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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闯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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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九尧踏着石板从乾清宫中走出来,圆月清透的月光铺洒在偌大的皇宫中。将漆黑的夜照亮,让害怕黑暗的人找到一丝光明的慰藉。

    殷九尧停下驻足,仰头望着天空。

    娘亲、大哥、小寒……娘亲和大哥是不是就在天上看着自己呢?

    突然,殷九尧运起内力,脚尖轻点,身形如穿花拂柳,向殿顶飞去,暗金纹的黑色长袍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流光。

    她立在殿顶翘起的檐角,黑袍猎猎作响,长发飘然,她仰头望着天空,姿态如谪仙般,可望而不可即。

    乾清宫的宫门口,暗香和影抬头看着她们的主子。

    “影,主子她……”暗香眼中含着担忧。

    “让她自己呆一会吧。”

    影也将目光投向殷九尧,虽然今天有永宣帝即使赶到,但是这么多年,殷九尧从来没有输得那么惨过。

    月朗星稀,深邃的夜空下,那道挺拔的身形透着凉凉的孤寂。

    殷九尧在殿顶上呆了半个时辰,直到太极宫中的大臣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下来。

    “走吧,回去了。”殷九尧挟着凉意走过来,暗香和影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迎面,冷月一脸寒霜地大步走过来,“主子!”

    刚劫后余生,又晒了会儿月光,殷九尧现在浑身懒洋洋的,她悠悠地问道,“怎么了?”

    “容公子不见了。”冷漠如冷月,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焦虑,“刚刚在殿上,您示意我将容公子带走,后我担心您的安危,就命人看着容公子然后回去找您,没想到刚刚侍卫来禀报,说皇上来时众人慌乱之下,一时没注意到容公子,他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容公子走丢了?”暗香道。

    “属下已经派人在皇宫中四下找寻。暂时……还没有找到。”冷月垂下眸子,“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

    冷月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殷九尧抬手,掌中的内力瞬间掀起一片青石板,碎石溅起飞石瓦砾,崩到了几人的脚边。

    殷九尧今日的心情本就奇差,此时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一双眸子却泛着血。

    “继续找!”她从薄唇中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属下马上就去。”三人都被殷九尧暴怒的模样吓了一跳,尤其是冷月。她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前面太极宫的注意。殷九尧拂袖走到长安失踪的太极宫的时候,就见云慈和赵钰也在,他们听到了刚刚殷九尧这边的动静,又听暗卫禀报说冷月大人在秘密地找容长安。就猜测是不是容长安失踪了。

    见殷九尧脸色难看,就知道猜测应当是真的。

    赵钰刚才在殿上丢了那么大的脸,心情差到极点,见殷九尧这个样子,就有心再添一把火。她拦住殷九尧的去路,笑盈盈地道,“王爷这是要去哪?”

    “起开。”殷九尧冷冷地道。

    “哎呦呦,王爷这副样子真是吓死本宫了,”赵钰佯装惧意,拍拍高耸的胸脯,“不如让本宫猜猜,王爷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容长安丢了?”

    殷九尧原本打算迈开的脚步倏地顿住,关心则乱,她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她警惕地看着赵钰,“你怎么知道?长安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见殷九尧这么问,本来只是想给殷九尧添添堵的赵钰忽然改变了想法,她杏眸一转,坦然道,“不错。容长安在我手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放了他。”

    “要求?”殷九尧声调微扬。

    云慈一直负手与赵钰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此时听赵钰这么说,他眉头微蹙。他和北齐接下来还要结盟,所以赵钰暂时还不能死。

    于是他抢过赵钰的话头,“三公主知道暗香医术高超,只是想等暗香有空的时候去给她瞧瞧病。”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大要求,没想到这么简单,殷九尧耸耸肩,“好说。”

    谁知赵钰却不明白天子的苦心,她声音瞬间抬高了八度,“谁说这是本宫的要求了。太子说得不作数。”

    “那你想怎样?”殷九尧阴测测地笑问。

    “本宫要你现在下跪向本宫道歉!你欺骗本宫的感情,又几次三番侮辱本宫,还差点要了本宫的性命,你跪下给本宫磕三个响头。否则本宫就杀了容长安,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赵钰跋扈嚣张地嚷道。

    “……”云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赵钰真是没救了。也不打听打听她面前的人是谁,在老虎头上拔毛,难道不知道整个大云还没有人敢耍殷九尧吗?

