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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爹娘有把自己嫁出去的意思,高菡最近总是悄悄的关注着爹娘的动向。
没过两天,高菡果然又偷听到爹娘在讨论自己的婚事了。
母亲看着手里的玉佩,说:“这块鸯佩,还是当年我们成亲之前你送给我的呢,也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吧……不过说起来,也只有阿襄才会相信我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你的……”
但母亲接着又叹息道:“好端端的,我提他做什么?”
“别再忧虑那件事了。”父亲安慰道,“这对鸳鸯佩也算是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我们就把这对鸳鸯佩作为小菡的嫁妆吧,鸯佩给小菡,鸳佩给她的夫君,如何?”
听完父亲的话,高菡立刻就担心起来。
鸳鸯佩是自己家的东西,高菡当然知道那个关于鸳鸯佩的传说,让两个不相爱的人相爱!
爹娘把鸳鸯佩给自己做嫁妆,是要用鸳鸯佩让自己爱上别人?好让自己嫁人吗?
她才不要!高菡想,她喜欢的是那个叫姜桓之的少年,她才不会嫁给别人。
只要偷偷把鸳鸯佩藏起来,就不会有事了。就不会有什么嫁妆,她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于是她等爹娘走了,去房里悄悄偷走了鸳鸯佩,藏在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
这一天,高菡照常到小岛上去给姜桓之送饭,只不过知道了爹娘的意思的她,向来充满欢乐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沮丧。
她捧着下巴傻傻地看姜桓之吃饭,也不说话。
姜桓之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道:“小荷?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高菡才不想告诉他自己正被爹娘逼着嫁人呢,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姜桓之,说:“桓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姜桓之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她。
风吹过木屋外的密林,沙沙的响。
高菡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绯红,她晃着姜桓之的胳膊,非要他回答:“桓之,桓之,你喜欢我吗?”
姜桓之又沉默了许久。
“我不喜欢你。”姜桓之听见自己如往常一样冷漠地说。
可是他心里却知道,自己其实喜欢她的吧,曾经的他,从来过没有这样快乐、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候。
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他也不会来到这里,而他很快又将要离开这里,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纵使是告诉她自己喜欢她,那又如何呢?不过是耽误她的终身罢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高菡听见姜桓之的回答,气愤地说,可是她却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桓之一直对自己这么冷淡,哪里是像会喜欢自己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姜桓之又语气僵硬地重复了一遍。但他为什么觉得有点心疼这个单纯美好的小姑娘呢?
“我不想理你了!”高菡觉得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她跺了跺脚,推开门跑了出去。
姜桓之却只是看着高菡的背影,并没有追出去。就让一切这样结束吧,这对他们都好。
跑出了密林的高菡,在湖岸边坐下来,她眯着眼看着晴朗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湖面,为什么眼睛湿濛濛的呢?一定是被太阳刺到眼睛了!
她难过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嘀咕着:“臭姜桓之,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不喜欢我……”
“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站起来拍了拍沾着的草屑,上了自己的小船,不过她坐在船上,却不知在留恋什么,迟迟不想划走离开这个小岛。
她在船上气愤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对人家好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冷静了一会儿,她还是准备回小木屋去把给姜桓之送饭的篮子拿回来,不然明天怎么给他送饭呢?她可不想再去给他偷个篮子!
她正准备下船,却看见在不远处小岛的另一个方向,一个陌生的少女撑着船靠了岸,和姜桓之一样,高菡可从来没有在镇上见过她,难道是来找姜桓之的?
高菡不知道自己怀中怎么样的心思,她偷偷躲在船里,等那少女上岸走进了密林,才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直跟着少女,看着少女进了姜桓之所在的那个木屋,原来真的是来找桓之的?高菡想。
高菡悄悄躲在外面,看他们要做什么?
“阿离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少女看到里面坐着的姜桓之,似乎被惊到了,“青荷镇这样的地方,还有人能把你伤到需要人接应吗?”
