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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寺住持是个留着白色山羊胡子的老头,面相和善,客套两句,陆二宝便双手奉上香油钱若干,老和尚眉开眼笑,忙叫小沙弥将我们领去后面,住进据说是普天寺里最好的厢房。
许是因为这寺庙里全是和尚,男女有别、多有不便的缘故,故而老和尚分给我的院子乃是个独立的小院,统共两间厢房,大门可单独落锁,左侧还有一间专门搭建起来的小棚,可作厨房,柴火堆在院里,磊成一座小山,我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较为满意,如此,这几个月到是可以自由自在。
是夜,已是累极,只在寺里简单用过些斋饭,便同阿梅一道爬到床上睡死过去,第二日陆二宝做好早饭,便要同我道别,阿梅依依不舍的将他送出去老远,我闲在小院里无事,便出去看那帮和尚做早课。
推开小院门七拐八拐便到了普天寺大门口,寺庙入口的香炉里插满了已燃了一大半的高香,四处飘散着淡淡檀香味,缥缈的梵音袅袅入耳,有人说梵音犹如一场春雨,洗去尘念,可让孤独寂寞的灵魂有了宁静的依偎,可听在我耳中却感觉悲从中来,我轻手轻脚进去,又是敬畏又是悲苦,我佛慈悲,快来将我度上一度。
和尚们排成三排依次跪于如来佛前,有条不紊的唱着梵文经书,我双手合拾跪在后面的蒲团之上,默默念起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不知佛主是否有听见我心底的祷告,信女以已之力爬上这五十里天阶之上的普天寺,可见我心至诚,又认认真真念了段心经,可见我心向佛,若是佛主得空,便叫我如偿所愿,阿弥陀佛。”末了,我又拜了几拜,这才回去。
暂居那院子虽然拎包即可入住,外人不得入内打扰,可内里的一些物件久置,还是需要收拾打扫一番,阿梅原本是小姐我的贴身丫头,可那妮子也是一再强调,卖身不卖艺,虽然本人并不记得她是何时卖身于我,又逢她那小情郎离去,小姐我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的好。
一月之后,每日里青菜萝卜、白面馒头、汤汤水水不见一丝腥荤,于是我见着寺里放生池那塘子肥鱼,便有些摞不开眼来,逮着一个明媚的晌午,趁着和尚们挑水砍柴的空档,我伙同阿梅鬼鬼祟祟蹲在池边,那群蠢鱼平日养尊处优惯了,一点危机意识也无,所以我们两个在山道上折了条竹杆,再用两股绣线绑在竹杆子上,用石头锤弯了绣花针,再寻几条小红虫作饵,不大会子,便有那又肥又美的鱼儿上钩。
油盐酱醋,各色调料都叫我们打包带好,跑到后山上小河边烧起一堆火,便开始烤起鱼来,阿梅是个中高手,肥美的鱼肉在她涂过两回调料,再在火上烤上一阵子之,便吱吱细响,散发出阵阵诱人香味,直引得小姐我口水横流。
我暗暗吞了两回口水,眼睛直勾勾盯住那两条肥鱼,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闷笑来,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突,有种被人当场抓包的羞涩感。
“原来是你哇,这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知道哥哥今天要来,特意做来给我吃的?”
钱江微笑着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阿梅赶紧护好那两条小鱼,一副生怕被别个占有的模样,更是换来钱江一通毫不掩饰的大笑。
依着阿梅的性子,怎么可能将即将到嘴的美味让给人家?便是这个“人家”是我们俩个从小玩乐的伙伴也是不成的,于是阿梅当即立断,将其中一尾鱼迅速递来给我,便朝着那鱼腹轻轻咬下一口。
“小姐,你吃,我偿过了,熟了熟了。”
我接过,细偿一口,转向钱江问:“江哥哥要不要吃?”
原本这不过是小姐我意思意思客套一下罢了,我吃过的东西,就是再诱人,想来也是有些嫌弃的。
没成想那人似笑非笑的接过,一口咬下说:“还是夭夭心疼我,小梅子,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只知道吃!”
我呆呆的瞧着那条鱼,在他慢条斯理之下变成一具完整的鱼骨。
“江哥哥,来这天行山不会是来拜佛的吧?”
“哥哥我来特意来看你俩的。”钱江丢掉手中的骨头,蹲在小溪边细细洗了手,这时阿梅手里那条鱼也已经被她解决掉。
“别这么瞧我成么?吃你一条鱼,也不至于跟瞧杀父仇人一般看我吧?”
我眼珠子转了几转,原来这么明显么?
“这就赔你!你个没良心的,哥哥我从小到大给你吃多少好东西?还顶不了这条鱼么?”
