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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铮又郑重的将想求娶林黛玉之言重复一遍。
林铮原本是不想今日就挑明的,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小子突然跑到人家家说要求娶人家女儿,确实是太过失礼。奈何林如海又是送他宝剑又是讲述身世,听得他热血沸腾,一激动,就说漏嘴了。
不过说漏嘴就说漏嘴吧,既然早晚要说,早说晚说似乎区别也不大。
林如海闻言,却如当头被打了一记闷雷,半天才回过神。他一回神,便脸色大变,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盯着林铮,“你,你说想求娶我女儿?你何时见过我女儿?”他可不信林铮只是道听途说或是听家里的女人们夸赞女儿几句就冒冒失失的跑来又是送东西又是求亲。
提起送东西,就不免气愤,还以为这小子是好心,谁知道暗地里打着这主意。
人身燕窝这两样东西,是断不能要他的了!
林铮点点头,道:“姑娘与家妹交好,从前家妹未出阁时二人便时常往来,很是亲密。小侄常听家母及家妹对姑娘赞赏有加,也曾有幸见过姑娘一面,心中甚是仰慕,求大人成全。”
难怪呢,林如海暗道,黛玉以前常往安平侯府去,便是小住几天也是常有之事,偶一两次与林铮撞见也不为怪。
刚感叹过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转眼便有人来求亲,林如海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心里有些接受不了。想是一回事,做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知道终有这么一天,但潜意识里毕竟觉得女儿还小,起码得等个两三年再提议亲之事,真要出嫁起码还得再等两年,倒没有那种女儿已经长大马上就要出嫁的极为不舍和失落的感觉。
林铮突然这么一闹,把他那些什么伤感啊失落啊不舍啊都给闹了出来。
他的玉儿已经长大了,大到马上就可以离开父亲成婚生子,组成一个没有他的存在的家庭了。按理,为人父母最大的欣慰不就是看到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生子安乐平和么,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很希望女儿永远都不要长大。
那样,是不是女儿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了?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奢望不可能的事。
想着,林如海看向林铮,只见他面貌俊朗,器宇不凡,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他跪着的时候脊背挺的笔直,给人一种满身正气之感。这样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后生,以往林如海怎么看怎么是赞赏有加的,可是现在用打量女婿的心思一看,不免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这小子的面貌,配他林如海的女儿,倒是勉强差强人意。
出身侯门世家,起点高人脉广,小小年纪就立了战功,又是皇亲国戚,凭他的本事以后出将入相不在话下。只是,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地位,以后多半是姬妾通房大小丫鬟一大堆,光是后宅就闹不清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天天被后宅那些琐事烦恼?况且玉儿又是个高洁与世无争的性子,便是有委屈只怕也总是忍着不肯说,长久以往还忍出病来呢。
不好,不好!
林如海脑海中虽然想了很多,却不过是瞬间之事,并没有过太久。
饶是如此,林铮也有些着急,又喊了一声“大人”,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林如海打断了——
“没想到你是有目的而来……”说着,林如海将那两个红漆盒子盖上,淡淡道:“小女尚小,议亲之事过两年再说,你回去吧。”原来他又是送人参又是送燕窝的为的是自己的女儿,亏自己还把他当正直人来看,原来这小子心眼儿贼坏,连他宝贝女儿都惦记上了。
想着,林如海便叫,“管家,送客!”
只听外面一声应和,进来一个四十上下,一身长衫的男子。林如海见林铮不肯去拿那两个红漆盒子,便给管家使眼色,管家伺候林如海多年,对其知之甚深,林如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清楚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管家拿了红漆盒子,走到林铮面前,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林将军,请吧!”
“林大人,请听我把话说完!”林铮急的满脸通红。
林如海缓缓背过身去,岿然不为所动。
管家见自家老爷是这个态度,而被下了逐客令的客人也一动不动,不由左右为难。虽然林铮是他得罪不起的,但他是林如海的家仆,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只好硬着头皮去拉林铮,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拉出去再说,这么僵持着算怎么回事?