阿离?原来他叫阿离?他竟然名字都是骗我的!高菡心里气愤。
接着,高菡听见姜桓之对那个少女说:“走吧,蔓儿,我们回去。”
蔓儿?他不喜欢她,那这个少女就是他喜欢的人吗?所以他不愿意留在青荷镇这样好的地方,才要跟那个蔓儿一起回去?
还有,他竟然就想这么走了?她救了他,照顾了他这么久,带他去玩,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可是他要走了,连告诉都不告诉她一声,连道别都没有!
他果然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吧……
……
乌压压的天空电闪雷鸣,姜桓之急匆匆地划着船往家里赶去,终于还是在雨落下前赶回了家。
但推开门,看到了家里坐在高菡身边的蔓儿,他心里咯噔一下,难怪今日他心里一直没有因由的不安,既然蔓儿已经见过菡,那菡也应该知道了一些他瞒着她的东西了吧。
“桓之……”隔着布条,看着那走进屋里的男子的身影,高菡的语气起伏不定。
“菡。”姜桓之看出了高菡的异样,他温和的笑着走了过去,他想他应该给她解释一下那些事情,“今日雷雨,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赶了回来。”
“姜先生,你和高小姐说话吧,蔓儿就不打扰了。”看到回来的姜桓之,蔓儿笑着走了出去,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姜桓之道:“菡,我想跟你说一些……”
“桓之。”高菡却打断了姜桓之,她把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我想跟你说我的眼睛差不多已经能够看见了,你开心吗?”
“真的?!”姜桓之语气惊喜。
高菡听起来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可是到底是真是假,她已经不想去分辨。
她问:“桓之,你是真的……希望我看见吗?”
“刺啦。”天空中一道刺眼的闪电闪过,映着高菡晦暗不明的脸。
“当然……”但姜桓之的语气却迟疑了,因为他之前确实欺骗了高菡,他也惧怕着高菡看见他的脸,怕她知道他所隐瞒东西。可是现在,还是坦白比较好吧。
可高菡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迟疑,不由得对他更加失望了。
天边闷雷滚滚,姜桓之看着高菡的脸色,道:“菡,你听我说……”
“够了!到底为什么我自己会看!”高菡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
在并不算十分清晰的视野里,高菡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张脸,她立刻惊恐万分地往后一退。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两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那些黑衣人闯入了她的家,一个黑衣人摸进了她的院子,她冲过去,用父亲教给她的招式与那人交手,那人不慎,面巾被她扯落。
那张脸,和面前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七年前那个叫姜桓之的少年为什么会到青荷镇来?为什么会受伤?也都有了答案。也许七年前,他就是为鸳鸯佩而来的,可是没想到却被自己强大的父亲重伤。而她,居然救了他?真是可笑啊!
她一直渴望着重见光明,想着一定要在死去之前看一看他的脸,可是现在,她宁愿永远也不要看见!
看到她近乎疯狂的反应,面前这个男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是焦急道:“菡,你怎么了?菡!”
“没事。”窗外的闪电一闪一闪,高菡摇着头,恍惚着说,“没事……我没事……”可是她却不断地后退着,抗拒着姜桓之的靠近,最后终于退到尽头,抵住了墙边的桌案。
“菡?”姜桓之的语气里充满了劝哄的意味。
高菡却慌乱地在案头摸索着,最后她摸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她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紧紧握住那把剪刀,把手背在了背后。
高菡对他说:“桓之,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桓之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自然凑过去轻轻搂住她瘦弱的肩头。
“菡……”姜桓之轻轻安抚着她,语气温柔地说,“我想告诉你……”
高菡却握着剪刀,猛地举起,狠狠地扎进了毫无防备的姜桓之的胸口,温热的鲜血溅了高菡一脸。她看着鲜血从姜桓之温暖的胸口中涌出来,颤抖着一点一点地退开。
“菡,你……”姜桓之惊讶地瞪大了眼,无力地倒了下去,血从他唇边逸出,他问,“为什么……”
滂沱大雨从昏暗的天空中倾泻下来,雨声嘈杂密集,打在院子里的芭蕉树上噼里啪啦地响。
高菡红着眼,她说:“我没想到,是你,是你杀了我的亲人!什么救了我?什么爱?那不过是欺骗!”
