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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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秋成紧抿下巴,夹着烟,烟头朝下,用食指弹了下烟灰。与此同时一双手突然拍上沈秋成的肩膀,爽朗的女声仿若平地惊雷:“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嗯?”

    沈秋成镇静地吐了个烟圈,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反倒是给李淳中吓的一激灵,瞪大双眼看着那身穿显贵晚礼服的高挑妩媚的女人坐在他们旁边。

    那女人伸出手在沈秋成的眼前打了个脆生生的指响,埋怨他:“臭小子你也真够可以的,过来这边竟然不来找我,现在姐姐我送上门了,你还这不咸不淡的板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这是我的堂姐沈纤夏。”沈秋成略过沈纤夏的怨言,开门见山的介绍,“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李淳中。”

    沈纤夏嗔了沈秋成一眼,转眸落在李淳中的身上,立刻变脸兴高采烈的拱身与他握了下手,又转回到之前的话题:“刚才你们聊什么呢?悄咪咪的。”

    李淳中挠了挠头,“刚才听到有人谈到什么‘第一公子’?”

    沈纤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横眉竖眼地用力一拍桌子窜了起来,骂道:“去他妈的第一公子!全是狗屁!”

    沈秋成把烟头掐灭扔进烟灰缸里,抬手去拽沈纤夏的胳膊,沉着声音说:“姐,不要引人注目。”

    沈纤夏鼓着嘴,甩开沈秋成的手,但又觉得他说的挺对,确实不能太过招摇,只好气呼呼的坐下,咬牙切齿地说:“秋成,你是不了解。那什么第一公子就是个傻叉!就在今年年前,他把辰风新交上的一个女人勾搭自己床上去了,辰风大人有大量根本没跟他一般见识,结果呢?他还不乐意了——有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嗑多了还是酒喝多了,大半夜跑出来发疯,追着辰风的车子跑了大半个颖川市,最后非得把辰风的车撞翻了才算完,辰风也是命大,车都掀过防护栏了,幸亏没出什么事儿。”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沈秋成微皱着眉。

    沈纤夏环起双臂抱在胸前,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辰风说不能影响你读书,谁还敢告诉你?估计也就我有那贼胆了,但辰风到底没出事,跟你说了白让你担心。”

    听到这,李淳中也义愤填膺起来,“这这这……也太过分了吧,生命也能拿来开玩笑的?你们怎么没报警啊?”

    沈纤夏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顿时就笑了出声,“你多久没回颖川了?”

    李淳中被她问的一愣,大学期间他一直跟沈秋成勤工俭学,确实也很久没回来过了,大概约莫了个数:“快五年了吧?”

    沈纤夏拈起桌上盘里的一颗四季豆,扔进嘴里,“他回国没几年。”

    李淳中还是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我猜……”沈秋成修长的手指间灵巧的转着打火机,不紧不慢地说,“这人姓晏吧?”

    “有人的地方就是这样,世道如此。都不用坊间传闻,就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他的老子,他老子的老丈人,”沈纤夏叹了口气,“这个晏可不是白姓的,名副其实的‘第一公子’。”

    三个人都沉默了,只有沈秋成手中的打火机一开一合,跳起忽明忽暗的火光。

    沈纤夏吃了半盘子四季豆,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对沈秋成说:“我上去叫辰风吧,你都到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不见人影,估计是被人绊住了。”

    沈秋成轻轻摩擦着打火机上的花纹,用余光若有所思的扫了楼梯口一眼,转眸间揣起打火机,同时轻声说道:“姐,还是我去吧,怎么好让大哥来找我呢。”

    沈纤夏“噗嗤”一声笑喷了,“也行,正好你姐夫应该也跟辰风在一起呢。”

    起身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毫无例外地汇聚在了沈秋成的身上——他轻轻搭着扶手,沿着设计非常艺术的盘旋楼梯漫步而上。

    行至楼梯半腰处,沈秋成凌冽地一回头。

    就在所有人都纳闷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李淳中的目光追随着沈秋成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想,这种行走间自带气场的感觉真是牛逼爆了!