    要知道六年前,当时殷九尧十八岁,还不是摄政王。宫中一位风头正盛的贵妃因为其弟与殷九尧不和,她就故意装病让她抱着自己在皇宫转了半天,后来殷九尧知道了,直接将那个贵妃一脚踹死了。

    偏偏皇帝当时丝毫都没责怪殷九尧,只是下旨厚葬那位贵妃。就没有然后了。而殷九尧无法无天的的火爆脾气,就此名扬前朝和后宫。于是再也没人敢耍她了,毕竟人人都想多活两年。

    赵钰还在一旁叫嚣,“殷九尧,快点跪!再不跪兴许我就改变主意了。磕三个头就能把容长安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多划算的买卖。”

    殷九尧不耐烦地抬头,原本她还怀疑他们将容长安带走了,但是刚刚云慈那句话明显就是赶到心虚,再看赵钰只是要磕三个头,而没开什么大条件,她便知道赵钰这是在耍自己。

    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不好了,她冷冷地掀起唇瓣,不耐烦地看向赵钰,“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赵钰却还是不想放弃,多好的机会,能让殷九尧给她磕三个头,也算解了心头之恨,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迎上她的目光,“是你不知道!别以为我是在诓你,你也不想想,整个皇宫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的,除了本宫和太子殿下还有谁?!”

    殷九尧摇摇头,不打算和这个智障浪费时间,忽然冷月急匆匆地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殷九尧的眼睛一亮,随后她身上那种紧绷感瞬间松了下来。

    目光再落在赵钰身上,就带了一分玩味。

    她抱着手臂,戏谑地看向赵钰,“既然长安在三公主手里,那三公主把他带出来。然后本王磕头,你还人。”

    “那怎么能行?你武功盖世,要是你硬抢谁是你的对手?当然要将人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赵钰梗着脖子道。

    “那本王怎么确定人在你的手里?万一头磕了,你没人可还。本王岂不是成了傻子?”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对殷九尧和太子来说就极为合适。

    殷九尧这句话一脱口,太子就知道殷九尧十成十已经清楚赵钰是在诳她了。

    但是赵钰不了解,她见殷九尧这么说,还自以为聪明地来了个以退为进,“那王爷就不要磕了。走吧。看看到时候容长安是横着回去,还是竖着回去。”

    “好,那本王磕。但是本王事先说好,在我大云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不过三公主是北齐公主,诛九族就免了,但是死罪……这你知道吧?”殷九尧露出一抹笑容。

    赵钰见到殷九尧对自己“慈祥”地笑,心里开始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谎都已经撒出去了,再想收回也晚了。她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本宫当然知道。好了,莫要废话。你要是再不磕,本宫可就走了。”

    “磕,马上磕。”殷九尧笑吟吟地吩咐了冷月几句话,只见冷月面露迟疑,她笑声地道,“主子?”

    “没事,去吧。”殷九尧笑着安抚她。

    很快,就见冷月领着不少的宫人和还为来得及离开的大臣赶到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以房靖北为首的北齐的十几位使臣。

    赵钰见到一群人蜂拥而至,心里不由得心虚,她面色不善地看向殷九尧,“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本王得找几个人证。万一一会头磕完了,你不认账了,本王怎么办?”

    赵钰一看殷九尧将阵势搞得这么大,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了,她赶忙道,“本宫突然想起来,本宫还有事情。容长安的下落你还是问太子殿下吧。”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赵钰了,殷九尧一把将她的手腕拽住,“别介啊。说好的下跪磕头还人。本王刚可是说了,你若是还不上人,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现在公主是承认你是在欺骗本王咯?”

    “哪、哪有!”赵钰语气一窒,心想殷九尧这肯定是在试探她,她就不信她真得肯当着大家的面磕头!

    然,殷九尧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好。”

    话落,原本她竟然真得掀开袍子,冲着赵钰跪了下来!