林铮如何肯起,只见他回头一瞪,两个眼珠子凛冽冒着寒气。管家被他狠厉的眼神一看,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松开手,后退两步,捂着咚咚直跳的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安下神,心中暗道: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这小小年纪便有这气势,以后可还得了?
果然,老爷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只是老爷不是一向对这林小爷挺好的么,怎么今儿竟要赶人了?
“大人!”林铮又喊了一声,“大人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赶人也不迟。”
林如海闻言蹙了蹙眉头,他知道林铮的脾气,固执又顽强,今儿若是不让他把话说完,只怕他是不肯走的。想着,林如海慢慢的转过身,看向正摊着手满脸为难的管家,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
管家闻言如蒙了特赦似的,匆匆行了一礼,忙忙的放下红漆盒子。
盒子放下的瞬间管家敏锐扥感觉到了林如海周身散发的冷气,知道自己此举定然惹得老爷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铮冷冽的眼神,下意识的便这样做了,放下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他是林如海的家仆,没的放着自家老爷不顾,反听外人摆布的道理。可放都放下了,再拿起来似乎也不合适,只好低着头匆匆带着刚刚跟来的几个家丁退了出去。
见不相干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净了,林铮才开口:“大人息怒,小侄并非一开始便打着向大人求亲的主意来送东西的。只是听说大人到处找上好的人参燕窝,恰巧我那里有些,都是往年宫里赐下的,比外面的好些,想着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大人送来。小侄原想着等朝堂安定了,再央父母托官媒来求亲,既体面又不失体统,不想大人说了贵先祖之事,又要送我宝剑,我一时激动,才脱口而说出想求亲的话,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和小姐,望大人见谅。”
林如海脸色比方才好了些,却并未搭话。
林铮又道:“大人,小子发誓,若能得姑娘为妻,定当一心一意,终生不再纳妾,也不会有通房丫鬟,一生一世守护姑娘,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翻身!”
林如海真的震惊了,半天没说出话。
他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林铮会发这样的毒誓,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般人绝不肯轻易发毒誓的,何况还是这么厉害的毒誓。难道……这小子竟真的痴心如此,只因为无意中见过女儿一面?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
不会纳妾,不要通房?还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从前,他不想把女儿嫁进高门,是不想女儿整日周旋与后宅之中受委屈。再者高门规矩多,哪个嫁过去的新妇不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苦熬多年也未必能熬得出头。他以前想着以后女儿最好嫁一个普通的小官宦家庭,以自己的威望,对方也不敢十分委屈女儿。再准备十分丰厚的嫁妆,女儿有了底气,便不必时刻看公婆的脸色。
但即使是那样,他也不敢保证女儿就一定能生活的如意。
如今看来,林铮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安平侯府是高门贵第,但至少侯爷是自己的挚交好友,侯爷夫人又十分喜欢黛玉,不仅不会为难她,反而会处处照料。林铮看起来也是对女儿是真心的,女儿若能得一真心守护她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不可?林铮年轻有为,又身怀抱负,以后成就定然不凡,有护女儿一声安康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女儿,与其把女儿嫁给一个跟女儿素未谋面或是攀附富贵之人,倒不如嫁给一个真心对她之人。
但这小子是否能做到向他说的那般,还有待考察。
想着,林如海道:“毒誓可不敢乱发,真会应验的……”
林铮正言道:“小子言出必行,说得到做得到,自然不怕。”
“好!”林如海一拍桌子,“你若真能做到,我便将女儿许配给你。只是仅凭你一面之辞尚不足为信,小女还有两年及笄,两年之内你若果真做到不碰女色,便可先定亲。至于婚期么,还要再往后推两年,你若还能洁身自好,再说成亲之事,你可能做到?”
