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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五春这会儿是彻底被戚云恒吓到了, 惊恐之余,也意识到自己这三年确实与朱边往来过密,皇帝陛下信任, 并未加以指责,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行为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 更不该忘记,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许可的。
“微臣定当谨记陛下教诲!”潘五春赶忙跪倒在地, 实实在在地向戚云恒请罪。
见潘五春态度果决,似乎真的有了明悟, 戚云恒也语气一缓, 又给潘五春安排了一项杂活。
“把初选名单上的人家清查一遍,但凡有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等恶行者,无论行事者是其家主,还是家中恶奴, 一律取消复选资格——要尽可能地证据确凿。”
戚云恒刻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潘五春和高名一听就明白过来。
尽可能,而已。
若是有些人家存在别的不妥,比如和前朝瓜葛过大,不适合入宫, 捕风捉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总之,筛掉一批人, 甚至可以是很大一批。
此刻在场的高名、潘五春和魏公公都是戚云恒心腹中的心腹, 很清楚他们的皇帝陛下对这一次的选秀毫无热情可言,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堵住朝臣们的嘴巴, 让他们别做苍蝇。
吩咐完潘五春,戚云恒又转头对魏公公说道:“我记得严侍郎家中也有秀女送选,你去找一找,然后连同那些以严家名义送选,以及和严家有亲缘关系的秀女,全部划掉,取消资格,一个都不要留下!”
“喏!”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已经知道戚云恒今日在城门处被严家人抢路起纷争的事,自然也都觉得戚云恒如此吩咐乃是理所当然之举。
同一时间,严之武也赶回了兄长严之文的侍郎府。
高名并没有告诉严之武,皇帝陛下就在车队当中,但一听高名让他做选择时的用辞和语气,再一看高名护卫在马车旁边时的恭谨之态,严之武也猜得出来——
他们严家,摊上大事了!
于是乎,皇帝陛下的车队一走,严之武顾不上让城防守备照顾一下妹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直接纵身上马,飞奔回了城内府邸。
严家早前的宅院早就被更加位高权重的新朝勋贵给占去了,而严之武自己还没有在京城里置下宅院,连同妻子儿女一起暂住在兄长严之文的侍郎府中。
但回到侍郎府,严之武才意识到今日并非休沐,兄长尚在衙门里当差,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返家,而父亲严永昌还在来京的路上,得再过个十天半月方可抵达,即便回了府里,他还是找不到人来商议。
可今日之事并不是严之武自己就能解决的,他也不是一个善于谋划之人,全靠一身武勇和父亲严永昌的出谋划策才晋升为一等参将,此次归京,就是打算谋一个京官职位,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退下来。
严之武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认认真真地想了又想,终是决定把兄长从衙门里叫回来。
严家虽无不可纳妾的祖训,但严永昌却只娶了一个妻子,严家也只有嫡亲的兄妹三人,打小就被父亲安排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彼此之间不存在利益纷争,兄妹三人的关系也远比一般的官宦人家更加亲密团结。
得知弟弟请他回府,严之文虽有疑虑,但还是向上司请了个假,火速回了府邸。
见到严之武,听他把今日的事情一说,严之文的脸上就没了血色。
“你确定和之湄起冲突的是皇帝陛下?”严之文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道。
“不确定。”严之武苦笑道,“但就算不是皇帝陛下,只是高都督,难道我们就惹得起吗?”
