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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请留步。”一个看上去一脸严肃的小沙弥将清淮拦住在了门口。
小沙弥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昂着头脑袋,尽力掩饰着面部的表情,但清淮还是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不屑。
清淮知道是自己穿的寒酸了,不受人待见。暗怪自己方才太过孟浪。这样的得到高僧哪能是现在他说见就见的?
“小师傅莫要生气,我这就离开此处,绝不会打扰到大师清修。”
小沙弥转身道,语气淡漠:“慢走不送。”
谁知清淮刚迈出一步,门内一个老而洪亮、不怒自威的声音忽然响起。
“方圆,不得无礼!快将这位施主请进来。”
小沙弥顿住了脚步,面露讶异之色,心中却不甚服气。
师傅今日这是怎的了?眼前这人身上虽带有一丝仙气,却也微弱得很,为何师傅如此看重?
清淮自然是听到了,也没有脾气,笑着转身,“小师傅?”
小沙弥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施主有请。”
清淮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摸了一把小沙弥光溜溜的头,然后十分满足地收回了手。也不去管那小孩愤懑的表情。
心道,小孩的光头,他以前还从来没摸过呢。
清淮推开了半掩的门,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只见墙边一位正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黄袍老僧朝他点头致意。
那老僧身材干瘦,须发皆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唯有那双眸子精神得很,仿佛看一眼便能洞穿人心。
清淮执手,回以佛礼:“慧昭大师。”
“施主,请坐。”
清淮从善如流:“多谢大师。”
不知为何,这位老僧让他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如同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但清淮的确记得自己不曾见过此人。
慧昭开口道:“施主这次偶然前来,可有什么话要问老衲的?”
他这话也忒过矛盾,慧昭既然知道自己是偶然前来,又怎会有什么要问的呢?
不对。清淮看着眼前面带笑意的慧昭,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之前在客房内听到两位妇人说起慧昭的之后,他就着了魔一般的要离开主殿,然后就不自觉走到慧昭的房门前了。
“晚辈没有什么要问的。”
只见慧昭抬起手,往清淮肩上轻轻一掸,“当真就没什么问的了?”
清淮只觉肩膀一轻,人也清明了不少,随后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个任务。在心中打好草稿之后,清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
“请讲。”
清淮问道:“现有甲乙二人。据我所知,甲的身体因为某种原因,被乙的灵魂给占据了。但这甲还与其他人有未了之缘,该当如何?”
慧昭一笑,提起小茶壶往清淮和自己面前的瓷杯里倒了半杯。然后不紧不慢地拾起茶杯小酌一口,抬头看着清淮:“施主确定甲的身体是被另外一人所占据了?”
“当然。”清淮毫不犹豫。
因为任务的名字就叫【当卫玠穿成男皇后】,而谢衍怀的身体被卫玠的灵魂所占据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那施主可曾想过,甲的身体,是从何时被另外一人的灵魂所占据的?”
这一点清淮还真的没有想过。
“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据老衲猜测,施主口中的那人应该从婴儿时期就已经被他人占据了。”
“什么!”清淮闻言被吓了一跳,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按照大师的意思,如果这人在婴儿时期就被乙的灵魂占据了,那不是甲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但据晚辈所知,甲对他现在这具身体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慧昭闭眼摇头。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清淮看着桌上增多的笔画,认出这个字,并念了出来。
“马。”
慧昭点头:“不错。”
“原来如此!”
清淮忽然想起谢衍怀跌落下马的原因。那日他还当着杨钦的面前解释过,那香囊与裘皮草一相遇,便会对人产生昏迷的作用,而且还会导致人暂时失忆。
怎的自己把这件事差点全忘了!多亏了大师提醒。
这样说来,其实卫玠就是谢衍怀,谢衍怀就是卫玠了?
换句话说,谢衍怀只是暂时忘记他是卫玠这个事实了?
清淮忍不住用手背拍打手心。没想到带着杨先宝来一趟慧觉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不过自从他没再服侍卫玠之后,就听到小道消息说卫玠似乎对杨钦的亲近有所抗拒。
这可不行,要是卫玠因为失忆就不喜欢杨钦了,那他的任务岂不是就完不成了么!
他得要立刻回去想办法让卫玠想起自己是谁才行!
说走就走。
清淮站起身,向慧昭大师拜谢:“今日多谢大师指点迷津。不知这酬劳怎么算?”
