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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已经不再是昔日粮船上被沈一郎一剑斩的到处乱撞的凡夫俗子,这种修为日益精进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
开悟进入天启以来,徐风所经历的修行者之间的正面战斗并不多。今日连番大战,苦是苦了点,但真元、战意、技巧都在不断提升,徐风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感觉自己依然没有挥到极致,内心深处真的渴望那种向死而生的狂战。
徐风缓缓起身,感受着左臂断骨处隐隐的伤痛,手执剑柄,剑尖向下,一脸平静的看向叶修,沉声说道:“叶师兄,请赐教!”
叶修从徐风冷静的眼神里看到了战意,一种真正的战意,狂热到极点之后,又复归于冷静的战意。只有真正领略过生死之战的人,眼神里才有这种渴求毁灭一般的疯狂。
叶修重重点头,道:“师弟小心!”
负在身后的右手向空中一伸,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柄杀伐意味浓烈的长枪刺破青光大罩,倏然来到叶修手中。
长枪从身侧呼啸而过,带起的真元打在徐风脸上,像刀子一样,割的生疼。
就凭叶修长枪刺破虚空而来的气势,徐风知道,叶修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尽力而战。
想到此处,徐风周身的血液如沸腾一般开始翻滚,手中的黑剑感受到主人的癫狂战意,整个剑身轻鸣颤抖。
“叶师兄的枪!”
“多少年了,终于出枪了!徐风待遇不低啊!”
“三枪而已,又不是真正对战!”
“看叶师兄的架势,你有自信对着这三枪?”
“这……”
几乎所有弟子都在议论,能够让叶修用他自己的枪,徐风到底配是不配。
修武门大师兄魏肖终于收起懒散的神情,凝视场中黑飘扬的徐风,以及阳光下呈现哑黑之色,并不反光的黑剑。第一次进入天字丙号舍,魏肖就感受到封阁里静静躺着一件气息诡异的法器,直到几个师弟下山,他才知道这个法器就是徐风背上的剑。流花坊当日,徐风仇恨遮心,手中黑剑大展神威,不知道今日演武场上,这把黑剑又能让徐风疯到什么程度。
徐风闭目,片刻后再睁开。心意完全平静,杀伐之气从容而出,双肩上垂落的黑无风而起,剑意遥遥锁定叶修。
“疾!”叶修轻喝一声,长枪疾出如风,毫无花哨直接袭向徐风的胸腹。
叶修的枪,名曰“啸神”,曾在宗门内的各种对战中砸毁法器共计七百余件,破掉阵法三十多座。
啸神枪在叶修手中赖以成名的武学是“弑神决”,凭借这套武学,叶修在整个南方宗门声名鹊起,曾与四周龙凤之一的“徽州龙”战成平手。弑神决千变万化,但均以四个字作为变化的根基,叶修此时喝出的“疾”字就是其中之一。
直捣黄龙!
这一枪凝聚了叶修对枪之一道的深刻领悟。
枪或挑或刺,或砸或扫,不论哪种招式都是一种大开大合的远战兵器。此刻两人之间约有数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对疾出的长枪最合适不过。
“疾”字诀,其实就是快。而徐风不仅仅感觉到快,而是感觉到被气机锁死的冷酷杀意。
闪着寒光的枪尖刚刚出来,徐风就感到枪好像已经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像在那个世界,有人在很近的距离,嘭的一声,对着自己开了一枪,虽然子弹还没有飞到,但听见枪响,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样,这是一种本能里的恐惧。
徐风坚守道心,没有退,也没有挡,黑剑风雨再起,瞬间在身前布下数百道剑意,右手握着剑,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臂,猛然迎上。
啵……啵……
空中出一连串的轻响,那是啸神枪刺穿剑意的声音。高而来的长剑将空气都已刺爆,完全无视二人之间数丈的距离,瞬间来到近前,准确的击中黑剑的剑尖。
所有人的耳膜里响起一个清脆到刺耳的声音。
“叮!”
剑身高震动,黑雾悄然而起,周遭的空气隐隐变形。
长枪一滞,徐风倒飞而出,靴子早已不在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徐风气息翻腾,喘息不已。一招狂风暴雨也只是堪堪挡住叶修的一击。
叶修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徐风眼前。
“封!”
啸神枪化作一道残影,从天而降,威猛的力道让丈余长的枪杆都微微弯曲。
与“疾”不同,这招“封”字诀让徐风感觉身处牢笼,不仅是从天而降的枪,前后左右全部被真元封死,避无可避。
修武门弟子手心紧攥,特别是十三师兄,虽然不知道徐风为什么这么拼,但隐隐感到徐风能够扛下这一枪。
手中的黑剑此刻竟然有点烫手,不知是高挥舞的缘故,还是热血沸腾造成的错觉。徐风想也不想,右手一剑挥出,身体顺着挥出的长剑,闪电右移。
轰然响起雷鸣一般的声响,好像整个宗门所在的山峰都跟着一起震动了一下,徐风原来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半丈深的大坑,罩在演武场上的青光大阵剧烈晃动,隐隐有崩溃的征兆。
无数弟子惊呼,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已经开始闪身而退,生怕阵法破灭之后,洪水一般溢出的真元狂暴袭来。
主持演武的妇人双手疾运,结出一道气息淡渺的印法,青光大阵晃动数次后,再次稳定下来。
徐风以黑剑斜挑,选择从被封死的一侧杀出,虽然已经快到极致,左肩还是被挑出一道数尺长短,深可见骨的血口,本来就已经断了的左臂此时完全失去战力。
徐风背部撞在重新稳固下来的青光大阵上,激起一片尘土,此前对战压下的鲜血从口鼻之中缓缓溢出。
“就到这里吧!”叶修手中啸神枪一顿,说道。
徐风并不理会口鼻溢出的鲜血,右手依然紧握长剑,平静的眼神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颤抖着说道:“痛……快!”
众门弟子看着地上疯狂意味的徐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以后在宗门中,就是得罪门主,也不会去得罪眼前这疯狂的少年。
徐风以长剑支地,缓缓站起。一滴热血落在黑剑之上,顿时升起一道青烟。
青烟转瞬而逝,叶修看到徐风眼中那团火焰在放大。
徐风几近废掉的左手持着剑柄,右手直接握住剑刃,身体前倾,以完全不顾性命的怪异姿态向叶修冲去!
剑刃切入右手,热血在滚烫的黑剑上流淌,一道道青烟在黑雾中蒸腾,徐风目眦尽裂,黑飞扬,越跑越快!
修武门所有弟子猛然起立,震骇的注视场间。
南面肃然而坐的妇人霍然站起,大声斥道:“他疯了,快!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