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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一直睡在沙发上的,沙发个头小,翻身也得小心翼翼的,她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余江阮叫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余江阮已经坐到床弦上了,一手捂住右眼,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就道:“我眼睛有点儿疼。”
孟时麻溜儿的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捂住眼睛的手拿开。之前的时候只看见肿,这会儿眼角都都红了,眼球内还带着血丝。孟时吸两口口气儿,当机立断的道:“马上去医院。”
她说着将余江阮的衣服丢给他,让他换上,自己也去洗手间换衣服。这脸可真是丢大了,余江阮滋着气,就道:“没那么严重吧?买瓶眼药水滴滴就没事了。”
孟时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从今以后都不想看见那就随你便。”
她说着关上洗手间的门进去了,脾气还真是臭,余江阮眯着眼伸手碰了碰眼角,嗤了一声,拿了衣服换上。
附近就有医院,并没有开车。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只有值班医生。挂了号,医生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说让开了药给消炎。让先观察观察。
她忙前忙后的办住院手续,拿了药给余江阮输上。待到歇下来她才觉得有些冷,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身上的外套也是薄的。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儿对余江阮道:“疼得不厉害了就睡,药水输完了我会叫护士。”
那么大半夜的麻烦她余江阮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就轻轻的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的,别感冒了。”
孟时没理他,打开门出去了。没多大会儿就拿了一床薄被子进来,将灯关得暗些裹着开始打盹。
余江阮的眼睛疼得厉害,受伤的眼睛睁得久了完全受不了。他静静的看了孟时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孟时这晚上就没怎么睡,等着余江阮输完液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打了会儿盹医生就来查房了,她将被子收了起来。等着查房的医生走了,她才揉了揉鼻尖儿,问余江阮,“想吃什么?”
余江阮懒懒的,眼睛也不想睁开,就说随便。孟时也没多问了,出去买了早餐回来,又打了热水给余江阮洗漱。
余江阮也没睡好的,吃过东西又睡了过去。孟时寻思着呆着也没什么事儿,就回了酒店,从余江阮的行李里选了几件换洗衣服带去医院。
孟涛又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就说估计这两天暂时回不去了。孟涛又问她是不是见着深哥了,她说是的。
两人再没话说,孟涛就挂了电话。孟时将衣服丢到了一边,坐在地板上就抽起了烟来。坐了好会儿她才将衣服捡起来,拿着去医院。
余江阮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他以为是孟时在恶作剧,一把抓住了那手。手才刚握到手中他就感觉不对劲了,那手不是孟时的瘦。孟时的瘦很手的,握在手心里全是细长的骨骼。
他丢开那手,睁开了眼睛。床头放了一束康乃馨,邰音芮眼带着泪花的站在床头。余江阮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撑着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邰音芮背过身将眼泪拭干,微笑着道:“我……过来看看你。”昨天在场的那么多人,余江阮也没想能瞒多久。她显然是知道了的,微微的顿了一下,低低的道:“阮阮,谢谢你。”
余江阮沉默了一下,淡淡的道:“你别误会了。我姥姥那边,你别再去了。无论是谁叫你的。”
他的语气有点儿冷的,邰音芮耸耸肩,道:“你是担心我误会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知道你什么性格吗?心软得很,又很讲义气。姥姥那边,我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你既然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余江阮没说话,邰音芮从边儿上拧出了个保温盒,道:“还没吃东西吧?这是我们家阿姨熬的鸡汤,和我过不去,不会和我们家阿姨也过不去吧?”
她那么说余江阮要是不喝酒有些小心眼了,余江阮将鸡汤接了过来。他是没有胃口的,气儿也没歇就将鸡汤给喝完,连味儿是什么样都没尝到。
邰音芮又拿出水果削了起来,余江阮就有些不耐烦起来,道:“你什么时候走?”
邰音芮削水果的动作一顿,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仓皇逃离。她就笑笑,道:“那么急着赶我走?”