这么一推便是四年,四年之后林铮已经二十多岁了,性情也差不多定型,到时候他是不是一时兴起也便一目了然了。
血气方刚又英俊潇洒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风流成性?林铮若是真能做到四年不碰女色,他才能相信那小子不是一时被女儿的美貌迷惑,而是真心的。再者,推后这四年,女儿也能多陪自己四年,他好不容易养个女儿,哪里舍得早早的便嫁出去?
四年,对林铮来说实在是久了点,他是巴不得立刻将人娶回家。但显然不是那么容易之事,罢了,不就是四年么,四年之后自己不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遂,一咬牙道:“就依大人之言。”
“好!”林如海没想到他这么快便给了答复,同为男子,他知道林铮能做如此实为难能可贵,也是女儿的造化。当年他与妻子贾敏烹茶论诗,切磋诗文,也算是鹣鲽情深,饶是如此,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他还是纳了几房妾室。他为官多年,结交文友同僚无数,至今还未曾见过只有一房正室并未妾室通房之人。
“贤侄快快起来吧。”说着林如海上前,将林铮扶起来,拿过七星宝剑,递给他,,道:“这把剑你带回去,人参燕窝我便留下了。”
“多谢大人!”林铮闻言大喜,林如海如此说,便是应允他和林黛玉之婚事,如今只是早晚之事而已。
送走了林铮,林如海背着手慢慢踱步到黛玉房里。黛玉正同几个丫鬟下棋,见了他便放下棋子,亲手捧了茶奉上,问:“林将军找爹爹可是有什么事?”
林如海结果盛满茶水的小盖碗,微微啜了一口,淡淡道:“些许公务罢了,你们玩什么呢?”
“女儿闲着无聊,随便跟雪雁他们下棋玩呢。”
林如海便向那棋盘上看,原来是黛玉一个人跟一众丫鬟对弈。黛玉执黑子,丫鬟们执白子,白子攻势凌厉勇往直前,已经占据了大半棋盘。黑子则相对保守,但每一子都不是随意而放,个个占据着要害,愣是布下了一张大大的网,看着似乎是处于劣势,但深谙棋道的高手一看,便知黑子已是稳操胜券。
女儿的棋艺又进步了,连他都有些技痒,想对弈一番。
林如海命丫鬟们撤去残棋,又摆上一盘,屏退众人,边下棋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跟黛玉聊天。看似毫无章法的聊天,跟他手中的棋子一样,都在往一个方向引。
不多时,林如海问:“你跟林铮可曾见过?”
黛玉正手执棋子,皱眉凝思,微微的抿着唇,闻言,不由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疑惑的神色,道:“昔姐姐的哥哥么,女儿并未见过他。女儿虽然常往安平侯府去,却都是跟侯爷夫人和昔姐姐在一块,府里的小爷们自然是另院别房,岂有沾惹之理?”
“当真没见过?”明明林铮说见过一面的,难道是远远看见,黛玉并不知情?
闻言,黛玉更加疑惑,轻轻咬着唇,凝眉半天,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见过一次。那日我陪五姑娘馨儿在花园子里玩,他突然走了进来,丫鬟们忙挡在我面前,他也发现了,就匆忙回避了。”当时她头都没敢抬,是以也没看见昔姐姐经常夸赞的这个哥哥究竟长的是何模样。
“原来是这样……”林如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爹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林如海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该你下子了。”
黛玉低头一看,退路已被堵死,自己的棋子死了一大片,不由叹口气道:“爹爹棋艺高超,女儿甘拜下风。”
却说,林铮回到侯府,便将自己求亲之事跟崔夫人说了。
崔夫人闻言倒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想到一直以“功名未就,何以成家”为由屡次回绝他找官媒说亲之事的小儿子,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当然,震惊之后,便是满心的喜悦,原来铮儿心里一直都有人,还是十分乖巧懂事的黛玉,而且还不声不响的把亲给求了。想想黛玉那孩子能嫁到自己家里,崔夫人便觉得心满意足,原还想着收她当干女儿呢,如今倒不用了。
干女儿终有一天也是要嫁出去的,媳妇则不同。这以后,黛玉岂不是天天都能在自己跟前儿?那还真不错,不会一个人觉得闷了。
“这么说,铮儿,咱们府里可要准备彩礼了!”