“菡……我没有……”姜桓之虚弱地为自己辩解,在雨声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微弱。他已经知道高菡误会了什么,高氏灭门那一夜,高菡看见了他的脸,便以为他也是那群黑衣人之一。
“你骗人!”刺啦,又是一道闪电闪过。
高菡只觉得愤怒在自己的胸腔里熊熊燃烧:“姜桓之,我已经能够看见了!你不必再骗我!两年前那一夜,闯入我们家,在我房里的那个黑衣人,不是你那是谁?!”
“那是我没错……”姜桓之唇边又涌出血来,他艰难地说:“但是……但是……”
“真的是你!”得到确认的高菡打断他,她不知道自己泪水是什么时候涌出来的,模糊了她的眼睛,“我知道,这两年你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东西,我从不过问……没想到……没想到!”
高菡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在瞒着她。但他瞒着她,怕的从来不是她知道真相,而是怕她知道他们的爱都是鸳鸯佩带来的虚假啊。当年,他仅仅是想要去盗取鸳鸯佩送给她而已啊……
“罢了,罢了……都没有意义了……”姜桓之叹息着,不想再辩解什么,他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一句话,七年前我骗了你,就现在告诉你吧……”
姜桓之满是深情地说:“小荷,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的高菡一怔,她扔下剪刀,颓然地跌坐在姜桓之身边,凄楚地嘲笑道:“我们之间,哪有什么爱?一切都不过是生于鸳鸯佩罢了……”
“砰”的一声,屋门被猛地推开,水汽扑进屋里。那日来到青荷镇的那个男子,横抱着他的夫人闯了进来。
他们来得太急,甚至没有打伞,浑身被这大雨湿透。蔓儿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走了进来。
不过他们却被这屋里的景象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高菡竟然杀了姜桓之!
“阿离!”蔓儿惊呼,她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她只是想让高菡放弃鸳鸯佩而已。
但现在也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了,因为男子怀里的夫人也快要死去了。
奄奄一息的姜桓之微微偏过头看着闯进来的这三个人,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那个东西而起啊……
姜桓之吃力地摸出腰间的鸳佩,无力地往旁边一抛,他说:“你们拿去吧……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了姜桓之的动作,高菡也拿出了自己的鸯佩,沉默地抛给了他们。
但没有了鸳鸯佩的高菡,却发现,自己仍如七年前那个问着“桓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的少女一般,她感受到,自己心里曾经对姜桓之的爱意,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这样?!
该是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才对!
他们之间的一切,不都是来自于那该死的鸳鸯佩吗?
一旁男子迫不及待地把两块玉佩捡起来,他紧紧握住了鸳佩,把另一半的鸯佩塞到夫人手里,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他迫不及待地问:“夫人,你爱我么?”
夫人气若游丝,她嘲讽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两个红色流苏垂下来轻轻晃动着,她当然知道他们手里握着的是那传说中的鸳鸯佩。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产生半点爱意,只有憎恨在不断翻涌着。
泪眼朦胧中,高菡看到那位紧握着鸳鸯佩的夫人在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说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身边的桓之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够这最后一眼,他仍在说:“小荷,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最后,无力地垂下了手。
七月的雷雨淹没了这个小院的所有声音……
……
两年前。
脱离组织的姜桓之再次来到青荷镇。
说起来这真是一个令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他的小荷姑娘。当年,少女问他想不想在这里住下来,现在他终于可以了。
不过,去找小荷之前,他要先去做一件事情。
七年前,他为一对夫妻做过一个任务,便是到这青荷镇的高家来窃取鸳鸯佩,那也是他身受重伤被小荷救起的原因。但也因此,他知道了那鸳鸯佩的作用。
他想要去高家拿到那鸳鸯佩,若是小荷姑娘不喜欢他了,那他就把鸳鸯佩送给她吧。姜桓之心里这般隐秘地想着。
五年过去了,就算他还是打不过高行远,也该能够平安脱身吧?