余江阮没说话儿,她又将水果划开了小块小块的,放在床头,这才站了起来,道:“我舅舅打电话让我过去,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余江阮点头,邰音芮拉开门要出去时,他又淡淡的道:“不用再来了。”
邰音芮窈窕的背影顿了一下,关上门走了出去。孟时刚出电梯就看见邰音芮从病房里出来,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邰音芮依旧是明艳照人的,长靴及膝,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肩上,风情妩媚。见到孟时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微微笑笑,低声儿的道:“阮阮还在和我赌气,麻烦你照顾他了。”
不等孟时说话,她微微的点头直接就走了。孟时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到了电梯边,才转身往病房。
余江阮正在接电话,她轻轻的将东西放下。余江阮马上就将电话挂了,看了看孟时,道:“你回酒店了?”
孟时嗯了一声,道:“你换衣服么?”
余江阮说不用。孟时就不说话了,余江阮顿了下,有点儿无奈的道:“她自己来的……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邰音芮才刚走孟时就来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人肯定是见面了的。孟时瞥了他一眼,道:“不很正常吗?”
都闹到受伤住院了,不来才不正常。
余江阮不自在的别过看,小时微微的顿了一下,道:“我想今晚回去了。”
余江阮微微的愣了一下,轻轻的道:“再玩几天不行?”他还说带她去玩的,结果……
其实小时是打算过几天再走的,毕竟他受了伤。但现在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她留下来……只会尴尬。邰音芮都知道了,这事肯定已经传开了。过不了多久,他不想让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也就有人照顾他了。再说了,自理的能力他是有的,也不是多严重。
“我得回去看店,当初本来就只说来两天的。”她就说道。
当初确实那样决定的,余江阮就不说话了。回来就有那多事,这是他一点儿也未想到的。他想带她去的地方都未去,她这一趟等于是白来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下次……余江阮想到这儿顿了一下。可能不会有下次,这趟她过来本来就挺不容易的。
他就下了床,道:“我让人给你订机票,带你去个地方。”
他今天的药水都护士还未送来,小时的拦住了他,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道:“你这样子能去哪儿?”
余江阮在床头找着口罩,嘀咕着道:“我哪儿不能去了,谁规定带伤就不能出去了?再说了,我这样出去也不算是影响市容。只不过是形象打了点儿折扣而已。”
他倒是真的自信得很,孟时就撇了撇嘴,道:”我哪儿也不去,你还是养着吧,别没事都弄出有事来了。“
余江阮的动作顿住,认真的看着她,道:“孟时,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来。阮蓁走了进来。余江阮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将手中的口罩戴在脸上,闷声闷气的道:“妈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麻溜的戴上了口罩,阮蓁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又是疼又是气,直接儿的走到床边,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阮阮,你是要将我气死是不是?”
她一边训斥着,一边心疼的去揭开余江阮脸上的口罩。余江阮遮挡住,赶紧的道:“妈妈,没事儿的,真的。”
他说得有些心虚的,阮蓁意外的没有再争执,拿出手机来打电话。余江阮有些不好的预感,要阻止她,她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余江阮就没敢再动了。
阮蓁是给院长打的电话,没过几分钟院长就带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了。尽管余江阮再三的声明没事儿,还是被带去重新做了检查。病房也立即换成了高级病房。
这中间阮蓁正眼也没看孟时一眼,这时候悄悄走掉是不妥当的,孟时就等着余江阮做完检查,这才道:“那个,我先回去了。”
阮蓁这才看了孟时一眼,像是才发现她似的,道:“麻烦你照顾阮阮了,你急就不留你了。”
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下逐客令,余江阮吸了口气儿,道:“妈,您能出去一下让我说几句话吗?”
阮蓁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一句话堵得余江阮哑口无言,他抿了抿唇,道:“我的事儿您能别管吗?”
