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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矛盾之论
还好,节操还在,让公输念槐灰色的心又恢复了红色。
“念槐,走吧。”孟之经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神气地揽着公输念槐的肩头,笑得像被啃了一口的苹果。
“公输公子,您跟我们一起去吧。”张言落后公输念槐半个身子,“您在的话,小的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向您请教。”
“张大哥,念槐当然要去了。”孟之经探回头去,不满地喷了张言一脸。
“可是,将主,将主没有让公输公子去啊。”张方抹了一把脸,低声说道。
“你呀,张大哥。我问你,念槐身居何职,文职还是武职?”
“公输公子刚从海外归来,哪里有职位?”张言不解,很懵逼地反问道。
“张大哥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嘿,念槐是客人,哪有安排客人做这做那的待客之道?客人想做什么,作主人的自然要尽量安排了。是不是啊,老弟?”
“呵呵,孟兄通透。张大哥,小弟是要去的,吃饭时小弟知会将主也就是了。”
“是啊,好好,将主想必不会拦阻。”张言放下心头石头,脚步自然也快活了起来。
饭后三人离开场院,公输念槐向两人表演了一翻战马拖曳着滑翔伞起飞的噱头。
三人两马一滑翔伞,组成了一个雏形的空地一体化战斗队形。公输念槐操控着滑翔伞,拿着望远镜空中观察。远近情形是看清楚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方式把看到的情形传递给下面的孟之经与张言。
走路靠腿,通讯靠吼的方式,让公输念槐深深地理解了古代行军打仗的艰难。
即使公输念槐就在两人的头顶上,也做不到实时直播看到的情况。在一二百米的高空张嘴大喊,是不现实的。冷不丁就有大团的空气堵住喉咙,不噎死你就KO上帝了。
一路上,三人各自演练了一番飞伞操控技巧。在朗朗乾坤下,一望几十里的视野,惊得孟之经与张言连连惊呼。
再加上望远镜的助力,使得孟之经与张言对视野这个词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一架小小的滑翔伞,再配上望远镜,就给这两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公输念槐相信,自此以后,这两人再走上战场时,思考战事的思路再也不会是二维的了,初步拥有了三维作战概念。
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走到了同时代的最前列。
公输念槐有点惨。孟之经与张言在空中飞的不亦乐乎,两匹战马就扔给了公输念槐。
公输念槐哪里玩得了。要是后世的宝马,他乐还来不及呢。面对两匹算不上宝马的战马,公输念槐骑一匹牵一匹,两匹马似乎也感觉到这个穿着怪异的小子是个菜鸟,路是不正经走的。
不是你闻闻我的屁股,就是凑到一起耳语一阵。再不就找丛肥嫩的草,大嚼一通,不时还甩两声响鼻,直接无视了公输念槐这名骑士。
当公输念槐远远地看到王坚的营地时,浑身已经汗出如浆了。而两匹马还悠闲得紧。
闻讯接出营地的王坚,接着公输念槐,还往公输念槐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他的人。
“念槐,怎么是你?你一个人来的?”王坚瞧着浑身湿透的公输念槐,再看看悠然的两匹战马,一下子凌乱了。
“嘿嘿,王叔,还有孟兄与张大哥。他们正在天上,两匹马就扔给小侄了。谁知道马还欺生,小侄就成这样子了。呵呵呵。”
“他们,两个在天上?”王坚差点把醋钵般大的拳头杵到公输念槐的脑袋上,小子说什么呢,人怎么会在天上,骂人呢嘛。
“大鸟,大鸟,快看,天上两只大鸟。”王坚的身后喧哗了起来,军兵们纷纷叫嚷起来。
“休得喧哗!哪里来的大鸟。咦!”王坚一抬头,正看见两只黑乎乎的大鸟凌空而来。
“他们,他们,会飞?”王坚瞪着双眼,嘴张大得快到耳根了,手指着从天而降的大鸟,抖抖的说不出话来。
“正是,王叔,孟叔跟您说了吧,我们来帮您搜寻李军使。”公输念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给王坚解释。
“噢,那他们,嘿,哎哟,小心。”王坚眼看着大鸟从他身边掠过,卷起一地的草屑灰尘。
王坚呆呆地盯着踉跄着落地的孟之经与张言,一把把坐在地上倒气的公输念槐抓了起来,“小子,是你搞的鬼把戏吧。这,这怎么能随便拿出来示人?”
