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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儿卖女,人间惨事!
听得这中年汉子强忍着悲痛,凄声说出如此一句话,在场之人心中免不得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哀伤,看着周云的眼神也有些痛恨!
而那些小孩,登时都嚎啕大哭起来,抱着自己爹娘哭的撕心裂肺,场面一度非常悲凉!
周云心中轻叹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不过他咬一咬牙,脸上神色重新变为冷酷无情的冰冷。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当年他一个毫无演技的野路子,能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获得国内演员最高成就奖,荣登影帝之位,靠的便是这种一往无前,生死抛却脑后的狠劲!
一旦确认了目标,他就会全力奔着这个目标前进!即使风吹雨打,荆棘满路,雷霆阻道!
待到他们都哭的差不多了,周云才冷冷地开口说道:“既然你等愿意将儿女卖入我周府,那便签字画押吧!”
说着,他却对那帮富家公子拱手说道:“诸位公子,可否让一些纸墨出来,同时做一个见证人?”
话刚说完,那林俊荣还是不死心地跳了出来,愤世嫉俗地指着周云说道:“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在下身为灵枢书院之人,竟眼睁睁看着卖儿卖女之事在眼前发生!简直是岂有此理!”
还想晚会形象?迟了!
“呲!书呆子只会满口仁义,却是人头猪脑!不干人事!若是这些佃农不卖儿女,他们岂能活下来?你也不想想!今时今日,大周何以沦落至此!”
当!
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当场将那林俊荣气得双眼眦裂!而那些书生则是被他最后那句话震得哑口无言,面露惊惧之色!
大周何以沦落至此?
还不是天子朝堂的锅?
不过这件皇帝的新衣,谁也不能揭开啊!而这小小周府家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不惧生死?
这话是没法接了!
那林俊荣指着周云,瞠口结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急得是脖子粗红,恨不得打人的样子!
就在这时,那叶小姐却出声了。
只见得走到那些佃农面前,神色慈祥,面带微笑地说道:“诸位,小女子敢保证!你们的儿女去到周府,起码不会挨冷受饿!乌云执事,你说呢?”
望着这女子眼中的盈盈秋水,周云心中很是清晰!
这女人精明如鬼,绝对不是看上他了!
避过她的眼神,周云冷冷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诸位,你们大可放心!如今大势之下,我周家势必成为落幽镇一大豪强!但此时周府人手不够,你等儿女入了周府,只要是本分老实,聪明伶俐,早有出头之日!再说了,乱世之下,饥民视掺沙白粥如天地珍馐,叩头求食成等闲之事!更别说易子而食!”
“何以?生死之下,唯生至上!”
其实,周云也没有说错!按着正常的发展,那周家一定会成为落幽镇霸主!凭着周中群身后之人的势力,周家在这落幽镇一定是稳如泰山!
这些佃农就算今年被这些书生救过去了,明年,已成大势的周家一定会将这落幽镇经营得跟铁通一样!到时顺者昌逆者亡,这些佃农若是还想留在落幽镇,他们始终逃不过卖儿卖女之劫!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啊!
摇了摇头,周云将这些念头抛到了脑后,却是望着那些书生。
那些书生,听闻周云一番话之中,口中喃喃地念着周云那句‘生死之下,唯生至上’,看着周云的神色却是神色怪异莫名!
不得不说,周云这句话却是天下至理!说到底人还是一个动物!食色本性,始发动物之本能!
“啧啧,没想到区区一个周府家丁便有如此口才和见识,所说之言却是直透本质!比那先生还说得通透!正所谓一字千金!这纸笔借给你又如何!来生,将本公子的名贵纸笔拿出来!”
忽得,一个白脸俊俏书生满脸赞赏地拍了拍手,回头让自己的跟随小厮拿出纸墨,递给了周云。
“多谢!”
周云也不客气,接过纸笔便在那宽大的树墩之上铺开,随之却是愣了一下。
他不会写字!
这阳神世界的字跟前世的文字不同,他却还没有认全,这时便是连一张卖身契也写不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他脑筋一转,便想到了一条说词。只见得他拱手朝四周扫了一圈,一脸公正地说道:“为表公平,这契约还是他人来写吧!在下身为周府执事,却是应该避嫌!”
他脸上的窘迫虽然是一闪而过,但那叶小姐却是看到了,嘴角露出一丝丝神秘的微笑。
而听到周云的话,那些书生却是将脸转了开去,假装看起了风景!
他们爱惜羽毛,又怎么会这恶人!若是替这周府写了这卖身契约,他们自然会背上一个助纣为虐的称号,名声也会一落千丈,变得人人喊打!
这……周云却是没有想到,他却是漏算了这一步!
不经意看到那叶小姐嘴角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周云更是有点挂不住了!
就在周云疑难之际时,那当了一阵子吃瓜群众的老车夫却是站了出来,呵呵笑道:“既然诸位不想当这恶人,那便让老头子来吧!”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树墩之旁,拿起狼毫笔沾了沾墨水,笑问道:“这位周执事,老夫也曾读过几年私塾,若是信得过老头字,那让老头来写吧!如何?”
这老头,就是眼光毒啊!顶多等下再给多一些银子他吧!
不过有人解围,周云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拱手对这老头道谢:“多谢老丈!在下铭记在心!等下必有重谢!”
