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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晚风吹来,满怀心事的田小柳和田小河都陷入了沉默。
而田小狗,正乐不可支地啃着月饼。
因为听到可以读书,他心里高兴极了。
第二天一早,申陌雪起早赶往孟家宅院,而田小树天不亮就出门砍树。
要去孟家钱庄了,他打算多砍点柴。
太阳刚升起,田小树就背着满满一捆柴走在回家的路上。
“傻子!傻子!”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几声欢快的童声。
几个身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正光着脚丫跑,后面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
那个胖胖的孩子一边追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陈富贵老爷家的儿子陈家宝,十四岁。家宝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从此就嘴角流口水,口齿不清,呆呆傻傻。
虽然是个傻儿子,陈富贵对这个宝贝儿子却是相当疼爱,家宝吃好的,穿好的,在家里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
因为身体肥胖,追了没几步,陈家宝就喘着气,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哇哇大哭。
“我的糖,我的糖!呜呜——”
“陈少爷,别哭了。回家吧,来,跟我一起回家。”田小树蹲下身子轻抚着陈家宝的肩膀,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砍柴哥哥,他们,他们,他们把我的糖葫芦抢走了!我,我要回家告诉爹娘,呜呜——”陈家宝依然很伤心。
他的嘴角全是吃糖葫芦的痕迹。
因为赶时间,田小树打算直接将这捆柴送到陈家,送完柴以后,他打算直接去孟家钱庄,希望孟怀钱少爷能看中自己,把自己留在孟家钱庄做事。
“走吧,陈少爷,你家糖葫芦多着呢。”田小树哄骗道。
他并不想欺骗一个傻子,可是,陈家宝坐在地上一直哭,他又不忍心不管。
管吧,他一直不起来呢?他现在又没有很多的时间陪他、
不管吧,良心上过不去。
陈富贵虽然十四岁了,但是还是个孩子。
田小树叹了口气。
“真的吗?我家里有很多糖葫芦吗?”陈家宝终于停止了哭泣,瞪着眼问他。
“当然啊,不信少爷跟我一起回家看看!”田小树继续撒谎。
“我知道砍柴哥哥不会骗我,我认得砍柴哥哥!”陈家宝终于起身,紧紧抓住了田小树的衣角。
“我当然不会骗你!”田小树说。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陈家多少回才被这个傻子记住。
陈家宝抹了抹眼泪,快步跟在田小树身后。
陈家宅子很大,比孟家宅子还大。
陈家宅子修建于二十年前,本来就已经很大了,又买了田家的地产,稍作改建,看起来很具有规模。
陈家宅子分为南院和北院。
南院住着陈家老爷夫人和家宝少爷,而北院,则住着一个原本不属于陈家的人。
这个人,田小树认识。
她其实也不是别人,而是陈富贵老爷的大女儿陈家岚。
陈家岚四年前嫁到永盛县的一户好人家,新郎长得俊美,聘礼丰厚,陈家岚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陈富贵老爷在百里庄赚足了面子。
可是,一年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陈家的姑爷暴毙而亡。
整个百里庄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亲戚在永盛县的人说,陈家岚嫁的那个俊美新郎其实是个病秧子,但是为了生个一男半女,才急匆匆地娶了陈家岚。
也有人说,陈家姑爷不是病死的,而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还有人说,新郎家找人算过八字,陈家岚命里克夫。
百里庄的各种议论很是让陈富贵窝火。因为这些人在他的田地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着他儿女的事。可是,为了赚钱收租,他又不能不和那些种田的人打交道。
费了很大心思,花了一笔钱,他终于把女儿接回了娘家。
可这陈家岚也很是让人奇怪,回了娘家,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可是,她坚持一个人要住在北院。
不仅如此,她从不在百里庄的集市上出现。
什么胭脂水粉,布匹针线,都是吩咐自家的丫环出来购买。
这个情况自然也引起过很多人的议论。
“喂,田小树,你经常送柴去陈家,应该见过陈家岚吧?”有青年问他。
其余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点头。
可是,陈富贵的女儿陈家岚,他真的一眼没有见过。
出嫁前的陈家岚,那时候,他是见过的。
陈家岚长得很水灵,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听说也会刺绣。
青年们都嚷着可惜,陈家岚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好好的一个姑娘,命却那么硬。
听说永盛那家放出话来,陈家岚可以改嫁,但是必须守孝满三年。
不但如此,因为没有给永盛那家怀过孩子,陈家岚和未来夫婿所生的第一个男孩,必须跟永盛那家姓,必须把他们死去的儿子叫爹。
一句话,就是陈家岚未来的儿子要过继给她那早死的丈夫,这样,以后才有后人在坟头前烧纸。
听说,这个孩子还必须入永盛的家谱。
不过,永盛那家放出话来,除了过继入族谱,倒不会把陈家岚的儿子带走。他们的儿子已经去世,没人愿意养没爹没娘的孩子。孩子还是跟着陈家岚生活,只是继承他永盛的香火。
“生个儿子叫一个死人为爹,有什么意思。永盛那家够狠的,这不摆明了不让陈家岚再嫁吗?打听打听就知道,有几个青年愿意这样?恐怕百里庄是没有这样的人。冒着被克的危险也就算了,日后还得被大家嘲笑儿子过继的事,划不来啊划不来!”
因为有了永盛那家的这几句话,三年多来,确实也没有媒人登过陈家的门。
而陈家岚呢,整日闭门不出,也在安心守孝。
“小树,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娶那个寡妇吗?”有认识的青年微笑着开玩笑。
“我——”他哑然。
家徒四壁,他每日为了填饱肚子生活,娶老婆的事,想都没想过。
“你看吧,连你也犹豫了!”青年笑了。
到后院放好木材后,田小树擦擦额头的汗,准备离开陈家。
远远地,看见一个背影从南院走过。
看挽着的发髻,看上下的穿着,应该是陈家岚无疑。
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的身影。
他感到好奇,有些忍耐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陈家岚,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砍柴哥哥,给你糖!”
傻子家宝拿着一串糖葫芦,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