“哎哎哟,王叔您松手,哟哟,小侄的肩膀哟。”公输念槐双手抓着王坚的手腕子,防止他再抓下去。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王坚松开手,仍然不依不挠。
“王叔,孟叔跟您讲过了吧,小侄只是奉命行事。”公输念槐抖搂抖搂手臂,苦着脸解释着。
“哼,狡辩,你奉的什么命,清远还差不多。嗨,清远还有张言,滚过来。”
孟之经与张言被军兵围住,正唾沫横飞地炫耀呢,听到王坚的吼叫,炸起来的毛立刻变得柔顺了。
“清远,这就是新武器?嗨,你们呀,胡闹。”王坚走到两架滑翔伞前围着转了几圈,伸手抓起来看了看。
“王叔,我爹说,”
“嗯~~~?这里是军营,什么爹不爹的。”
孟之经被王坚一通话堵的小脸通红,“将主命我两人,”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张言,“来助副统制一臂之力。”
“将主的军令,某自然知晓,只是,只是怎么能用风筝带人飞呢,不行,太危险。”
“副统制,不是风筝,念槐叫它滑翔伞,将主管它叫飞伞。”
“嗯,飞伞也好,滑着翔也罢,在平地上还行,你落地时我也看见了。要是在山里怎么落下,被树挂住了怎么办,落在悬崖上怎么办,还有,念槐你来说,这滑着翔能飞多远,能否控制住方向?”
“要是气流给力的话,飞行个几十里没有问题,就是方向控制还有些难度。”公输念槐弄不明白王坚的意图,老老实实地作了回答。
“看看,啊!方向不好控制,念槐不清楚,你,清远还有张言,你们两个也不清楚?”
王坚一转身,指着北面东面绵延的群山,“从这里到金境有多少路程?飞伞是不是能飞到金境去?到时我王某是带人越境救你们回来,还是任由你们被金人抓了去?”
孟之经身躯一震,与张言对视一眼,两人可能没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被王坚一点,明白了。
对啊,这里离金境太近了,要是飞伞在飞行时遇到了乱流,不消片刻,就可能飞到金境去。
“怎么不说话了?哼,你们被金人抓了也就抓了,要是这飞伞落到金人手里,他们会不会也能做出来?念槐,不难做吧?嗯,我们枣阳的虚实就再也保不了密了。”
公输念槐听得佩服不已,只是看了一眼,王坚就立即明白了滑翔伞的优劣,甚至都想到了若被敌人学了去的后果。
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无的放矢。历史名人就是历史名人,名将看来不全是用白骨堆出来的。
一种新武器的出现固然是好事,但一旦技术扩散,而己方拿不出克制手段的话,是很危险的。
就像这架滑翔伞,几乎没有技术含量,若被敌人学了去,并大量制作,大宋的边境就再不成边境了,想设防都防不了,敌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还没办法去克制。
要是像孟之经想到的,抱着铁火炮来个空中轰炸,枣阳城还能守住吗?即使现在的金国没有实力攻打宋国,但隔三差五地来上一次,田也就不用屯了,还会让枣阳守军疲于奔命。
这份责任谁能担得起!
孟之经之前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被王坚这么一说,眼睛有些瞎。不过,他还有根稻草能抓。
当孟之经的目光扫过来时,公输念槐淡淡一笑,先假装潇洒地弹弹衣服,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啊。
“王叔,有矛必有盾,说不定还会有更锋利的矛。小侄操控飞伞必不会落到金人手里。要是王叔不放心的话,小侄有个想法。”
“噢?念槐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若是合适,王叔必不吝支持。”
“王叔只要在飞伞上绑上一个油瓶,弄些猛火油灌进瓶子里,若事有不协时,点火烧掉飞伞即可。”
“嘶---,”在场诸人牙又疼了。
公输念槐的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就是那些站在远处警戒的军兵投过来的目光也有了变化,眼前的这个半大孩子,够狠够绝也够味!我们喜欢!
公输念槐还想继续搅和,风清云淡地又说道,“李军使已经逾期未归两天了。谁能保证李军使只是迷了路,而不是其他原因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军使,至于飞伞能否落到敌人手里,还只是我们的担心。世上之事,有谁说得清呢?道魔之间斗法耳,道长则魔消,魔长而道消,如此而已。除非我们固步自封,裹步不前,才会担心敌人比我们强大。”
王坚静静地听着公输念槐大言炎炎的高谈阔论,眉峰微耸,盯着东方喷薄而出的太阳,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