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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江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身关上了房门,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望着门板,在想什么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撄。
云隽她……居然早就知晓,她之前的那些刻意隐瞒,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思绪杂乱,江蓠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自嘲一般笑了笑。
她这个师姐做的,真有够失败的……
…………
第二日一早,云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江蓠愁苦了一整夜,愁苦到压根没有睡着,天亮之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但没安生睡多久,又被后院打鸣的鸡吵醒了,她睡意全无,不想在床榻上磨时间,直接起了身。
收拾好行装之后,她本想去寻柳云暮问问何时启程,走到一半忽然改了主意,去找了一趟云隽。
没料到去了之后发现客房中空无一人,床榻上被褥叠好搁在一边,随身的物品都带走了。
见此情形,江蓠顿时慌了神,急急寻了柳云暮,许是出的动静大了些,整个驿站都知道有人出走了。
段珩赶到厅堂中时,瞧见所有人都待在了堂中,江蓠正在一一盘问驿站中的小厮,但是因为时候太早,小厮们刚刚才醒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夜值夜的小厮正巧睡了过去,一问三不知偿。
小厮们因为疏忽颇为愧疚,再加上萧子翊走时留了话,只要有任何情况要立马汇报,所以老板连忙差人去城中知会一声。
在驿站问了一圈,江蓠没得到半分有价值的线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差蹦起来了。
云隽身子虚弱,即便是能走,但也经不起长途跋涉,若是在半路上毒发又没人照顾……再加上昨夜说得那些话,一想到这些,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柳云暮在一旁冷静地想了想,上前抓住了来来回回踱步的她,道:“不能耽搁了,我脚程快一些,这就去城外搜寻,金陵城中交给你了。”
说罢,不等她反应过来,从驿站门口牵了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走了。
虽然金陵城中还是她更为熟悉一些,但话不是这么说的,让她一个罪犯在城中搜寻,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师兄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柳云暮的背影越来越远,江蓠连忙追了几步,可压根追不上,只能哭丧着脸目送着他远去,长长叹了一口气,末了回过身来,望向正在驿站门口勘察地形的段珩。
顾不得他们如今关系尴尬,她连忙凑了上去,急急问道:“段……你有头绪吗?”
“云隽姑娘身子虚弱,定不是步行离开的。”段珩看了看远处,又低头看了看门前泥土地上凌乱的车辙,“应该是早早雇了马车。”
一听这话,江蓠恍然大悟,也跟着低头看去。
“门口痕迹杂乱,但仍有几处清晰可辨,应是昨夜今早留下的。”他撩起衣摆,蹲下身去细细观察了许久,用食指顺着车辙的方向划了划,“这道是通往金陵城,这道通往城郊,还有的被脚印遮盖看不清楚。”
与她的慌乱不同,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情形,他都能保持沉稳,思路也愈发清晰。
“所以……”她偏过头去看着他,“我们去哪查?”
“先回金陵。”段珩站起身来,缓缓皱起眉头,“虽说回城的几率不大,但她蛊毒在身,或许想去个随时能够求医的稳妥地方,可以回城中碰碰运气。”
他提及的蛊毒,正是江蓠也在担忧的事情,她不由得咬住嘴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
见她此时的模样,段珩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出言安慰道:“……不用过于担忧,我会帮你找到她。”
即便是在安慰,也说得风轻云淡,没有掺杂半分情绪。
有了他的承诺,江蓠心头的焦急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她也知道,云隽的离开一定有理由,这个理由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外乎段珩和自己。
她都能想到这些,段珩定是会想到。
他从后院牵来快马之时,她终是鼓起了勇气,接过了马绳,仰头朝他说了一句:“云隽的离开是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觉得愧疚,所以……你不要有负担。”
段珩翻身上马,听到她的话,垂下了眼眸,好似在思索什么。
江蓠没有说话,也跟着上了马,骑着马走到他身边,本想再说些什么,他却轻夹了马腹,先她走了几步,淡淡的话语顺着风传入了她的耳中:“……走吧。”
她望着他的背影,自嘲一般低头笑了笑。
一路上戴着斗笠遮住脸,她顺利地进了城,只不过跟在段珩身边,着实有些显眼,保不齐会被守着城门的守卫多看几眼,所以她不敢离他太近,幸好豫王府得了消息派人前来城门接应,她才能顺利回到王府。
驿站小厮提前来传信,萧子翊知晓云隽离开一事,推了其他的事情,早早等在了厅中。
江蓠进府之时,一眼便瞧见了他,近些时候的疲惫与煎熬一下子全都翻涌上心口,她再也撑不住,嘴角耷拉下来,站在院中像是扎了根的大树,一步也没有挪动。
听到她的脚步声,萧子翊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迎上去,见她脸色颇为不好看,笑着叹了一口气,“怎的几日未见,阿蓠如此憔悴了?”
“少装。”江蓠斜睨了他一眼,“凭你的本事,早该知道段珩去了城外,还问这些做什么。”
如她所说,他确实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想明白了其中一二分牵扯,只不过没有当着她的面明说,更没有提及半句。
毕竟是伤心事,她愿意提及便提及,不愿便罢了,他一介局外人,没有追问的理由。
一夜没睡好,再加上云隽不知所踪,江蓠此时觉得疲惫不堪,站久了犯困,遂径直绕过了他走进正厅,正好案上搁着壶热茶,她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木椅上小口小口喝着。
汤面的热气袅袅上升,笼罩在眼睫上,模糊着眼前景致,她知道萧子翊跟了进来,可她压根没心思跟他聊闲天,只低垂着眼眸不发一语。
“小厮前来传话时,我便吩咐了手下去寻云隽姑娘的踪迹,阿蓠若是担忧这个,大可以放心。”他坐在她身旁,端起那杯尚未饮尽的茶,轻轻摇晃,“云隽姑娘身子弱,走不远的,兴许很快就有消息了。”
在她心里,萧子翊一向是极为稳妥的,虽然他面上不务正业,但心思到底还是缜密。
所以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她颇为放心。
“多谢了……”她双手握着茶杯,温暖着有些冰凉的指尖,“我不便在金陵中多露面,有些事要靠你了,段珩他也会追查云隽的踪迹,我……”
提及段珩,她语塞,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整个人都低落了不少,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搁下了茶杯,抬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
萧子翊抬手撑着下巴,稍稍有些无奈,侧目过去望着她,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看过去,勉强咧嘴笑了笑。
“我这回当真是感情受挫……”她故作轻松地深吸一口气,没事人一般,“毕竟对他余情未了,多少得难过几天……若是我控制不住言行有失,你可不许笑我。”
闻此,他扬了扬眉,“怎么会笑你。”
江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酸疼的身子,“总之,还是要麻烦你些时候,若是云隽不在金陵,我就启程回重英山与师兄碰面。”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若是寻到了,我带她一块走,金陵这是非之地……当真是不想待了。”
自从到了金陵之后,她处处受阻一直不顺,烦心事从来没断过,或许是与此地八字不合吧。
说完这些,她的心情愈发低落,本想快些回客房休息,但她还没来及迈出步子,只见却羽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像是有什么事要禀报,只是因为看到她也在厅中,所以犹豫了一下。
江蓠顿时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萧子翊瞧出了她的尴尬,随意摆了摆手,“无妨,阿蓠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是。”却羽颔首,平稳道:“王爷多年所查之事,终是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