    沈秋成拐过楼梯口,冷冷望去,细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但沈秋成好像就能感应到沈辰风的心电,他不动声色地站定在一间房的门外,透门上的磨砂玻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

    沈秋成抬起手正要敲,门很有默契的从里面被打开。

    两个人都愣住了。

    几秒钟后,沈秋成的嘴角卷起微笑。

    来人正是沈辰风,英眉黑目,五官强势。他扯出一个疲惫且欣慰的笑容,张开大大的怀抱,一把将沈秋成楼进来,“我的好弟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哎呦,可别腻歪了,恶心死个人。”沈纤夏调侃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沈辰风松开沈秋成,说:“进来吧。”

    沈秋成用脚趟上门,紧跟着沈辰风走了进去。

    这是装潢极其精致的一间总统套房,落地窗前遮着窗帘,整个房间几乎密不透光,空气中漂浮着压抑的因子。

    高档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除了沈秋成的姐夫,也就是沈纤夏的老公潘拓,还有一个人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出不清不楚的轮廓。

    “我们可以继续了吗?”一个黯哑的声音说。

    “当然。”沈辰风给沈秋成指了个位子。

    那个黯哑的声音接续说:“沈小少旧叙完了可以先回避一下么?”

    紧跟着走进来的沈纤夏立刻不乐意了,“我说戴嘉木,你这是要做什么?秋成也不是外人。”

    “他确实姓沈,但不代表他不是外人!”

    沈秋成微微挑起了一侧眉——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戴嘉木,果然和传闻中如出一辙:冲动暴躁、有一说一,眼里不揉沙子。

    “你在这窝里横算什么能耐?沈秋成是渊深创始人沈东上的亲儿子,现任老总沈辰风的亲弟弟,渊深本来就可以说是沈家的家务事。”沈纤夏反驳道。

    “好一个家务事。”戴嘉木幽幽冷笑起来,顿了一下说:“渊深从沈老爷那代起,就规矩分明,沈总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栽培,公认的太子,大权在握之前不也是处处回避么?沈小少现在算什么?”

    沈纤夏不屑的哼了一声,“也不想想现在什么世道了,还谈规矩。你倒是用规矩收拾晏权给我看看。”

    戴嘉木被沈纤夏刺激的发怒,口不择言的吼道:“对对对,我用规矩是收拾不了晏权,那您呢?您还不如干脆去□□晏权,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咱也不用这么费心竭力了!”

    本来沈纤夏和戴嘉木就时不时的因为点事儿对立起来,两个人的嘴都跟抹了□□似的想要对方的命,幸好都是急脾气,当时吵完回头就忘了。再说现在沈秋成这件事确实也难办,潘拓不方便插嘴。但听到这话,潘拓真是火了,一下子从沙发里窜起来,骂道:“□□妈戴嘉木,再把刚才的话给我说一遍!”

    戴嘉木话一脱口就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沈纤夏是个女流,还是个已婚的,自己当着人家的老公面前就说这些有的没的,确实有失妥当。

    沈辰风靠在沙发扶手上,不怒自威,“今天是父亲的忌日,秋成是我叫回来的,刚进门连句闲话都没顾得上说呢,怎么就惹得你们这么多啰啰嗦嗦的废话?!干什么?造反吗?!”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你,嘉木。”沈辰风指着沈纤夏和潘拓,“给人家夫妻俩道歉。”

    “对不起了。”戴嘉木小声嘀咕。

    沈辰风喝了口水,说:“听不清!”

    戴嘉木只好破罐子破摔的大喊:“对不起!”

    沈辰风又对沈纤夏说:“你呢?小夏。”

    “对不起。”沈纤夏很是不情愿。

    暗流涌动的空气里,忽然响起“叮”的一声清脆的钢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一缕蓝黄色的火苗,映出一张剪影般的面孔,他把嘴上叼着的烟凑近火苗,点燃深吸一口,随手一甩合上打火机。

    “你少抽点烟行吗?”沈辰风微微皱眉埋怨道,“年纪不大烟瘾不小。”

    “染上了就戒不掉了——”沈秋成的烟头一闪一灭,“大家都是自己人,因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惹得不愉快就太没必要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我大哥和姐夫。楼下还有我的客人,确实没时间多做停留。”说着他便站起身,走近戴嘉木,弯下腰在他的耳边意味深长地轻声说,“我就在楼下静候戴总,请让我当面为你致意——”

    说完,他就微微一笑,对戴嘉木谦逊的微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礼貌退出。

    “哎,我说,秋成!老弟!”沈辰风伸着脖子喊,沈秋成脚下片刻都没犹豫,走没影了。

    戴嘉木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之间回过味来——

    这……是挑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