林铮道:“母亲,先不必。”
“为何?”崔夫人问。
林铮便将自己如何求亲,如何答应林如海两年之后再提亲送彩礼之事一一告诉崔夫人。当然他没说林如海刚开始不同意以及自己如何发毒誓说以后绝不纳妾的话,怕崔夫人因为爱子心切对林黛玉有不好的看法,只是说林如海早年请大师给林黛玉算过卦,说她及笄之前不能许亲,否则必有大祸。
崔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既然如此便先不提亲,不可唐突了神灵,万一玉儿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我愧疚一辈子?”
——
吴王府,王妃正院。
林忆昔正扶了丫鬟的手出了院门,一行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穿过了仪门,往花园走去。两位淑媛的事已经解决,虽然皇帝自此对吴王府更加厌恶,连皇后也看吴王府不顺眼起来,但证据摆在那,又有太上皇护着,他们倒不敢找事。
后院清净了,林忆昔也好安心养胎。她的肚子已经足月,随时可能临盆,徒祺宇早就嘱咐最近有什么事都不许去回王妃,谁都不许王妃劳累。
在21世纪的时候,林忆昔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当年老妈怀二胎的时候,死活拉她陪着参加了许多准妈妈培训,知道一些怀孩子生孩子的常识。生孩子,最怕的是难产。要是在现代,难产还能剖腹,搁到古代,极有可能一尸两命,便是幸运生下孩子,也是九死一生,遭罪啊!
而,能不能顺产,跟很多因素都有关系。
首先,胎儿不能过大。
其次,骨盆越大越不容易出现难产。
最后,生育年龄最好在二十四岁到二十八岁之间,超出这个年龄的,无论大还是小,危险程度都会高很多。
林忆昔对比了一下,她瘦归瘦,但骨盆并不小,虽然怀孕期间滋补的东西吃了不少,但都是营养高脂肪量少的,并没有非常胖,胎儿应该也是正常胎儿的尺寸,起码不会太大。就剩最后一条硬伤了,她生孩子的时候还不足十七岁,跟二十四岁的范围最低线足足差了七岁。
七岁啊,怎么补都不补回来!
她原是不想这么快就生孩子的,可是古代的避孕技术太差了,一不小心就中招。孩子一旦来到,哪怕他或她还没出生,但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了,总不能不要吧。再说太上皇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无数人,都盼着她早日生下一男半女,真要打了胎,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再者,古代的打胎技术也很落后,完全是暴力堕胎,她还怕万一打不好留下什么后遗症,终生生不了孩子呢。
不过,事已至此,林忆昔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古代不是很多十四五岁就生孩子的女人么,不是也没出什么时,如今大人孩子都活蹦乱跳的么。御医和如云等都看了,说自己胎很稳,没有问题的。
即便如此,林忆昔还是默默的运用自己知道的现代知识降低难产的风险。
比如,多运动。
适当的运动不仅可以促进胎儿神经、身体的发育,还可以增强孕妇身体的柔韧度和体质,使孕妇在分娩时更加顺利,降低难产的几率。当然,不能是剧烈运动,也不能太累。根据现实情况,林忆昔选择的是散步,她子怀孕以来每日三餐改成了每日五餐,每餐过后大约半个时辰,都会去花园或是其他平坦但风景好的地方散步约两刻钟。
如云经常会陪她一起,黛玉也时常来王府看她,来的凑巧的话,便也陪着散散步。
徒祺宇回到王府,正好看到林忆昔扶着丫鬟的手在花园子里散步,忙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扶住她的腰,把她身上穿着的大红斗篷拢了拢,见她斗篷上虽带着缀满狐裘的帽子,却并没有戴上,便伸手将帽子一拉,盖住她大半边粉红的悄脸。
丫鬟们早退后一丈之地,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谢尖。
我们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王爷帮王妃娘娘拢衣裳,没看见王爷王妃娘娘的脸,没看到王爷把王妃娘娘的手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哈气。
“挡着我眼了。”林忆昔撇撇嘴,想把帽子拉开,被徒祺宇握住手。
“有风……”冬天的风严寒冷冽,直往人骨头里钻,他怕林忆昔受不住。
“我不冷!”林忆昔把帽子往后拉了拉,“我里面穿了好几件衣裳,有鸭子毛的、兔子毛的、狐狸毛的,又在这园子里走了好一会儿,热得我都冒汗了。”
徒祺宇在她胳膊上一摸,感到深深的厚度,果然是穿的很厚实,手心也是温热的,应该不冷,才由着她褪了帽子,手却是不肯放开她的小手,拉着在花园子里优哉游哉的转悠。
不多时,跟他相连的手心已经微微汗湿,林忆昔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得罢了,悠悠的问:“朝堂上可有什么新鲜事?”