他在高家附近潜伏下来,几次试探了高家的防务,却发现如今的高家比起当年更加固若金汤,如此密不透风的防御,似乎在防范忌惮着什么。
不对劲,现在的高家简直是风声鹤唳。姜桓之观察着高家的状况,在这样的态势下,他也不敢再潜进去了。
没过两天,高家就不出他意料的发生了变故,一群黑衣人闯进了高家,不,那应该说是杀进,他们太过强势了,仿佛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就像是为杀人而来,而非别的什么目的。
姜桓之看着一片混乱的高家,想着也许他可以趁乱潜进去盗走鸳鸯佩。
这时的高家。
一切都陷在一片血与火之中。
人们于杀手的刀刃下奔逃着,高家那些看起来算是身手不凡的护卫们竟完全抵挡不住。
为首的男子倒是没有黑衣蒙面,他只是穿着平日里衣衫,神态自若地欣赏这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高行远没想到这报复来得如此惨烈,而自己的抵抗与对方比起来差距是如此巨大,这些年过去了,阿襄竟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啊……
他必须要为妻女争取些时间才行,高行远平静地向为首的男子走去,道:“阿襄,当年我娶了阿芜,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阿襄,当年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
男子唇边挑起一丝邪气的笑,他没有接高行远的话,只是用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问道:“芜姐姐呢?”
高行远皱眉,想继续说什么:“阿襄……”
“来人,给我把你们的大小姐找出来!”但男子却不理会高行远,直接向身边的黑衣人吩咐下去。
高行远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由我们来了结吧,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阿芜和孩子们。”
“呵。”男子冷笑一声,“高行远,现在的你可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当年的你,用鸳鸯佩骗走芜姐姐的感情,是何等的龌龊。”
男主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就先把鸳鸯佩交出来吧,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谁。我倒要看看,没有了鸳鸯佩的你,还怎么口口声声说你和芜姐姐是真心相爱的。”
“鸳鸯佩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遗失。”高行远叹息道,“我和阿芜确实是两情相悦,阿襄,鸳鸯佩确实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何必执着于此,一直无法正视事实……”
“闭嘴!芜姐姐说过,她最喜欢的人是我!”男子无疑被高行远的话激怒了,“如果不是你用小人手段,芜姐姐怎么可能会嫁给你这个平庸无比的人?”
高行远知道阿襄一直无法正视阿芜对他真实感情,所以才会造成如此多的错误,高行远无奈叹息:“阿襄,阿芜她只是把你当弟弟……”
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高行远,那你就把鸳鸯佩拿出来证明你和芜姐姐的爱啊!”
“我说过了,鸳鸯佩在五年前就已经遗失了……”高行远说的是实话,五年前不知是谁把那鸳鸯佩盗走了,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那鸳鸯佩也并非如传说中一般是什么珍贵的宝物,而是他与阿芜的定情信物。最后鸳鸯佩没有被找回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来人,给我把鸳鸯佩找出来。”不过,男子显然不会相信高行远的话,“一个一个地给我问,一个不说,就杀一个,直到问出来为止!”
……
在黑衣人还不算多的后院里,高家夫人郑芜与她的侍女子沁都握着剑,她们一边抵抗着身边的黑衣人,一边焦急地说着话。
“小菡,快,快走!跟着子沁姑姑走!”郑芜一剑刺死了高菡身边的黑衣人,她把两个女儿托付给了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子沁,快,带着小菡和真儿走……”
“大小姐。”子沁抱着襁褓里的高真,这孩子才出生不到七个月,就要离开她的母亲了,她悲伤地看着郑芜,问道,“您不走吗?”
