了声好,上了床,轻轻的关了灯。病房里陷入了黑暗中,不知道为什么,祁安落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晚在沙发上,宁缄砚将她的头摁在他胸口的场景来。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懵了,用力的甩了甩头。迟疑了一下,问道:“钟姐,只有你带着小宝在这儿吗?”
但凡要是有亲人,她也不可能找她。
黑暗中钟湛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轻轻的道:“嗯。我的老家是小县城的,听说小宝的病能治,我才带了他过来。”
独自在他乡的艰辛酸涩只有自己清楚,或许是压抑得太久,钟湛说起了她自己的事情来。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可这个家庭,在小宝两岁时一夜间就坍塌了。他呆滞,不会与人交流,反应比同龄的小孩子慢很多。刚开始以为是弱智,她的老公嫌丢人,要将孩子送到福利院。她不同意,他就提出离婚。
她甚至不记得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十天半月也不着家,婆婆指桑骂槐。她带着小宝奔走于大医院,当得知是自闭症不是弱智时,她松了口气,带着孩子去找她老公。却发现他已与别人同居。离婚甚至连孩子的抚养费也不愿意给。
她不得不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父亲责怪她就不该将孩子带回来。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嫁人?母亲则是日夜抹泪。
那个男人能狠心的抛弃他们,她却无法抛弃自己的骨肉。在得知海城这边能治时,她孑身一人带了孩子过来。
在异乡落脚是那般的难,她很快花光了本来不多的积蓄。为了维持日常的开销,除了正常的上班外不得不去找能做的兼职。
钟湛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说别人的事一般。她和祁安落同年的,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好几的人。
祁安落找不到一句可安慰的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挥霍无度,而有人却不得不挣扎在底层求生。
祁安落这一夜几乎是一夜未睡,睁着眼到天明。脑子里纷纷复复的,像是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而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第二天是周末,祁安落早早的起床买了早餐,又给小宝买了玩具和童话故事书。小家伙的身体底子不错,一整晚都没有发烧。医生已知道钟湛的窘境,查房给小宝量了体温之后让再输一次液,下午观察一下开药回去吃就行了。
钟湛松了口气,祁安落的脸色不好,她知道她八成是没睡着,便催着她赶紧回去休息。
祁安落想着下午过来接他们,也没推辞。坐了公车回去,刚下车顾西东的车子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祁安落惊讶,她还没开口顾西东就挑了挑眉,问道:“你昨晚没回来?”
她衣服也没换,医院里也没能好好洗漱,一身的狼狈。就算是否认顾西东也不会相信,祁安落只得将昨晚的事儿说了。
顾西东倒没说声,扬扬下巴,道:“上车,我让阿姨熬了粥。回去吃了好好睡一觉。”
祁安落拉开车门上了车,疑惑的道:“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顾西东笑笑,道:“本来昨晚请你吃饭的泡汤了,我当然得过来赔罪了。”
祁安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嗤了一声,也没再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离小区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顾西东就咦了一声。
祁安落疑惑的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昨天的那两个女人以及祁嘉鸣像几尊门神一样守在小区门口。
祁嘉鸣是认识顾西东的车的,像是怕他们不过去似的,同那两个女人说了句什么就朝着这边跑来。
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这样子八成是昨天没闹够。知道她不上班,特意来这儿守株待兔来了。
顾西东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儿,见他们跑得起劲,索性就懒得过去了,将车子靠边缓缓的停了下来。
祁嘉鸣昨晚在这儿等了大半夜,今儿一早又被催着起来。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到了车边就怒气冲冲的骂道:“祁安落你做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