徒祺宇想了想说:“有几个大臣为楚王求情,皇帝虽然没赦其罪过,不过应该也快了。”
这点林忆昔早有预料,不管怎么说,楚王还是皇帝的爱子。皇帝一向多疑,紧要之事交给旁人恐怕不会放心,但是楚王不一样,他信任楚王,紧要之事自然还是要交给他来办的。因此楚王被赦,是早晚的事,这几个大臣要么是皇帝安排的,要么便是刘贵妃的娘家安排的,为的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楚王解除禁足之后,下一个应该就是刘贵妃。
“昔儿,你安心养胎便好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先不要问,交给我就行了。”
林忆昔点点头,道:“你有什么难处,也一定要跟我说。”
二人又转了会子,丫鬟问:“王爷、娘娘,晚膳已经备下,摆在哪里好,还请王爷、娘娘示下。”
徒祺宇道:“就摆在王妃的小客厅里便好。”
小丫鬟领命而去,徒祺宇也揽着林忆昔慢慢踱会正院。晚膳已经摆好,十几个丫头或捧漱盂或执拂手侍立两旁,徒祺宇扶林忆昔坐下,也不用丫头们动手,亲自捧盏服侍她漱了口,又亲自布菜给她吃。
看得一屋子丫鬟红了脸,垂首不语。
晚饭后,两个小丫头坐在廊檐底下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闲话。
一个说:“王爷对娘娘可真好,你看见没,亲自倒茶亲手布菜,照顾的比我们下人还周到呢。”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我若能嫁得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便是死也瞑目了。”
“你要死呢,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开口闭口嫁人不嫁人的,也不知羞!”
绿萝恰好路过,将二人的言论听在耳里,不由一板脸,道:“你们两个偷懒的小蹄子,不好好的给王妃娘娘打水去,在这里嚼舌根子,小心我告诉慧香姐姐,治你们个诽谤主子之罪!”
两个小丫鬟吓得又是叩首又是赌咒,都道:“姐姐饶了我们这一遭儿吧,以后再不敢了。”
绿萝一掐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见,必不饶你们。”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二人又是念佛又是道谢,满脸喜色。
绿萝道:“王妃娘娘要烫脚,热水已经烧好了,还差些凉的,你们还不好生舀水去!”
二人答应一声,便千恩万谢的提了水桶出去了。
却说内室,徒祺宇正趴在林忆昔肚子上听胎儿的动静,突然一猛地抬起头,道:“昔儿,宝宝踢我了,你感觉到了么?”