    殷九尧向赵钰下跪了!

    所有围观者都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得后退了一步!大云的摄政王,万人之上的人物,就连大云皇帝刚才来她都没有下跪,此时竟然对着一个异国公主下跪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又是如摄政王般意志如钢铁的大英雄,他竟然朝着一个乳臭未干的敌国公主跪下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殷九尧本人却不以为意,她缓缓弯腰磕头。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砰砰砰”三个头磕在地上,像是磕在人的心里。包括赵钰。

    她的脸此时白得像鬼一样,她已经明白了殷九尧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殷九尧三个头磕完,她面不改色地站起来,“三公主,你说将容长安藏了起来,只要本王给你磕三个响头,就将容长安交出来。现在本王磕完了,你将人交出来吧。”

    殷九尧这一番话告诉了在场原本云里雾里的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联想到刚殷九尧提到的“欺君之罪”,众人便都齐齐地看向赵钰。

    “人……人明日,明日我将人送到王爷的府上!”赵钰垂死挣扎。

    “冷月,陪着三公主的侍卫回去将人带来!”殷九尧彻底断了她退路,“三公主不要忘了,本王这三个头已经结结实实地磕了,若是你交不出人,那就是欺君之罪,有群臣为证,即使你是北齐公主,本王也得秉公办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房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王爷,我家公主童言无忌,这……”

    “多大了还童言无忌?房将军你先想清楚你在和谁说话!”殷九尧笑容倏地垂下,声音冷沉,“怎么样了公主?容长安人呢?”

    赵钰彻底慌了,她只不过是想要逗逗殷九尧,没想到竟然会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她向云慈求助,“殿下!”

    紧接着房靖北也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慈。

    没成想云慈做得更绝,只见他忽然捂着胸口,好像呼吸不过来一般,脖子上青筋暴起,好像在经历什么痛苦,“呃……”

    他伸手扶着自己的脖颈,拼命地喘息,然后就见他慢慢地蹲在地上,最后,“咣当——”

    他晕过去了。

    殷九尧嘴角一抽,行啊,云慈,演技派啊!

    云慈这一晕,赵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彻底不管用了。

    “请三公主立刻将容长安交出来。头本王已经磕了,莫非三公主是耍本王不成?”殷九尧佯装愤怒,沉声道,“房将军,这就是你们北齐的诚意?本王现在深感怀疑。”

    房将军脸上也露出难堪之色,他走到赵钰身旁,小声劝道,“公主,您就将人交给王爷吧。”

    赵钰急得脸色通红,她咬牙切齿道,“我手里根本没有人。”

    “啊——这、这……”房靖北面色一变。

    恰在这时,赵钰焦急地一抬眸,恰巧瞥见殷九尧在和一旁的冷月小声说话,不时还露出一抹笑容。

    赵钰心念急转,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趁着此时殷九尧分心防备弱,而她距离她又只有一臂的距离,杀了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数三个数,你同本宫一起攻击殷九尧。”赵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和房靖北道。

    “三。”

    “二。”

    “一。”

    瞬间,赵钰就像曾经第一次见到殷九尧那样,迅速抽出匕首,快速向她的喉咙刺过去。

    然,她身边的房靖北,并没有动。

    殷九尧也如法炮制,她一掌劈在赵钰的手腕,只是这一回,她没有将她踹出去,而是反手就将她手中的匕首夺过来,在她的脖颈上划了一刀。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殷九尧的脸上和手上。匕首的寒光反射,映出赵钰惊讶、不甘、恐惧的容颜,和殷九尧寒意乍泄的桃花眸。

    “砰——”赵钰倒在地上。

    “三公主!”房靖北跑上前将赵钰抱起来,嚎啕大哭。

    赵钰已经魂归九泉,若非如此,她定然要跳起来拉着房靖北一起去死。

    “传本王旨意,北齐三公主欺君罔上,拒不悔改,意图刺杀本王,最后伏诛。然,本王心知三公主此事乃是一人所为,不代表北齐态度,本王不会追究。北齐与大云,友好依旧。”殷九尧声线冷沉磁性,透着冰冷。