阮蓁立即就要发火的,看着他脸上的伤,又忍了下来,站起来出去了。看着门关上,余江阮这才道:“明天再走,或是后天。反正也没什么大碍,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很认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孟时就说不用了,她自己能回去。
余江阮有些懊恼的看着她,道:“你怎么那么倔呀?我明天送你回去,今晚离明天有多远?”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语气缓了下来,认真的道:“你一女孩子,晚上不安全。再说了,你来的时候我本来就说好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孟时看着他,就道:“你怎么那么较真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黑路我还走得少么?”
以前卖菜的时候,忙得厉害的时候她夜深也还在外面,也没见有什么事儿。
余江阮看着她,过了会儿才缓缓的道:“孟小时,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他其实挺想解释和迟仰打架的事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那么顿了下来。
孟时抽了抽鼻子,道:“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客气过。好好养着,我留下也没什么事……现在也不需要我照顾你了。”
余江阮坐了起来,招手让她到他身边。孟时有些疑惑,走了过去就被余江阮狠狠的拧了拧脸颊,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或是后儿回去。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你忘了你那次阑尾炎谁在医院照顾你了?那么快就不领情了?”
他倒是口齿伶俐得很,孟时找不到话说。过了会儿,道:“那我先回酒店……晚会再过来。”
阮蓁在这边,她那么呆着不方便得很。余江阮摸了摸被他拧出红印儿来的脸颊,微笑着道:“好,路上小心。”
孟时挥挥手,拉开门出去了。阮蓁正站在走廊上和医生说着话,看着她出来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孟时还是走了过去,客客气气的道:“阿姨我先走了。”
在外人面前阮蓁还是很顾及面子的,微微的点点头,道:“路上小心。”
孟时走出医院才发觉天色黑沉沉的,应该是要下雨了。她本是想走路回去的,想了想还是上了公交车。她出神的看着街道两边,寻思着待会儿过来的时候还是熬点儿汤或是做点儿其他的什么过来,虽然……现在余江阮也不需要她送吃的。
孟时才刚走阮蓁就进了病房里,余江阮在她面前是戴着口罩的,看着她就道:“妈您回去吧,刚才医生也说了,我也没什么事儿。”
阮蓁没说话,倒了一杯茶给他,才问道:“你和迟仰到底怎么回事?都多大的人了?你怎么就不让人省点儿心?”
她早就想问了,只是碍着孟时在这儿才一直没问出口。余江阮低下了头,道:“不是说我的事儿您别管吗?我有分寸。”
“你这都住到医院来了能有什么分寸?我不管?任由你这么折腾?阮阮,你不接你爸的班也就算了,你爷爷姥爷舅舅都护着你,我也就随着你的便了。可你不能越活越回去,动不动就动手,你这算什么,小痞子?我就知道,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她恼得厉害,声色俱厉的。
余江阮本是低着头任由着她训斥的,听到最后一句话没忍住,道:“妈您训我就训我,能不能不拉上别人。我跟什么人学什么了?”
“怎么?我还不能说了?你以前是这样子的吗?那女孩子一看就是市井长大的,什么龌龊的事儿不会?”
余江阮气得笑了起来,道:“妈,您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啊。”
阮蓁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你要和她在一起我管不着,但你别想将她领进门。反正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要死皮赖脸的和你在一起那没关系,最后吃亏的人还是她。”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好听了,余江阮加重语气叫了声妈,阮蓁没再说话了。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孟时才到酒店就下起了大雨,她上了楼去换了衣服,正想下去找经理说说借厨房用一下手机就响起了滴滴的短信提示音。她以为是提示没话费了,打开来看,却是余江阮发来的,问她到酒店了没有,淋湿了吗?