林忆昔笑道:“自然感觉到了。”
徒祺宇也笑:“倒是我糊涂了,宝宝踢的是你,自然是你比我先感觉到。”说着有在林忆昔肚子上抚了抚,叮嘱:“宝宝,你可要乖点,出来的时候要快些,不许折腾你母妃。否则等你出来,父王可是要打屁股的。”
一句话说的林忆昔“噗嗤”一声笑了。
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徒祺宇道:“朝堂事多,我白天很难找到时间回来,我已经求了岳父,让岳母这几天多来这看看你。你也是,万一肚子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告诉如云和产婆,然后再派人去衙署找我,你可知道了?”
林忆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徒祺宇笑道:“我还不是担心你。”
——
此刻,楚王府却是另一番情景。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彩带飞扬,烧了无数铜炉碳火的大殿即使在冬日也是温暖如春。大殿正中摆了一个宽约三尺的圆盘,下面几个妙龄女子托住,圆盘上站着一位体态纤细袅娜的绝色女子,那女子未穿下衣,上身也仅着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衣,正随着音乐起舞,舞姿曼妙,身轻如燕,手如拈花颤动,身形似风轻移,彩带飘摇如月宫仙子。
徒祺皓看得眼睛都直了,张着嘴,满脸猥亵,脑海里已将人奸了百八十遍。
原来,他虽被禁足思过,却完全没将皇帝的话放在心里,索性关起门来,越发放纵荒*淫起来。自那日在宫里阴谋设计林黛玉不成,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可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也不是傻的,知道林黛玉有吴王和太上皇做靠山,不是那么容易能得手的。可越是得不了手,越是心痒难耐,欲*望来了总要发泄,短短一段时间,楚王府又新增了许多侍妾。
除了女子之外,徒祺皓对男子也来了兴趣,弄来了不少相貌清隽的小相公。
此刻,他正一边垂涎着台上跳舞的女子,一边手里揽着一个清秀的少年。边上还跪坐着许多的妙龄女子和清秀男孩。无论男女都没穿下衣,只着透明薄纱上衣,玉色肌肤、袅娜身材若隐若现。
“王爷,这女子如何?翠红楼的头牌,名字也好听,叫依依。”一小太监躬身谄笑道。
徒祺皓扯过怀里的男孩,在他嫩白的臀上掐了一把,摁在自己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男孩趴跪在地,伸出粉红色的小舌舔了舔,乖巧的张开嘴……
徒祺皓立刻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他眯着眼像高台上起舞的女子看了一眼,懒懒的道:“依依么……如何看起来有几分的眼熟?”
“王爷,您看出来了,可是与吴王妃有几分相像?”小太监哈着腰,笑嘻嘻的道。
“嗯?”徒祺皓抬了抬眼,小太监忙凑过去附耳说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徒祺皓微微点了点头,道:“叫她过来。”
——
“皇上昨儿又偷偷摸摸去刘贵妃那了?”盯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抱琴,贾元春脸色不善的问。
抱琴不敢隐瞒,跪下道:“禀娘娘,陛下是亥时一刻去,子时二刻方出。”
一个多时辰,足足一个多时辰!贾元春倒竖了一双杏眼,牙齿紧咬,一眼瞅见桌子上摆设着的一个青花瓷瓶,便一手抓过来恨恨的摔在地上,尤不解气,三下五除二的,一时摔了五六个瓷瓶、瓷碗。
抱琴吓得浑身发抖,脸颊被一个溅起的瓷片划破,猛地一疼后,流出嫣红的血迹。地上满是摔碎的瓷片,她战战栗栗的跪着,一动也不敢动,知道贾元春发泄完毕,才抖着胆子道:“娘……娘娘,娘娘息怒,刘妃如今正被禁足,陛下也只是偷偷去一两次,不,不会久待,她,她夺不了娘娘您的宠……”
“住口!”贾元春喝道。
就是这样才可怕,刘贵妃那贱人都被禁足了,皇上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找她,那贱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让圣上离了她就不行。难道就只有她能让圣上快活不成?
不,不行,她一定得牢牢栓住圣上才行,不然再让姓刘的那贱人得了势,自己别说复仇,便是想保命都难!
