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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榕注定是继洛家明之后再次掀起狂风巨浪的人物。
女孩们先是不解,参会的男宾里怎么混进来一个士兵。端详一番又纷纷赞叹,欣赏他俊美的五官,纯澈的眼神。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起他的家世。
这类问题一般由何秘书作答。
“费长官的父亲是同亚区的副区长。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副区长。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在北美洲当参议员,一个在欧洲读大学。还有几个叔伯都在政界任职。”
何秘书如数家珍地道出费榕的家庭背景,引发女孩们一阵阵惊呼。呼声中夹带着急促的喘吸,伴随着兴奋到夸张的表情。有几个女孩嗔怪起何秘书,这么优秀的男士为什么不早介绍给她们。何秘书“哎哟”一声,回答:
“费长官半年前就提交了申请,去年秋天就该来了。但学院规定机会优先提供给岛外人士嘛,所以就晚一步咯。”
回答问题的何秘书也一并承受了女孩们的声声责怪。才走了一个富可敌国的洛家明,这会又来一个家世雄厚的费榕。女孩们的激动可以理解。
与热闹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后方的恪文。她将众人几近疯狂的状态都冷冷看在眼里。费榕的出现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不能沾染的人而已。
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孔律师来的这一天,恪文早早地整理好相关材料和问题,在住所的门口等候。一台两人座小车驶至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坐在里面的莎丽冲恪文招招手,让她上车。车掉头驶向行政区,恪文着急地问莎丽见面地点安排在了哪里。
“安排在行政楼的一间会议室。”莎丽一偏头瞥见恪文抱着厚厚的文件夹,不禁露出笑容,“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可能有用的材料,我都带上了。”
莎丽不置可否。车开了一段路,她想起了什么事,对恪文说:“对了,上次人体模型恶作剧的事……”
呼呼而过的风吹得恪文睁不开眼,闭上眼皮昏昏欲睡,一听到莎丽的话猛地醒转过来。
“有结果了?”
“有是有,但不是你预想的结果。”
“什么意思?”
“所有女孩的手环记录全部调出来看了。那天晚上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没人去过你们的屋子。”莎丽的眼光斜睨过去,含着无限的深意。
恪文睁大眼睛,小声嘀咕这不可能。她满心以为通过调取路线的方法可以一举击中付秋露,把她从幕后揪出来。可莎丽又说当晚无人前来。路线调取时必须有军方在场,所以莎丽不会撒谎。这就怪了,不是付秋露,不是任何一个女孩,会是谁呢?
“我猜到你在怀疑付秋露。别和她作对。她才经历过一次挫折,怎么会不知道手环的记录功能。”
恪文摇头叹气:“是我大意了。那你还继续往下查吗?如果不是学生,岂不有可能是工作人员,那性质岂非更加严重?”
莎丽微微一笑:“你怎么肯定是工作人员?”
她的意思是……恪文猛然醒悟,女孩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卫永真。此人的手环记录无异常,不代表她本人的清白。卫永真掌握了脱去手环的方法,可以将手环放置在屋内来实施这一恶作剧。真的会是她吗?如果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到达指定的行政楼会议室,门口守着两个士兵。这不奇怪,岛上来了一名男性访客,还要单独接见某个学生,部队加强防卫也在情理之中。士兵们见她们到来,让她们进屋。一进门,恪文一眼瞧见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聊天。一个是裴队长,另一个便是孔律师。
恪文既喜又惊,喜的是终于等来了孔律师,惊的是裴队长竟然也在这里。部队加强防卫也不至于让最高司令官亲自出马,裴队长也太过谨慎了。
孔律师迈着大步走过来,与莎丽、恪文一一握手,自我介绍。裴队长跟着走来,站在三个人的外围说:“刚才和孔律师谈了几句,他要求换一个见面的地方。”
莎丽颇感意外地道:“为什么,这间会议室不好吗?”
孔律师郑重地回答她:“不,与场所的设施无关。西北公司作为涉案当事人,理应避嫌。因谭小姐所处天鹅岛的特殊情况我才同意做出让步,但见面场所应由我方指定。”
莎丽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临时提出变更场所,她的第一反应是拖延时间。
“我得去报告徐院长。”
“不必了。”裴队长在旁插话,“我已通报了徐院长。她同意由孔律师安排。就看孔律师想在哪里工作。”
孔律师转而询问恪文的意见。恪文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往,突然间轮到自己,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我想去军区的图书室。”
裴队长露出笑容,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会选择那里。
在军区图书室,裴队长亲自关上图书室的门,派士兵在外把守不准任何人打扰。孔律师拿出文件包里的材料在桌上铺开。恪文看着他埋头工作的样子,还是难以相信竟然和他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小时候孔青曾经对恪文姐弟形容自己的父亲是“一板一眼地批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被训得一句话也不说”。也许正是这种刻板严肃的性格起了作用,孔青的父亲能从一个小律师走到今天。恪文暗地里观察他用的皮包、戴的手表,估摸着掏空所有的积蓄才能负得起他的律师费。
“小谭,怎么想到选择这里?”孔律师抬头问道。
“我曾经和裴队长在这里有过谈话。他的状态很放松,所以我猜这里没有安装窃听设备。”恪文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孔律师,“这是我们换地方的原因,对吧?”
孔律师微笑着点头说:“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恪文在桌子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问了两个最关心的问题:母亲现在情况怎样,有没有恪生的消息。
“你母亲很好,身体健康,心理状态也比较平和。身为律师,我希望能快点救她出来,但身为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孔律师板着张脸说,“现在这样也是个机会让她静静心,好好想想。
“至于恪生,很遗憾,我没有他的消息。你母亲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她甚至连恪生怎么逃脱抓捕的都不清楚。”
恪文像散了架,一下倒在椅子里,手扶着额头无力地说:“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她的儿子呀。”
这只是一句纯粹的情绪上的发泄。恪文并没想到孔律师会对此作出回应,可他却说:“你母亲亲口对我说过一句话‘是我把他推了出去,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
恪文将脸埋进手里,手掌从上到下抹了一把,以此平定强烈波动的心绪。母亲在推脱责任,把恪生的遭遇归结到别人身上去,就像她总是把自己生活的不幸归结于父亲。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对了,我上星期收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恪文打开厚厚的文件夹,找到收藏“停止寻找恪生”纸条的一页,取出来给孔律师。
孔律师一眼扫过,问是谁送来的。恪文摇头道:“不知道是谁。我回家时周围无人,纸条通过门缝塞进屋内。”
“这就怪了。岛上有多少人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很少。”恪文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逐个介绍给孔律师,又说了她对这些人的分析,始作俑者不可能是他们中任何一个。孔律师摘下眼镜专注地听恪文描述,听完后沉吟片刻,对恪文说:
“不管是谁,此刻你应该听从他(她)的建议。”
“为什么?”恪文追问。她想知道孔律师凭什么这么快做出该判断。自己当时可是苦苦思索仍找不到答案。
孔律师轻叹口气,说道:“因为你母亲让我告诉你,不要试图找恪生了,你就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