郑芜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虽然不舍,但她却果决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这是我与阿襄之间的恩怨,如果我不去做个了结,阿襄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还是会把我找出来,他是不会放过我和行远的。带着她们走吧,子沁。”
被她们护在刀剑下的高菡看着家里的人不断被黑衣人屠杀着,心里痛苦无比,他们似乎在逼问着鸳鸯佩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因为,鸳鸯佩五年前就被她藏起来了。
高菡拉住郑芜的手,说:“娘!小菡错了,是小菡把鸳鸯佩藏起来了,他们是要鸳鸯佩是吗?小菡现在就去把鸳鸯佩找出来给他们!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高菡泪流满面,语气里满是后悔,说着就想回自己的院子,“娘,等着我,我马上就把鸳鸯佩找出来!”
郑芜却一把抓住高菡的手,认真的说:“不!没有用的!小菡!乖乖跟着子沁姑姑走,知道吗?”
“不!我不走!”高菡不停的摇着头,她也明白的,这一走便是与爹娘的死别,“我走了,那爹娘呢?爹娘不走吗?”
“小菡,听话!”郑芜厉声道,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把这孩子捧在手心里宠,几乎没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她后悔了,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狠下心来把小菡送走,而不是因为她的央求而不了了之。
但郑芜的语气却柔了下来,她的鼻子发酸,她说:“你从小向来不听爹娘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听听娘的话好不好?”
高菡泪眼迷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太任性了,她不应该任性地留在这里浪费娘的时间,拖娘的后腿的,她梗咽着说:“好,小菡听娘的,先和子沁姑姑一起走,娘之后一定要来找小菡,小菡以后就会都听娘的话了……”
郑芜流着泪答应了自己的女儿,说:“好。”
……
前院里,仍在僵持着。
“怎么?高行远,不敢交出鸳鸯佩?”见自己的下属们竟久久都找不出鸳鸯佩的下落,男子有些不悦,“你是对自己和芜姐姐的感情没有信心吗?所以才要死死藏住鸳鸯佩?”
“我说了,鸳鸯佩在五年前就已经遗失了,你再怎么找也不会找到的,不过是徒造杀孽……”
“哼!”男子冷笑,“今晚要是找不到鸳鸯佩,我就把你全家都杀光,包括你的两个女儿。看你还怎么拿着鸳鸯佩欺骗芜姐姐的感情。”
这时,郑芜提着剑从后面走了出来,她说:“不,阿襄,我是真心爱行远的,不管有没有鸳鸯佩都一样。”
“芜姐姐!”男子看到郑芜,目光立刻亮了起来。
“而你,要的不是什么鸳鸯佩,更从来不是我的爱,你要的,只是发泄多年以来,你心里的不甘与仇恨罢了。”
“不是的,芜姐姐!不是的!”男子不停地摇着头,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
“你说你要杀了我的女儿?”郑芜语气冰冷。
“对!”男子却毫不否认,“高行远怎么配跟芜姐姐生孩子?那根本就不算是芜姐姐的女儿,那就是两个贱|种!只有我才能和芜姐姐……”
“够了!当年我说过,我只是把你当弟弟。不管有没有鸳鸯佩,我也不会爱上你。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忽然觉得,你当我的弟弟都不配。”郑芜举起剑,指向男子,说,“来吧,阿襄,做个了结吧。”
这天夜里,高氏夫妇双双身亡,像是被泄愤,二人被砍了无数刀,死相惨烈至极。
……
姜桓之打听过,当初高家夫妇是打算把鸳鸯佩作为高家大小姐的嫁妆的,所以鸳鸯佩很可能就在高家大小姐的闺房里。
于是趁乱潜入高家姜桓之向高家大小姐的闺房寻去。
……
高菡跟子沁走着,一路上,她看见自己家里平日里宠爱着她的人们不断地被逼问鸳鸯佩在何处,接着被杀死。她心里非常难过,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而她一路看着,亲眼看到了黑衣人的凶残,也知道子沁带着她们两个累赘,很可能是逃不出去的。