可那贱人到底有什么手段呢,能让圣上在床上对她恋恋不忘。
正想着,有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递给贾元春一个小纸条。贾元匆匆看了一眼,不由一怔,忙攥在手心里,招手让那小太监靠近,低声问:“他在哪?”
小太监道:“就在殿外。”
贾元春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说:“让他进来。”
说着便命抱琴退下,又遣退了殿内所有伺候之人。不多时,方才那小太监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形佝偻,穿着一个大黑斗篷,看不出样貌的人。
“娘娘,人到了。”说完,小太监便躬身退下。
大殿里寂静无声,空荡荡的,有些吓人,贾元春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裳。
好一会儿,黑斗篷才躬身道:“见过娘娘。”
“夏公公,真的是你?”
黑斗篷褪下黑色的帽子,露出一张干枯瘦削的眼球都深陷下去的脸,佝偻着身子道:“娘娘看清楚,不是奴才,还能是哪个?”
“你……你是怎么逃过看管,找到这儿的?”
夏东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他被贬的时候,皇帝抄了他所有的财产,可狡兔三窟,他在宫里经营多年,岂会没有一点人脉,岂会没有几个藏匿财产的地方?可恨他伺候皇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将他踩如谷底。可恨他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干儿子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旦得势,不仅抢了他的总管之位,还要买通看守放火烧死他。要不是他激灵,骗了一个七十多岁老得快走不动的太监代他而死,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
他要复仇,要那些人都付出代价。
尤其是刘贵妃和楚王,要不是他们,自己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真有办法让陛下只宠我一个人?”贾元春问。
夏东升自信的一笑,道:“当然。圣上之所以对刘贵妃恋恋不忘,并非因为她有多好的姿色,也不是因为她生了楚王,而是因为她于风月上的功夫极佳,让圣上舍不得又放不下。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要你让圣上在你感受到比刘贵妃那更为极致的快乐,以后圣上舍不得放不下之人便是娘娘您了。奴才这里有一种奇药,分子、母两粒,你服下母药,明儿等陛下来的时候悄悄将子药放进陛下的茶水里,以后陛下便只有在您这才能享受到极致的快乐。”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贾元春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真不真,娘娘试试不久知道了?”
“若真像公公说的那样,本宫得宠之后一定求陛下赦免了公公。”贾元春兴奋的接过盛药的小瓷瓶,双手攥着,似乎唯恐谁抢了去似的。眼睛看向夏东升,又有些疑惑,“公公为何帮我?”
夏东升躬身道:“因为娘娘和奴才有共同的仇人?”
“刘贵妃?”贾元春挑眉。
夏东升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子包着的东西,慢慢打开来,竟是一本书,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风月宝典。他将书双手捧上,道:“配合这本书使用,效果更佳。”
贾元春接过书一看,不由红了脸。
什么风月宝典,根本是一本春宫图么。只是比一般的春宫图姿势更多了些,玩法也是多种多样,每一页上除了图画之外,还详细的记载着各种动作要领及如何取悦男人。
贾元春小心的把书塞在袖子里,道:“有劳公公了。”
——
崔夫人这几日天天都到吴王府去看女儿,往往都是上午去,傍晚才回。好在两府相距不远,坐轿子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倒也便宜。
林忆昔已经知道林铮到林如海府邸求亲之事,想到林黛玉嫁到了自己家里,哥哥乃是真性情之人,定然会一心对她,也算是终身有靠了,自然十分欣喜。
这日,母女二人正在叙话,林忆昔的肚子突然一阵一阵的疼了起来。
丫鬟忙去叫如云、产婆等人,如云比产婆先到,一摸林忆昔的肚子,道:“王妃要生了,快将小轿子抬来,送王妃去产房!”
说着,丫鬟婆子们已经七手八脚抬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小轿子。崔夫人慌里慌张的给众人分派任务,一面又让人去衙署禀告徒祺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