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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哥儿真是个纯洁的好孩子。”
凌熙然搂着秦步川,面不改色的夸奖秦步川。手覆在他的背上是又揉又摸,心想这孩子怎么养的,养出了一身温软细嫩的肉。
“你揉面疙瘩呢然哥儿。”秦步川也不甘示弱,手摸到凌熙然身上,结果上上下下捋了一遍,停在凌熙然肋骨那里,手指头摸过去,一根根肋骨上好似没有肉,只是附了层皮。
秦步川顿时生了怜悯,张嘴就可怜道:“你看你,然哥儿,你一定很挑食吧,你看看,你这身子跟个瘦麻杆一样,摸着我都觉得咯手的慌。”
凌熙然的体面——被瘦麻杆三个字打击的可谓一丝不剩碎成了满地渣,风一吹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这个秦步川,每次都能在他刚刚对他有了一些好感——甚至有了一些爱意时,就能用非常不恰当的、堪称欠扁的话把他的好感与爱意击打的粉碎。
“哎,真不好意思啊。”凌熙然生气,气的轻轻一笑,手掐了股秦步川背上一小团肉,左右一拧,语气温柔内敛带着羞涩似的:“你的手咯得疼不,我给你揉一揉吹一吹?”
“哎哎哎——!”秦步川嘶起了凉气,像是只大蚯蚓,咕隆咕隆的扭着自己的一身软肉的身子,凌熙然松了手,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滚了个大面团。
“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秦步川伸出手,别到背后费劲八叉的揉自己被拧的那块肉,想了想,一撇嘴骂凌熙然:“小气鬼,然哥儿,你的心眼就只有针——尖儿那么大吧!和个大姑娘一样!”
凌熙然拧完,略有后悔,第一次这样动手拧人是有违他从小接受的教育。
他自小接受祖母的教育,是风光霁月君子之道,别人看他长得好看,说话轻声轻气,往那里一站气质内敛安静,就是个小小君子的模样。
可他知道,他这一路病弱的身体,他一个男孩,却如同娇娇小姐一样养在深闺十一载。他身边的人无不捧着他、爱着他,且是十分真心的爱着他——谁不爱他呢。
还是那个理儿,凌熙然长成这样就能激发出人对他的怜惜爱护之意。
甚至这种怜爱喜欢是不用分年龄的,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七八岁的小孩子,谁看到他都是喜欢的。就连秦步川,第一次见他都是小心讨好的放轻声音喊他小哥哥呢。
这样子的氛围长大,被教授的是君子之道,被教育的是五美四德,可是没用——凌熙然心里门清门清的。
他与君子唯一相似的地方也只剩个表面的皮相——这皮相看着到是很君子。
可是他的一颗心,是敏感孤独的,众人皆爱他宠他,他的那颗心就与风光霁月和五美四德一点不沾边,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个被人捧着爱着却不满足的孩子。
他想要什么,他需要什么,他也不知道,可他知道他是孤独的,而这孤独却无人所知。
秦步川安安生生的被凌熙然搂着,凌熙然突然不出了声,他也安静了一会儿,闭上眼想睡觉,但怎么也睡不着,他想想怀疑是躲在衣柜里睡了一下午,把觉都给睡干净了。
秦步川睡不着,以前睡不着就在床上翻烙饼,翻来翻去滚来滚去,总归能把自己无聊的熬到睡着。
但今时不同往日,身边睡了个人,他就有心要闹一闹,觉得多好,身边有了个人,他睡不着也有了伴陪他一起睡不着,总之不去想,人家如果要睡觉怎么办。
“然哥儿。”秦步川便喊,喊了声,停了停。凌熙然没睡,上床前是有点困得,躺在这里却是不困了,但现在正伤怀。
想来想去没人知道他真正要的是什么,就得了个结论,他这般漂亮的孩子大概是独一份的与平常人不同,哪里不同,若说貌美他不敢夸大是顶尖,肯定还是有人不吃他的皮相。
可他就是与平常人不一样,于是安慰自己他是个天下无双世间瑰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那这人间凡人定是也不知道。
谁让他是如此出尘绝艳,既然得了如此天人般的气质,那就也只能忍受凡人不知道的孤独寂寞了!
秦步川喊了声,停了有半分钟,也不见凌熙然回他,他就爬了爬,脸伸到凌熙然脸面前,来了个面对面,只见凌熙然睁着眼并没有睡,一双眼呆呆的看着前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入了迷。
秦步川又喊:“凌熙然?熙然哥哥?然哥儿!”还是没回应,秦步川便推了推他,凌熙然这才眨了下眼,动作迟缓的低下头,眼中噙着悲伤:“啊?”
“啧。”秦步川自觉很中肯的评价道:“然哥儿,你怎么跟个傻子一样,我看着,和书上说的智障儿很有些相似呢。”
凌熙然又眨了眨眼,脑子中“智障儿”三个字过了一遍,再加上前因后果,是在说他,他思考了几秒,对着秦步川道:“你妈叉的秦步川!你怎么这么欠揍!”
秦步川被骂了娘,一点不觉得是被骂,嘿嘿嘿的笑,身子又钻下去,窝在小哥哥凌熙然并不宽广还很瘦弱的怀抱中,小手一搂他的腰,知道身边有个人,和他一样睡不着,就自得其乐的哼哼唧唧的哼起了歌。听不出是什么调子,就是小孩子的瞎哼哼。
凌熙然一脑子的自恋也被智障儿三个字给打击到了脑后,他静了下来,叹了口气。他早熟早慧,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有些想法很莫名其妙很不可理喻。
手还覆在秦步川背上,腰上是一双软软的小胖手,他感受着,突然间对秦步川的好感和爱意又回来了。
小鸟死了,那是个幼小可怜可爱的生灵。而他怀中这个,不也是个幼小的生灵吗,而且这个生灵还格外的可爱,一身的温软不说,脸也是标准的孩子般的可爱讨喜。
“川哥儿。”凌熙然想给他当哥哥的心思又冒了尖儿,抚着他的背,想起一个忘掉的疑问,心中有了点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声,“你背上,这些红印子都是怎么来的?”
他问了出来,没等秦步川回答,心中就自顾地生起了如同冻结了四肢般的寒凉悲意,他想,如果是川哥儿自己不小心摔得、磕得、碰得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