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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粗犷的声音压过喧闹,接着,便见一男子越众而出,此人正是潘党。
潘党作为统领近卫的将军,箭术高超,武力非常,深得将士的佩服和崇拜。
周围的禁卫一见潘党出来,皆大声喝彩为其加油鼓气,说到底,这是兵士虽佩服养由基神乎其技的箭术,但他们更有着大楚军队精英的荣誉,他们希望有武人能胜过养由基,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潘党率众而出,走到养由基面前,说道:“先生箭术实在高明,在下佩服,先前对先生多有不敬,还望先生恕罪。”
养由基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接着潘党郑重一拜道:“在下诚心请求与先生比试,还望赐教。”
“请。”养由基礼貌回礼。
又有人在三片柳叶上做好标记。
潘党取出自带的弓箭,站定姿势,微一凝神,也是三箭连发,去势极快,同样是准确地命中三片柳叶。
“好!好!好!”卫士们以戈顿地,大声呼好。
“大帅了!”吴哲拊掌起身,来到二人之前,称赞道:“潘党、养由基,你们两个箭术都堪称神技,百步穿杨,百发百中,都是神箭手。”
“大王,就射箭的准度而言,臣与养由基不相伯仲,臣还想与先生再比一场。”
吴哲望向养由基,问询其意,后者欣然道:“潘将军的箭术我亦十分佩服,能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实乃幸事!求之不得。”
“那好,不如我们比试三百步之外,射击甲衣,谁射穿的甲衣数多,谁就为胜,如何?”
三百步,约合五百五十米,要在这个距离射穿甲胄,这里除了潘党和蒍贾,其余人是想都不敢想了。
“愿为一试。”养由基答应道。
卫士用两个十字形的木棍撑起甲胄,立于三百步之外,潘党和养由基同时射击,逐次增加甲衣的数量,看谁射穿的数目多即为胜。
二人在同一起点线站定,各自取出弓箭,搭箭拉弦,只听“嗖嗖”两声,几乎同时,箭矢射穿铠甲,去势不停,竟又同时穿过木桩,飞射而出。
“加一件甲胄。”潘党命令,立即有士卒给木桩套上两件甲衣。
再次射击,又是透甲而出,于是,再次增加甲胄,又是同时透射而出,周围众人全都忘却了加油喝彩,完全沉醉于两人惊为天人的箭术之中。
“再加一件。”潘党再次命令,甲衣的数目已经增加至五件。
养由基自始自终并不言语,放佛天地间只有他和弓箭存在,完全沉浸于射击之中,待那边兵士将木桩换上五层甲衣,他取出箭矢,搭箭拉线,随着所施臂力越来越大,弓被拉得越来越满,“啪嚓——”一声脆响,弓臂竟然应声而折。
“看来这弓拉力不够,只能比到如此。”养由基遗憾地叹息,他自制的两石之弓,已是强弓,拉力上甚至略高于军中配属的弓箭,思及临时不会有人随身携带更强劲的弓箭,方道出上述之言。
“比试正是精彩之时,就此结束岂不是太遗憾了吗?”潘党说道,接着又问向养由基道:“先生欲用几石弓?”
“试试五石的吧!”养由基眼中流光异彩,今次是棋逢对手,令他也是欲罢不能,势要战个痛快,战出个结果。
啧啧称奇之声又起,要知道,一石弓的拉力等于一百二十斤,五石弓就有六百斤的拉力,还要射穿三百步外的铠甲,这份臂力想想都让人恐惧。
“好,拿弓来!”潘党大呼道,便有侍从快步回到战车上,取出两个长方形的精致锦盒,小心翼翼地返回,双手奉上。
潘党翻手打开锦盒,印入眼前的两张精致的良弓,二者样式相同,只是所施花纹不同。
为了保存弓力,两张弓都未上弦,都是每次使用前临时上弦。
潘党取出弓箭,将弓片夹在两腿之间,一侧弓梢抵在脚面上,弓把抵在另一侧膝关节下,将弦耳套入下侧弓梢,一手持上侧弓梢,一手持弦耳,持弓梢手用力一拉,套弦到位,另一支弓依此为之,将两张弓都完成上弦。
整个上弦过程,潘党细致入微,让人意外平时莽莽撞撞的他,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上好弦后,潘党将一支弓递给养由基,后者接过,轻轻波动弓弦,不由赞道:“好弓!”