“如果只是惹到高都督,此事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毕竟他要顾及大皇子的声誉,再怎么恼怒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严之文叹了口气,“但若是皇帝陛下……”
“会怎样?”严之武紧张地追问道。
“放心吧,只要你我尽快上书请罪,倒也不会闹到抄家灭门的地步。”严之文嘲弄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几年里,我肯定是不必再奢望升迁了,你的爵位和调任恐怕也会出些波折——如今这位皇帝,虽不是那种报复起来就没完没了、非要置人于死地的,但其心眼之小,记仇之久,却是前朝那位比都不能比的,不让他出气出爽快了,咱们谁都别想爽快。”
在揣摩圣意这一点上,严家可以称得上是家学渊源。
严之文在戚云恒手下当差也当了那么多年,对这位曾经仰视他、如今却要被他仰视的皇帝也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这位皇帝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权独揽,容不得手下人觊觎,其次就是守规矩,只是这规矩乃是他所定下的规矩,并不是人世间公认的那种。
如今的六位尚书并不都是才华横溢、能力卓绝之人,但每一个都以各种方式简在帝心,谨守皇帝陛下为他们划下的那道底线。只要他们不越过这道底线,他们下面的那群野心勃勃之辈就别想将其取而代之。
比如严之文的顶头上司米粟就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尚书,出身卑微不说,学识和能力也俱是有限,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从不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玩弄权柄,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亲近之人大开方便之门,但凡有举棋不定的事情,直接就去乾坤殿里请教皇帝,一点尚书应有的脸面都不顾忌。
严之文自问做不到这一步,也绝了在戚云恒当政期间能够独揽一部的念想,只想在朝堂上扎下根来,梳理好人脉,给儿孙们铺路,若能有机会出去主政一方,那便是最好不过。
严之文原本已经在谋划外调之事,之所以把父亲严永昌请至京城,就是希望他为自己出谋划策,顺便在事成之后留守京城,给京城里的严家人做主心骨。
但今日之事一出,外调之事肯定泡汤,至少平调已是绝无可能,谪贬倒是很有希望。
“若是不曾给之湄寄信让她也来京城就好了。”严之武叹了口气,“至少不应该把信寄得那样早。”
西南平定之后,严之武因述职的关系得以返京,正好严之文也准备请父亲严永昌来京城坐镇,而妹妹严之湄改嫁的那位表兄也要来京城参加今年的进士大考,父子三人一商量,干脆就给严之湄也去了封信,让她随其夫君一起入京,使他们严家能够一家团圆。
没曾想,严之湄对归京一事竟是如此地迫不及待,丢下还在州府等待与同期考生一起入京的夫君,自己率人来了京城,结果竟比父亲严永昌到的还早,而且还没进京城的大门就因为放纵下人而惹出一桩天大的祸事。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严之文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去写一封请罪的折子,明日你我一起递上去,向陛下请罪……”
话未说完,严之文忽地脸色一变,“等等。”
“怎么了?”严之武被他吓了一跳。
“你有没有注意到高名那些人是从哪个方向入京的?”严之文抓住弟弟,急切地追问道。
“哪个方向?”严之武想了想,“之湄是从东边的长安门进的城,高名那些人……似乎是从东南边过来的。”
严之文深吸了口气,转而问道:“之武,九千岁……我是说,欧阳,欧三……他是见过之湄的吧?”
严之武一愣,“应该是吧?至少之湄是在后宫里见过他的,因为她没少和我提起欧三的那张脸……”
“若是欧三当时也在,你说,他会不会认出之湄?”严之文打断了严之武的回想。
“他……他怎么可能也在?!”严之武顿时也变了脸色。
“京城东南是皇庄所在,如果陛下是从那个方向过来,那欧三很可能也在车上——皇庄就是由他掌管的。”严之文越说脸色越白,“最糟糕的,就是他在,而陛下不在。”
惹恼了皇帝,只要乖乖认错,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但惹恼了欧三……天晓得他会做出怎样的报复!
严家和欧阳早有旧怨,严之文的次子就曾经因为惹恼了欧阳那伙人,愣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家捉了去,剥光衣服,在朝阳门的旗杆上挂了一天一宿,后来家中人发现少爷失踪,这才将寻了过去,将人解救下来。
虽然人是救下来了,身体也无大碍,可那一天一宿受到的羞辱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打那以后,严之文的次子再没出过家门,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以泪洗面。
严之文不是没想过为次子报仇雪恨,只是苦无证据,又得了父亲严永昌的警告,不许他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欧阳,只能压住怒火,忍了下来。
到如今,他却是再想发火都已经没有那种胆量了。
“欧三……还是当年那个欧三?”严之武对欧阳的行事做派也很清楚,听到严之文提起这种可能,对妹妹的担忧立刻又加大了几分。
“没当年那么招摇了,但心狠手辣的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严之文漠然道,“更主要的,如今的他,可真是能吹枕头风的。”
严之文的妹妹乃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自然很清楚欧阳和兴和帝之间的传闻纯属子虚乌有,不过就是一些人的恶意猜测。
但改朝换代之后,新朝皇帝却是把前朝皇帝不曾做过的事情给坐实了。
皇帝陛下和皇夫之间的那点猫腻,满朝文武其实都已经有了察觉,只是皇帝陛下明显不想承认,他们也就睁着眼睛装没看见。
“不,不对。”严之武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很快摇头道,“若是只有欧三在,禁卫不可能当众杀人,只有陛下也在,他们才会这样大胆。”
“但愿如此。”严之文已经不敢抱有太多希望,“不管怎样,你我都得抓紧时间请罪,绝对不能耽搁。”
“之湄的身份……”
“暂且不要提,只说是亲戚,若是陛下责问,咱们再为之湄请罪。”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