“周执事客气了!”说着,这老头便弯身挥笔,一横一竖,笔画挺直,字体工整,看上去却有几分工匠之气!
“好字!”周云赞了一声,却在旁边静静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老车夫便写好了一张纸,递给了周云,轻声说道:“周执事,这里便是你填写银两数字的地方!那些佃农亲生儿童作价多少,你在此处写上数字便可!而右下这里,便是他们签字画押的地方!”
周云拿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随即却是点了点头,拿着这一张纸走到叶小姐面前,拱手说道:“叶小姐,还有诸位公子,请过目!”
那叶小姐接过白纸黑字一看,却是将纸传给那帮书生,那帮公子书生相继传阅,最后又将白纸传了回来。
“这位乌云执事,这纸上写的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那些佃农卖儿卖女,可是抵扣了一切租金?”
那叶小姐望了望那边哭成一团的孩童,脸上露出一分悲伤的神色,柔声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周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八十来户佃农欠我周府租金一千多两,顶多一个孩童,只能抵扣十两!”
“十两?”
这一下又是让那些佃农失声惊叫起来!
“哼!十两已经够多了!本来周府这一千多两你们也还不起!我原初也只打算着勉为其难将你们收为农奴!如此一来,我回到府上也才勉强在老爷面前说得过去!可你们一旦身为农奴,你们的儿女自然也是我们周府的财产!如今我善心大发,却是答应将你们的儿女收入周府,而你们还是自由之身,还是周府的佃农!我回去之后也不知如何向老爷交代呢!被如何责罚呢!”
“再者,我收你们的儿女入了周府!使得周府一时之间多了一百多口人,多了一百双碗筷!如今粮食高企不下,养活这一百多个稚童的之处可是远远超过一千多两!而且这一百多个小孩还不能为周府做半点事情!抵扣十两租金,这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周云这一番话,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按照那周忠怀老东西的算计,周云若是能将这八十来户佃农收为农奴,他这收租还算收得可以!
但是他突然收了这一百多个小孩回去,势必会受到责罚的!
算起来,周云还真是仁至义尽了!
“这……好吧!”那些佃农面面相觑,神情苦涩地低下了头,一个个领着小孩走到树墩之旁,从那老车夫手中接过契约,又小心谨慎地跑到那叶小姐,还有那帮书生旁边,拘谨地请他们帮忙看上几眼。
至于那原先身受爱戴的林俊荣,此时却是无人问津,被人晾在了一旁,脸色羞愤通红。
……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却是爬过了半空,晌午已过!
一片片叮嘱之声过后,那些孩童背上了一点点吃喝的东西,与他们的爹娘含泪告别,跟在了周云的身后。
周云手中捏着厚厚一叠卖身契,看着眼前一百零八个神色惊恐,眼里流露着深深惧怕之意的稚童,平静地挥了挥手,说了声‘跟上吧’,便抬步向西边走去。
走出密林,踏上阡陌小道,周云见到车夫的马车还停在小道的一颗樟树之旁,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坐了上去。
“公子,去哪?是回周府吗?”老车夫拿着周云赏的十两银子,望了望他身后一群哭得眼眶通红红肿,宛如害怕发抖小兔子的稚童,轻声问道。
“不!去西郊清水湾!”车里,传出了周云沉稳有力的声音。
“可是公子,若是带着这些小儿去那西郊清水湾,就算日夜兼程,最快也得后天才到啊!再说,这些小儿能不能如此辛苦赶路也不知道呢!”老车夫皱起了眉头,再次望了望那些小孩,惊疑了一声。
“后天便后天吧!只要第三天能走到清水湾便可以了!走吧!”
“呃……是!公子!……吁!”
咯咯咯咯!
马蹄声起!
周云乘坐的马车慢慢走了起来,那些稚童相看一眼之后,一个精瘦小孩,那似乎名叫‘刘生’的黑瘦男孩高喊一声:“弟弟妹妹,跟着我!二叶,你去后面看着!”
说着,他竖起一根竹竿,却是背起了一个四五岁的小不点,跟在了马车后边。
于是,这个怪异的队伍就像一条长虫,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在他们的后边,那些书生跟着叶小姐紧紧跟着。
“叶小姐!这小子如此毫无人性!竟然要这些幼童赤脚赶路!不如……”这时,那林俊荣还不死心,却是死皮赖脸地贴到那叶小姐身旁,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但那叶小姐却是脸色平静,悠悠地说道:“林公子,这些幼童已是周府家奴,我等却是已经管不着了!”
“可真要感到那落幽林西郊的清水湾,那一百零八个幼童里边,必然有不少会受伤,难道我等要眼睁睁地看着……”林俊荣再次开口,却是严词厉色!
叶小姐并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身对旁边的丫鬟柔声说道:“红豆,我们跟上吧!顺便,你让人去买些吃喝过来!那周府执事,却是好狠的心肠啊!”
说完,她也是抬脚跟了上去,却没有出手相助那些孩童,反而在一直在旁边看着。
“原来如此!这周府执事,还真是铁石心肠!”
忽得,那个白脸英俊书生一合扇子,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跟在了叶小姐的身后。
于是,这一群人再添了几个尾巴!
而在马车之中看到这一幕的周云,嘴角登时露出一丝微笑,闭上了眼开始养神!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