于是她抹了抹眼泪,对子沁说:“子沁姑姑,让我去把鸳鸯佩找出来给他们好不好?不然他们还会继续杀人的……”
“不行。”子沁一边抵挡着身边的黑衣人,保护着她们,一边说,“小姐,你去了会回不来的,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这时的高菡却格外冷静,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子沁,说:“子沁姑姑,你保护着真儿妹妹离开已经很困难了,带着我更是累赘,不如你带着真儿妹妹先走吧,我回去找鸳鸯佩,如果我能够活着离开便去找你,如果不能的话……”
“小姐!我答应过大小姐要保护你,怎么能……”可是子沁心里却是知道自己带着高菡和一个婴儿,确实是难以突出重围的。
“子沁姑姑,别担心我,在武学上,父亲也教导过我一些,说不定我们分开跑活着的几率还能大些。”高菡认真地说,“你快带着妹妹走吧,再不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子沁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她心里也清楚。
高菡继续劝说道:“子沁姑姑,你快带着妹妹走吧,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子沁也想同时救下两个孩子,但形势所迫,子沁在抵挡中渐渐开始力不从心,最后她也不得不做出抉择。
她含着泪向高菡告别:“小姐保重!”
“我会小心的!子沁姑姑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看子沁带着妹妹离去了,高菡便飞快地跑回了自己院子,虽然看到自己居住的那间闺房已经开始着火,但她还是冲了进去,她必须要把鸳鸯佩拿出来才行。
于是进去的高菡看到了正在屋里翻找着东西的黑衣人,高菡一愣,但满怀仇恨与愤怒的她,也没想太多,立刻就用父亲教自己的招式向黑衣人背后攻去。
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攻击,正翻找着鸳鸯佩的姜桓之立刻转过身,正试图反击,却看到了这位高家大小姐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他一下怔住了,这……是小荷?
高菡却趁着姜桓之这一怔的功夫,一招虽没有打中,却不慎扯下了他的面巾,她看到了这个杀害自己全家凶手之一的人的脸。
糟了!暴露的姜桓之立刻反应过来,他往窗边一跃,逃离了这里。他心有余悸的想着,不知道小荷也没有认出自己,要是知道自己是来盗取鸳鸯佩的就糟了。
这间屋子的火越烧越大,高菡却还没有从房里出来,在暗中观察着的姜桓之心中担心无比。最终,他脱下了自己的一身黑衣,冲进了那快要变成火海的屋子。
当时屋里的高菡已经拿出了自己藏着的鸳鸯佩,正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一根烧断了房梁却突然砸了下来,她被压在房梁下,巨大的冲击力立刻让她陷入昏迷,更不要说逃出去了。
冲进屋子里的姜桓之很快就找到了被压在房梁下的高菡,冒着熊熊大火,他努力地搬开了房梁,从大火中将昏迷的高菡救了出来。
来不及管高家惨烈的状况,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高菡冲出重围,回到自己落脚的屋子。
在为高菡处理烧伤的时候,他看见什么东西被高菡紧紧攥在手里,露出了两节红色的流苏。
他掰开她的手,看见了那对雕刻成鸳鸯形状的玉佩,他立刻就知道了,这就是他所寻找的,传说中的鸳鸯佩。
这正是他想偷来送给小荷的东西。
现在小荷就在他的怀里,也就是高家小姐高菡,姜桓之看着那自己深深思念的脸。
想到那个传说。
最终,他拿起了那块鸳佩。
……
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的天空呈现出明净幽深的湛蓝。
如血的夕阳西沉。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
采莲女们划着竹排归家。
歌声悠扬。
“阿萝你唱的这首歌真好听,我都没听别的姑娘唱过呢。”
“当然,这可是姜先生教我的。姜先生说这首歌叫做《子夜歌》,他说他也想唱给高小姐听呢。”
阿萝的歌声渐渐飘远了:“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