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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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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你且安息吧,老夫会把族人给带出困境的,安心上路。”

    喃喃自语的福伯抓起圆戒,消失在原地。

    然后出现在大雄宝殿之顶。

    月光照耀着大雄宝殿的宝顶,顶部瓦片整齐地拜伏着,一如下方跪伏的众人。

    福伯把圆戒双脚趴开,让圆戒稳稳地坐在屋脊上,让圆戒能看得见下面殿前平台下,众僧聚集的场景。

    然后福伯消失,再现的时候,福伯已经把山门处四郎的尸体给搬了过来,摆成和圆戒一样的姿势,和圆戒排排坐在一起,目视下方的广场。

    摆好四郎后,福伯扯下一片僧袍,细心地帮圆戒把脸上的薄薄血迹擦干净,还细心地处理一下顶部的伤口,最后指了指下方,对圆戒轻声道:“你且安心看着,不过你要记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取的。”

    “你们和尚犯了戒,毁了约,却当我们守约者是制造祸端的‘魔’,呵呵,老夫以后或许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所以今夜你记住了,既然你视我们为魔,那好,老夫就为魔,魔嘛,免不得需残忍一些的,否则哪里对得起这个身份。”

    “以后你记得跟你的徒子徒孙们讲,见到魔,一定要灭,否则魔会吃掉你们的,哈哈哈。”

    笑声飘远,福伯身影已不见。

    片刻之后,下方传来澎的一声巨响,圆戒往下看,原来是福伯把寺内最大一尊高约十丈的弥勒大佛给生生拔起,扔至大雄宝殿殿前广场上,带起一连串巨响和震动。

    一直排出广场的众僧一阵骚动,有过短时间的慌乱。

    这大佛是由完整的整根白檀木雕刻而成,是石潭寺的镇寺佛像,代表着整个石潭寺佛之尊严,在京都所有僧众心中有着无上地位的佛之象征。

    这镇寺之像却被福伯轻松地连根拔起,撞破门扇甩了出来,还刮歪了一小片屋檐。

    这佛像甩过众人头顶的时候,引得众人一片喧哗,目光纷纷往广场看去。

    做法会礼佛时若是喧哗和骚动,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所以很快就有维那出来呵斥众人,引领众人重新把关注收回。

    渐渐地众僧又恢复秩序,专心礼佛。

    福伯的动静不断,拔完了大佛,又开始动小佛,一阵烟尘翻起,数阵打砸撞击,不多久时间,福伯就把寺内纯木雕刻的佛像全部给丢在广场上。

    众僧不再理睬福伯,全心诵经礼佛,任由福伯上上下下忙个不停。

    动完佛像,福伯又开始动各殿殿前的铜铸的敞口香炉大鼎。

    石潭寺是大寺,每个殿前广场都很宽广,所以每个殿前的敞口香炉大鼎都无比巨大,有的甚至比钟楼那个巨钟还要巨大。

    如此沉重的铜铸敞口大鼎,居然被福伯给轻易翻动,福伯细细地把香炉内里的积年香灰给清空,然后一个个把香炉搬回大殿前面的广场上依次摆好。

    然后福伯又费力地把广场上的木雕佛像围绕着香炉一块块堆叠好,像在过家家般地摆得整整齐齐。

    随后,福伯又消失。

    再现的时候,福伯把大殿内的整个香烛台给搬了过来。

    香烛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僧众燃起的如意烛和莲花灯,福伯搬得小心翼翼,生怕上面的烛火熄灭。

    搬到广场的佛像上面之后,福伯一股脑地把那些灯火都撒在木雕佛像身上,然后慢慢地引火,不一会,就把广场上的佛像都点了起来。

    数量众多的雕像一燃起来,就是冲天的大火,火舌突突地跳跃着,居中的大鼎隐隐现现。

    旁边有僧被火舌燎近,不禁转头看去,同时皱眉,这魔费这么大力气,欲要干啥?

    福伯出现在他身边,咧嘴,似乎看出了这僧的疑惑,附耳轻声道:“老夫……要打边炉。”

    这僧的眼睛立刻大睁,随后他就飞了起来,福伯把他抓到敞口大鼎上,双手一撕,这僧的头颅就和身体分开,那血从脖子裂口处不断涌出。

    福伯把那具身体内流出的鲜血尽数往鼎内倾倒,嘴里喃喃道:“先加汤,先加点汤……”。

    随后福伯担心血会很快烧干,所以动作越来越快,快到仅剩一片残影,不一会,数个大鼎里面都注满了鲜血和段段残躯,在烈火的舔燎下,鼎内红波翻翻滚滚。

    大鼎满了,而满寺的僧众却未除尽,福伯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撕扯,只不过这一会福伯丢进大鼎的仅是那些僧众的头颅,而残余的身躯被福伯如垃圾一样往旁边一丢,很快就积起一座尸山。

    寺内的诵经声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声带着哭腔的诵经声遏止后,石潭寺静了下来,徒剩大殿广场上的噼啪燃烧声,还有大鼎内咕噜咕噜的翻滚声。

    福伯满意地看翻滚的大鼎红汤,哈哈大笑,对天狂吼:“四郎,来食,美味佳肴尽在此处~”

    圆戒闭上了眼,心中一片死灰,他觉得就在今夜,他也死去,徒剩这具躯壳,留在人世渡苦受难。

    圆戒已死,这残存的躯壳,留在人世,渡苦劫,永世不得轮回。

    这一夜太过漫长,但再漫长的黑暗都会有尽头,晨曦的光亮已经驱散了一小角夜的黑,天将亮。

    天将亮,然而圆戒的眼内再也照不进光明,徒剩无边的苦海。

    .

    解封后的天门山,受国师的特别密令,专门拉了数车的死刑犯进石潭寺去清理现场。

    石潭寺整体没受太大的破坏,只是被就地挖了数个大坑,堆起数座大坟。

    执行监督的是皇城司的白衣卫,白衣卫神情凝重地进去监督死囚犯做事,办完事情后,更加神情凝重地押着死囚犯出寺院。

    清理完后,从寺内踉跄而出的死囚犯,脸色煞白,眼珠灰蒙蒙无一丝生气,集体跪在寺门前,安心地被监刑司的人砍头。

    看了寺内的人间地狱,这些死囚犯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自觉就连此刻被砍头而死都是一种舒服的死法,都算一种赏赐。

    他们的尸体也在寺院外就地掩埋,堆起另几座新坟。

    随后石潭寺被土石浇筑封死山门,成为一座禁寺。

    .

    天亮后,圆戒已经被解封,下天门山后,在一队皇城司骑卫的护送下往大坪寺疾驰而去。

    虽然圆戒已经被解封,但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车内,像个活死人般随着马车摇荡。

    他不知道大坪寺到底已经聚集了多少大德高僧,他也不知道这些大德高僧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他只知道自己灵魂已死,仅剩身躯在凡世内渡着苦劫。

    此刻的他急需带国师的话给长老会,他相信带完此话之后,他就可以超脱了,这苦劫,这苦劫……

    圆戒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泪,这苦劫,他实在是渡不过去了,他宁愿自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