    “遵旨。”陆公公恭恭敬敬地道。临走时,他远远地看了眼殷九尧。

    房靖北还抱着赵钰的尸体在哭,殷九尧低头看了赵钰最后一眼,娇纵一世的三公主,还记得醉仙楼初见,她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刺杀她。若是彼时能学乖了,该有多好。崖底那个三次想杀她却没下去手的赵钰,并不是不可爱的。

    希望她下辈子,别再投生帝王家。

    ……

    殷九尧将脸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便迫不及待地让冷月带她去见容长安。刚刚冷月赶过来,就是告诉她已经找到容长安了的。

    冷月领着她一路出了宫门,“主子,容公子就在马车里。”

    殷九尧掀开自家马车的车帘,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容长安。

    “长安!”

    长安面露欣喜,“阿九!”

    “你没事吧?”殷九尧将容长安的身上检查了一边,见他没伤口没血迹还面带微笑,这才觉得自己这颗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安安没事。是阿九有事。”长安双手抬起她之前被云野震伤的手臂,英挺的眉毛紧紧蹙起。殷九尧看着他那模样,甚至能想象到童年的长安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嘴角不由得弯起来,“长安,没关系的。”

    “嗯!”容长安点点头,忽然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阿九,上药。”

    “长安这是哪儿来的?”殷九尧从他手中拿起小瓶,这似乎不是暗香的东西。

    “刚才我出去,问一个太医伯伯借的。结果后来我迷路了,我就回到马车这里来等你们了。”

    殷九尧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刚才走丢,实际上是去帮我找药?”

    容长安以为殷九尧生气了,他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阿九。我不该乱跑,让你担心。”

    这一刻,殷九尧的心几乎都化了。之前在太极宫,被赵钰和太子逼问女儿身的时候,她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后悔不该放任自己堕落,放任自己与容长安这么接触。晚上在殿顶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与容长安继续下去。可现在,她却觉得,都值了!

    或许人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容长安。

    见殷九尧始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容长安心里越发内疚,“阿九,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我……”

    话没说完,他已经被殷九尧抱进了怀里。

    “……”容长安乖乖地呆在殷九尧的怀里,只是狐疑地忽闪着眼睛,“阿九?”

    “傻,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做得都对。”

    “不是的,阿九,我不该乱跑让你担忧。”

    “是我的错,我不该受伤。另外太医也有错,离本王的坐席那么远做什么,让我们长安跑那么远。再就是那些侍卫,让他们陪着你,是他们失职。不关我们长安的事。”殷九尧的“护犊子”模式又开启了。

    “我真没错?”容长安狐疑地挑着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嗯,我们长安没错。是路的错,没事修那么曲折做什么。让长安都迷路了。”说完,殷九尧越看容长安越喜欢,又“吧唧”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阿九,你为什么老是亲我?以前你从来都不亲我的。”

    “因为长安做对了事情。所以要表扬。”殷九尧边说着话,又捏了下容长安的脸颊,捏脸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容长安非得跟她急眼不可。

    见容长安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殷九尧立刻吩咐车夫回府。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冷月因为对容长安看管不利,无颜面对殷九尧,于是就和清风他们骑马。暗香则是不忍心打扰二人世界,于是就跟着他们仨骑马了。

    ……

    回到王府已经是下半夜。殷九尧直接带着容长安回了同生斋。

    她帮着容长安洗漱之后,二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到了床上。

    殷九尧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但是她却发现容长安睁着清澈明净的凤眸,一眨一眨的,毫无睡意。

    “长安,在想什么?”殷九尧将容长安的被子盖好,柔声道。

    “阿九,以前你从来都不和我睡的。为什么现在会和我一起睡啊?”容长安轻声问。明明还是从前的声线,但是如今听起来,却总觉得带着一种稚气。

    殷九尧心思一动,她问道,“那长安喜不喜欢阿九和你一起睡?”