“老衲是如此贪财之人么?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至于酬劳,老衲是万万受不得的。今日一谈,就当是与施主结桩善缘罢。”
“如此,晚辈再次谢过大师。”
“施主且慢。老衲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淮转过身,好奇慧昭会说些什么:“大师但讲无妨。”
“施主所寻之人,就在身边。”
这话听在清淮耳朵里有些奇怪,他没在找什么人啊。思而无果,清淮还是道:“晚辈记下了。”
慧昭看着情怀离去的背影,颇感忧虑:“月老啊月老。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话说那头,杨先宝正满心期待着自己心上人李蓬香的到来。没想到,他所期盼的,却成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清淮出了客房多时也没回来,桌上的茶水都凉了。杨先宝有些不耐,便自己走出了客房,没想到在转角处撞到蓬香正和一个小和尚私会的场面。
“香妹,你来了。”那和尚虽然没有头发,长得极为俊俏,怕是有十八岁了。他一把抓住了李蓬香的纤纤小手,道:“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
李蓬香羞涩得低下了头,将手收了回来:“香儿这不是来了么?”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这是我自己缝的,你平日打坐念经辛苦的紧,把这个带在身上可以消除疲劳。”
“可是......”
“放心,这个香包没有味道的。”
“如此,我就收下香妹的好意了。”和尚将做工精致的香囊收进了怀中,问道:“最近杨先宝那个傻子没再来烦你了吧?”
提起杨先宝,李蓬香的眉毛都揪了起来:“这些日子是没来了。倒是让我省心了许多。我也不用在对着他那幅傻样子强颜欢笑。若不是我爹让我讨好着他,我连看他一眼都是不愿的。”
和尚不忿:“哼,那死胖子仗着自己是小王爷就想吃你的豆腐,我看他是癞□□想吃天鹅肉!”
......
杨先宝瞪大了眼睛,从帘缝里偷窥着这一切。
蓬香,蓬香怎会如此嫌弃他!杨先宝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般。不可能,刚才发生的一切肯定是幻觉。
“是幻觉,幻觉......”杨先宝一路扶着墙壁回到了客房,浑浑噩噩地坠到椅子上。他嘴巴瘪瘪的,两眼发直,直念:“我是死胖子,是癞□□。”竟是有些痴了。
清淮一回到客房,就见杨先宝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儿的。那小可怜的模样看了,不禁让清淮的心一揪。
他赶忙过去,蹲下问:“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谁知杨先宝却发起脾气来:“别叫我小王爷。”
“好好好,不叫不叫。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么?”
杨先宝摇头,双唇紧闭,脸颊鼓起两团软肉。半晌才道:“冯雀,我们回去吧。”
清淮答应:“好。小的这就带小王爷回去。”
杨先宝:“都说别叫我王爷了!”
清淮无奈:“是是是。”
这小孩儿肯定是在李蓬香那儿受了什么委屈了。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清淮牵着杨先宝的往寺门走去。没想到,又碰到李蓬香了。
李蓬香面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绿纱,和自己的丫鬟走在一起,不经意瞥了一眼杨先宝,装却作没见到一样,连招呼都懒得打。
杨先宝把出汗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声喊了声:“蓬香。”
谁知蓬香还没开口,她丫头倒先回话了:“我家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么!”
哟呵。
清淮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想不到这小丫头片子还挺凌厉的。不过,杨先宝也太纵着对方了吧?
杨先宝捏紧了拳头,对李蓬香道:“我要是瘦下来了,你愿意看我一眼么?”
听见这话,李蓬香终于施施然转过身来:“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您是胖是瘦,都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杨先宝知道自己被嘲讽了,还想说些什么:“蓬香......”
清淮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忍道:“小王爷,咱们回宫吧。”
杨先宝用力地拽住了清淮的一只手,眼巴巴地望着李蓬香离去的倩影,语气十分坚定:“冯雀,我要减肥。”
......
“小王爷,到了。您自己进去吧,小的就不跟着了。”清淮拍了拍杨先宝敦实的后背,带着些安慰的口气。
“嗯。”小孩儿的声音闷闷不乐的。
清淮叹气,小孩子么,兴许不高兴的事情过会儿就忘了。
看着杨先宝安全回到了他的住处,清淮的一颗心也落了地,想着要马上回宫快些找到卫玠才行。
没想清淮前脚刚走过一棵大树,后脚就被一根什么东西敲晕了,然后人捆手捆脚被装进了一只大麻袋。
清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一团麻布给堵住了。
他真要挣扎,却听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快给老子打,狠狠打,打死了给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