孟时就回了没有,余江阮就说让她等雨停了再去过去,或是过去的时候给他打已电话,他让人过来接她。
孟时回了个好。余江阮那边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怎么的,没再发过来。她等了会儿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下去借厨房去了。
厨房重地一般是不让外人进入的,不过托余江阮的关系,她再进去应该是不太难的。
如她所想的一样果然挺顺利的,酒店的厨房里食材都是充裕的,她熬了汤,又煮了粥弄了几个小菜。
她做得都清淡得很,余江阮受了伤,该忌口的还是得忌的。她将东西装进了保温盒里,道了谢才拧着走了。刚要出酒店,一年轻的小伙子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微笑着道:“是孟小姐吧?您去哪儿,余先生安排我在这儿送您。”
孟时本想说不用的,外面还下着雨,她看了看,说了声谢谢。上了车,那年轻的小伙子又微笑着道:“余先生说了,我这几天就是您的司机。您要是想去哪儿玩就叫一声,我给您当导游。”
他挺热情的,孟时有些不太习惯,说了声谢谢后就没再说话了。也不知道余江阮是抽什么疯,突然找了个人跟着她。
孟时看着手中的保温盒,有些失神。
病房里只有余江阮一人,她悄悄儿的松了口气。将保温盒放在床头,道:“吃东西了吗?”
余江阮微笑着说没有,孟时就将保温盒打开来。汤的香味一下子就在厨房里溢开。她让余江阮等着,拿了筷子和碗去洗。
将碗和筷子冲了干净,她才发现手腕上不知道在哪儿蹭得脏兮兮的。她将碗筷放到了一边,挤了洗手液搓了起来。
关了水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是医生过来了,没注意。待到出去才发现并不是医生,她就拿着碗站在了原地。
余江阮上前用力的握住了她侧垂下的手,微笑着介绍道:“姥爷舅舅,这是孟时。”他说着就捏了孟时一把,带了几分宠溺的笑眯眯的道:“叫人啊。”
他把孟时的手捏得紧紧的,孟时不知道他又在演哪一出。呆了一下,小声的也跟着叫姥爷舅舅。
阮老爷子看了看已经摆出来的汤和菜,吹胡子瞪眼的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心眼多得很。”说完他和蔼的看向孟时,道:“上次阮阮带回去的粥是你熬的吧?”
在京都那么多年,孟时也是知道这位老爷子的,虽然老人有些发福了。她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猜到的,看向了余江阮,不卑不亢的道:“是的。”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道:“你姥姥很喜欢你熬的粥,这些天你是住酒店吧?待会儿和我们回去,家里有的是房间,住家里去,浪费那钱干什么。”
孟时一点儿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让住他们家里去,求助般的看向余江阮。本以为余江阮会帮她解围的,谁知道他却微笑着道:“还不快谢谢姥爷。”
这是将她给卖了?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余江阮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余江阮的舅舅也在旁边微笑着道:“对,住家里去。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阮老爷子有些发福了,但孟时还是认得的。以前都是在电视上见的,一点儿也没想到是那么平易近人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的有些失神,直到余江阮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小声的道:“谢谢姥爷。”
阮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余江阮一眼,直看得余江阮心虚不已。他也没多说什么,笑眯眯的问起孟时一些小事去了。
孟时最开始是有些紧张的,慢慢的才松懈下来。她偷偷的吸了口气儿,突然就觉得这趟是不该来的。如果她早知道会有那么多的事。她是完全没有做好要见余江阮家里长辈的打算,谁知道这下却都要见着了。
她偶尔凝神去看余江阮,她突然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孟时有些小小的郁闷。
阮老爷子是想说什么的,当着孟时的面什么也没说。知道余江阮没什么大碍也就回去了。临走时说晚上让司机过来接孟时,顺便把她放在酒店的行李也带回家里去。
余江阮的病房今天热闹得很,阮老爷子才刚走,何瑜霏就匆匆的来了。她来的时候孟时去洗手间去了,她又气又恼,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是不是?迟仰和邰音芮已经离婚了,你瞎掺和什么?你知道外边的人现在在说什么吗?还有孟时,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余江阮我说你这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你还嫌事儿不够多是不是,你不知道芮芮……”
说到这儿她没再说下去,气得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