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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我也只是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见过所谓的“娼所”,除了入口处被看门人索要了几个大钱做通行费,进入那座灯火通明的楼竟是畅通无阻。
香风阵阵袭来,与我擦肩而过的游女们臻首微垂,华丽和服领子中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后颈,玉白之于深红,纯洁而又魅-惑。
我心中略有迷茫,连着之前借着怒气鼓起的勇气也消失不见。路上急行军似的冲过来酝酿了一肚子的台词竟然一句都不记得了,打算不要脸地告诉坂田银时“来piao我啊不要钱”这种话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默默把双手叉在怀里,掌心包着胸前两团荷包蛋轻轻一捏——我还是去死吧。
我保持这种微妙得有点猥琐的姿势蹲在走廊的一个角落,脸上几乎是空白的表情,有活泼的游女路过时瞥我几眼,唇角的笑容仍然含着骄矜,却无一人询问我的来处和去处。如果这时候有人想要将我赶出去,我大概会屁滚尿流地逃跑吧。
夜已经深了,周遭渐渐响起三味线清雅的声音,我想着今天晚上,大概是见不到坂田银时了吧。
“嘿,小朋友,你怎么蹲在这里呢。”
视线突然被一片血红上开满富贵牡丹刺绣的和服遮住,我抬起头,见到那张凝白如玉朱唇一点的容颜——然而并没有惊艳的感觉,这里的美人似乎都是这种妆容。也许是她脸上的笑太过真诚,我又太过无所适从,只得讷讷地开口:“我……我找人。”
“来到这楼里都是找人的哦。”
美女姐姐拿着绞纱团扇轻轻遮住唇角,眼里漾出笑容。她问:“看你不是来找夫君的吧,是找哥哥?”
……人家就是来找夫君的嘛。
我瘪着嘴含糊地嗯了一声,适才在脑海里渐渐成型的谎言更加丰润:“我哥五年前跑去参军了,我好久没见他。近年家里出了丧事也没联系上,听说攘夷军队在这里停留呢……我来碰运气。”
她掩着嘴唇声音里倒是落下笑意:“攘夷军队早就上前线了,留在这里的也都是些散兵游勇,你来这可找不到。”
“我觉得他就在这里啊……直觉。”
“那你哥哥名字叫什么?”
“坂田银时!”这次我没有再犹豫,那个在舌尖齿间旋绕辗转的名字脱口而出,急切的神情不必假装,我深信它已经足够真实。
执团扇的美人没有说话,是一副思索的模样,她旁边站着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美人倒是若有所思:“雨子今晚的客人不就叫坂田银时?”
我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那都是将近下午的事情了,也许他们已经……”她未完的语意我明白——也许已经成其好事,我现在过去也不会打扰到人家。只不过正是明白了这句话,我竟然有种心头一震的感觉,脊椎骨冲着后脑门的地方像被雷劈了似的好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小朋友?小朋友?”回过神,着大红的美人正用手在我眼前轻轻摇晃:“如果你不着急,等明天再来吧,他们还要停留一段时间才走呢。”
我急忙摇摇头:“能不能现在就带我过去,时间长了哥哥可就连娘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爹就这么遗憾地走,我不希望娘也——”
对不起了木户大爷和木户大娘,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又废了一番口舌,身穿大红色和服的游女姐姐将我带到一间雅致却不奢华的和室前,我正要上前一步,却被她拦住,她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听到室内有零零散散的琴声后,才举手敲门。
之后我才有些恍然——她们做游女的心思就是更加细腻,大概是怕我贸然进去打扰了客人的雅兴。
门开了,不大的和室内相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月光横在他们中间,就像一条银河,我看着坂田银时背对月光显得表情模糊的脸,眼前的一切也都跟着越来越模糊了。大红色和服的姐姐说了句什么,我没留意听,却听见坂田银时疑惑地“啊?”了一声。
这间屋子里,我闻到了糜丽的味道。
我就这么泪眼婆娑地看着坂田银时,后来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差点脱口而出那句不是说好了要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吗,不是说好了做我的盖世英雄吗。话到口边化作一个极为破坏气氛的哭嗝。
“我说,你骗她们是我妹妹,就是为了跑到阿银面前哭的吗。”
坂田银时手足无措地指责我,他看起来也只是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大概比起应付眼泪,更习惯应付刀与鲜血。想到这里我更止不住心中悲伤的情绪,甚至有些怨恨起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他不是原来那个他了,而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呢,如果是本来的坂田银时,不管我闹到什么昏天黑地的程度,他都有办法一两句就给我抚平情绪了吧。
我渐渐止了眼泪,也止了终于得见的相思。
“对不起,我不是你妹妹……”
坂田银时翻个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阿银我有什么亲戚还是知道的。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他大概连白日里我们见过一面这件事都忘了吧。