    “喜欢。”容长安答得很快,脸上眼洋溢着璀璨的笑容。

    “以前长安都不和阿九一起睡吗?”殷九尧问道。虽然乘人之危有些卑鄙下流,但是她本身脸皮就不薄。趁着长安现在没恢复,打听打听他以前的生活,如果能搞清楚,五岁那年的容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致使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个容无极,那就更好了。

    “嗯,阿九都是自己睡的。”容长安闷闷地道,“阿九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安安看到你总是偷偷哭。阿九不要哭,有安安在,安安长大了会保护你的。”

    “那安安的爹爹呢?为什么阿九总是一个人睡呢?”殷九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容长安的表情,问道。

    “阿九不是说爹爹很忙吗?爹爹是大英雄,能救好多好多人。”

    “那安安记不记得,爹爹叫什么名字?”殷九尧循序渐进。

    “爹爹就叫爹爹嘛。”

    “……”殷九尧嘴角一抽,算了,和个五岁小孩聊这个话题确实也是难为他了。

    殷九尧收了心思,她抱着容长安的腰,“长安,该睡觉了。”

    “哦。”容长安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殷九尧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她又缓缓地睁开,然而,就见容长安正睁着眼睛在看她。

    殷九尧又好气又好笑,“快睡觉。”

    “阿九真好看。”谁知,容长安却忽然说道。

    殷九尧老脸一红,五岁就能将她撩拨得不好意思的容长安,怪不得二十几岁能将她直接拐回家当媳妇儿!

    “长安快睡觉了。”殷九尧佯装生气轻斥一声。

    “哦。”

    殷九尧立刻以身作则,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到身畔的人呼吸平稳下来,她才睁开眼端详着容长安。

    他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是两把小扇子,遮在那双清亮的凤眸上。他的睡相一如以前,优雅美好。一点也不像她似的张牙舞爪。

    殷九尧轻手轻脚地抱住他的腰,面上露出浅淡却平和的微笑,看着这副笑容哪能相信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还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公主。

    这两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闪过。直到天亮,殷九尧才将头绪理清,安然地睡去。

    同生斋的内室里,殷九尧抱着容长安,二人都睡得踏实安稳。

    ……

    清晨,熟睡中的殷九尧梦见有人扇自己巴掌,她顿时就怒火中烧。当即她就跳起来准备扇回去,突然就听“啪”地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阵火辣,她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见商天心顶着她那张异常稚嫩年轻漂亮的脸蛋嫌弃地看着自己,“竟然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为人妻子的人?长安都饿了。你赶紧起来。做饭去。”

    殷九尧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脸迷茫地坐起来,“前辈?”待看外面确实已经大亮了,她诧异,“您还没吃早饭?”

    “谁说早饭了。让你去做午饭!午饭!”商天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不知道长安是怎么受得了的!”

    “长安呢?”殷九尧扫了一圈房间,没看见长安的身影。

    “长安练字读书去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这么懒吗?”

    “……”殷九尧嘴角一抽,大早上起来就被人怼的感觉还真是很销魂啊。

    她起来换了常服,就准备去用早膳。商天心拉着脸跟在她身后,殷九尧觉得她手里要是再有个鸡毛掸子,那就完美了。

    走过长廊,殷九尧正巧经过书房,发现容长安正襟危坐在书桌前写字,俊颜严肃。比之昨天,好像有了些什么不同。

    “长安。”殷九尧站在窗外和他挥手,一夜不见,好像还挺想念他的。

    “阿九。”长安也露出笑容,凤眸笑得弯成一条线。

    他立刻拿起桌上写成的纸张,跑出书房,先是礼貌地和商天心行了一礼,说了声“姐姐好”,随后就献宝似的将纸递给殷九尧,“阿九,给你看,安安写得好不好?。”

    殷九尧接过纸来,一看之下撑赞道,“写得不错!”

    她话音刚落,容长安就将脸凑到她唇边,那意思很明确:求表扬。

    殷九尧看了一眼一旁的商天心,红着脸在容长安的脸上“啵”地啄了一下。

    果不其然,立刻引起了某医仙的一声冷哼。

    “咳咳……”殷九尧赶紧转移话题,点评起这幅字来,“长安这幅字运力得当,规整却不拘束。真不像是个五岁孩子的水平呢。”

    谁知容长安却是眉头一皱,他担忧地看着殷九尧道,“阿九你怎么了?安安今年不是五岁,是六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