“过奖了,这两把弓本是一对,名为秋月和流星,取意: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良弓赠英雄,秋月愿赠与先生,希望先生笑纳。”
养由基也是爽快之人,见对方真诚赠弓,拜谢笑纳。
潘党没有说的是,这两把弓实乃稀世良弓,为十数名制弓良匠,耗费了九年时间制成。
古时制弓工序繁杂,对材料的要求也十分严格。
正所谓“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需要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
因为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细密;春天治角,自然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白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就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一般弓箭的制作,尚需跨越两至三年时间,何况如此良弓。
比试再次开始,最终养由基射穿六层铠甲,潘党只能射透五层,遗憾落败。
军民们把最大的欢呼声送给获胜者!
虽然落败,但潘党比获胜者养由基还要高兴,欢呼声比没参加比赛的人还要高,吴哲不由好奇问之,谁知潘党却答道:“人生能得此对手,如良师益友,幸甚至哉!”
这次春蒐的军事比武,虽然办得仓促了些,但还是发现了不少能人义士:御车第一名摄叔,武术第一名许伯,投掷第一名彭名,箭术第一养由基,分别被国君授予官职,赐予相应爵位田地,留用军中,潘党爵位晋升一级,加赐封地,其余优胜者按照名次分别授予官职和财物。
封赏完毕后,吴哲宣布以部分所狩猎物为食,举行庆祝晚会。
晚宴中,不分君民,把酒言欢,酒酣耳热之时,一人纵情高歌,引起众人附和,气氛热络。
吴哲高兴地看着这一切,十分得意自在,很是享受这种热闹亲近之感。
这时,许偃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地走上前,醉酗酗道:“大王,不如您也给我们唱一曲吧。”
吴哲楞住了,其他人都愣住了,还是潘党反应快,迅速起身,拉过许偃道:“大王恕罪,这小子喝醉了,待他酒醒,臣定会重重责罚。”
吴哲反应过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呵呵道:“无妨,我就唱一首吧。”
大王要为他们唱歌?
在场的大臣侍卫,还有不少庶民百姓更加吃惊了,但楚人本就浪漫多情,崇尚自由随性,因此尽管觉得大王此举不妥,也只当君王率性而为了。
“臣常听闻大王在宫中唱歌,好听的紧,就是有点怪怪的……”许偃打了个酒隔,又插言道,他是彻底醉了,潘党被他气得没有办法,“碰”的一声把他扔到一边,才让这小子终于不说话了,为何?晕了。
潘党偷巧吴哲,见其未有异色,心下稍宽,却不知后者正为要唱什么歌而伤透了脑筋。
这时的歌,吴哲自是不会唱的,只能唱他会的现代歌了。
嗯,要想一个符合此情此情,又和气氛的歌,啧,有点难度。
吴哲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会唱的歌曲,才知道歌到唱时方恨少啊,会哼的不少,能唱全的几乎没有,伤脑筋啊。
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就那一首了!
吴哲轻咳两声,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终于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
洒在我的胸膛上。
楚旗飘飘,军号响,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向前进,向前进,
向前进,向前进,
楚旗飘飘,军号响,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向前进,向前进,
向前进,向前进,
向前进,
楚国军魂!
在场诸人先是不明所以这闻所未闻的古怪强调,但渐渐的为歌词中那豪迈之情所折,情不自禁地和起了拍子,沉醉其中。
直到最后一句歌词被吴哲吼出,人们欢呼声顿起,有一种澎拜之情在他们心中鼓动,似要喷薄而出,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才从他们的国君口中得知,这种感情叫做爱国,源自于民族自豪感。
这首歌将晚会推至最高潮,直到营地点起篝火多时,宴会才结束。
吴哲微醉地走向自己的王帐,潘党护卫至帐门口,便依命而退。
吴哲摇摇头,酒已经渐渐醒了,这时的酒度数并不高,他伸手拉开帐帘,迈步而入。
“久违了,吴哲。”
“阿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