我抽噎着打个嗝,从怀里摸出一只陶泥做的小瓶子递给他:“小将军不记得了,白天我们见过面,我是卖药的……对不起啊,一想到卖不出去就要被妈妈打断腿我就害怕地出此下策了。我在别人听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夜叉,想来应该是很大的官……又在军中,应该需要我的药吧。”
我情绪低落地将这最后一段台词说完,然后低下头:“我们家的伤药做得很好呢。”
坂田银时看起来极为头疼,他苦恼的表情好像化为一只无形的手,一巴掌一巴掌抽在我脸上,让我心里又疼又难堪。我举着手僵硬地看着他,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然而在我坚持不住的前一秒,他终于接了我的小瓶子。
“伤药啊,那以后还真是能用到,难为你能有这样的经济头脑,不错啊……哈哈哈,有前途。”
他歪了歪嘴角好像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重新变得面无表情:“不过你也不用这样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吧……看着不像卖药的,倒像是讨债的。”
坂田银时在我手里放了一个钱袋,我急急忙忙低下头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拔腿冲出去了,我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他咆哮——没错我就是来讨债的,来讨那三世情债。
我拎着一袋钱推开房门时,天边已经泛白,运气很好,路上没遇到抢劫。路德正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我“梆”地一声把钱仍向桌子,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路德像松了一口气,围着我问这问那,末了问我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怒而杀人劫财了。我只是盯着头顶黑暗的椽柱,觉得它们在眼前一圈一圈地转,到后来越转越快,越转越远,转得我出气多进气少,转得眼前一片黑。
“喂!喂!你怎么了!坚持住……喂……”
路德的声音越来越听不见了,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希望他能识相地少啰嗦一点。
再醒来时便是第二天中午,木户大爷和木户大妈不在,一个出诊一个采药,留了个不中用的路德看护我。我想说话,喉咙干得不行,拿眼睛示意他给我倒杯水,慢慢坐起来。路德担忧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翘了辫子,动作更是比平时小心翼翼许多倍。
“我觉得他过得不好。”醒来后看着头顶,我用沙哑的声音这样说。
路德嘴角一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我说。
“大家提起白夜叉都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你知道么,凡人如果被周围的人敬畏,那他肯定就不会幸福了。唉……”我咂咂嘴,嘴里有点苦,大概是没吃饭的缘故:“其实坂田银时挺喜欢热闹的吧,这个人很奇怪啊,他一定过得不开心。”
路德听我絮叨半天,没忍住:“你还管他干什么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管他?”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搞笑咯!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路德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又问我:“炉子上煎着药,你要不要现在喝?”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你还没病?我给端盆水来,你自己看看这张死人一样的脸就知道有没有病了。”
我觉得发声有点困难,揉揉脖子中间,是觉得有点难受,于是安慰他:“像感冒了似的,没事,喝七天开水就好了,生物老师当年告诉我们,不能乱吃药。”
路德对我彻底无语,他犹豫半天从怀里摸出个小钱袋:“这钱我昨天藏起来了,没有让木户大妈看见,你这个……怎么回事啊?”
我盯着他手心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卖了瓶伤药给坂田银时,他给的钱。”
“这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是分手费的,吓得我……”路德赶紧闭上嘴:“他们当兵的倒是挺有钱的。”
我抢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哟呵,还真是挺多的,够我们一家人吃半个月了。我朦胧地想起坂田银时那时候的表情,大概是想等我从中挑出合适的价钱吧。我叹口气,把钱袋拿过来,钱倒在路德手心里,小袋子揣进怀里。
“人家会把你当女骗子的,不如你送回去一些?”
我摇摇头。
“诈骗到熟人头上不太好吧!”
“要不然你去吧。”
路德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怎么……”
我翻个白眼:“女孩子怎么好随便出入那种场合啊,我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啊。”
那个人……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