钱江说着便起来从石头后面将那洗净的山鸡、野兔拿出来,穿在木枝上慢慢的烤了起来,阿梅见此,连忙自告奋勇的烧起来火来。
“小梅子这么乖,一会哥哥给你吃个大鸡腿腿。”
阿梅闻言,眉开眼笑,好像先前那个一心护鱼的小气鬼根本同她无关。
吃饱喝足,我揉着肚子懒懒的靠着大石头上,阿梅捧着一包黑蓝的果子来,喂一颗到我嘴里,酸酸甜甜,很好的解了口中的油腻。
“陆庆之还真狠得下心来,将你们俩个娇滴滴的姑娘阁这深山老林里吃苦。”
“哪里吃苦了?刚才不还饱餐一顿么?”我懒懒说道,眼角瞧见阿梅不屑的白了我一眼。
“是是是,没有吃苦,你俩就是来享乐的!”钱江从石头上跳起来,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又轻轻推了推阿梅。
“起来了小胖子,哥哥带你们去那边的林子里享乐去!”
“干嘛啊?人家好困!”阿梅老大不愿意,我是知道她的,吃饱了总想寻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不来啊?可别后悔啊,那头我才做好两副秋千。”
钱江这么一说,阿梅玩心四起,困意立时便叫她压了下去。
树林里微风徐徐吹来,斑驳的光点稀稀拉拉的洒在厚厚的落叶上,钱江在一棵大树枝上套了两个秋千,粗绳挂着木板,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着。
我坐在秋千上,微风温柔的拂在脸上,秋千高高的荡起,叫我有了一种冲入云宵的不真实感。
“高点,还可以再高点,呵呵······再高一点儿!”
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林子里回荡,钱江一面时不时推我们一把,时不时提醒着我们坐坐稳,莫要掉落下来。
“不行,再晃下去,回头一下来你就得吐了,慢慢停下来,好玩的还有呢。”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钱江又领我们去了了建在树上的一个小木屋里。
“哟,这地方,很适合偷情啊!”阿梅四处打量了下,便拿着小几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
我有些窘迫,抬眼看了眼钱江,说:“别听她瞎扯,这孩子越来越离谱了。”
钱江又是一阵闷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小梅子最懂我了,这地方,本就是准备用来偷情的。”
“呵呵,那我和阿梅岂不是扰了江哥哥的好事?真是罪过啊罪过。”我嘴上说着罪过,面上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无,抓了把瓜子吃了起来。
“夭夭,就不好奇,我是想要和谁来这里偷情吗?”
这货忒不要脸,这种事情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如,江哥哥说来我听听?”
“哈哈,小丫头,你变了!”
“我也变了。”阿梅说。
“你变胖了!”钱江在阿梅额轻敲了一下。
“当心再胖下去,嫁不出去!”
看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我目光不由得瞥向窗外那葱葱郁郁的树林,林子里不时传来几声好听的鸟鸣声,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我起初觉得当初陆府便犹如牢笼,自己能离得那牢笼,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如今想来,这短暂的自由,似乎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我······似乎还有些想念······想念那个怀抱······真是越发搞不懂自己。
“夭夭,你说好不好?”那两人齐齐转过头来问我。
“啊?什么好不好?”我一时走神,压根就没听见他俩个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江哥哥说,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逃走,去过那种海阔天空的生活。”
“怎么······怎么这么说?”
“夭夭,你在陆庆之身边并不快乐,那就跟我走啊。”
“走去哪里?”
“自从再次遇到你,我就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家里几次三番催我回去成亲,我只想着逃离,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再次遇到你,你才是我这辈子想要一起共渡一生的人。”钱江将我双手捉在胸口,目光灼灼。
“你俩在玩什么·······玩大了啊!”我挣扎着要从那双手里逃离,他越发用力收紧了力道。
“夭夭,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越说越离谱了,你们别再开玩笑了,呵呵,我如今可是有夫之妇啊哥哥,拐带有夫之妇可是要浸猪笼的。”
陆庆之不可能放了我,如果我就这么跟他逃了,一来有损他的名声,一个男人如果有了这种名声,便是一生无法洗却的污点,除非他离开原来生活的圈子,放弃已有的一切,另外造就身份从新开始,否则到哪里都会人人喊打,也许他只是看不惯我寄人篱下,不忍心叫我给人做小,可是,这段经历,在我心底就犹如魔咒,画地为牢的是我自己,深锁其中逃脱不了的枷锁也是自己亲手添了上去的,到哪里都逃脱不了,逃脱不了心魔······就便是要走,我也不能将钱江拉下水。
“夭夭,别再自己骗自己了,我知道你不快乐,你想要新的生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挺好,或许一开始,是有些反感这样的生活,这和我小时候对于未来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可是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陆庆之并不是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纨绔子弟,他善良,仁慈,聪明······他长得也还算俊美,最主要是,是他爱我,而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所谓日久生情,我想大约便是如此。”
不等钱江有所反应,我又说:“所以,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