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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让回到静照轩,命杜衡把钟离妩请过来,跟她说起下定、成亲的黄道吉日。
钟离妩对下定的日子全无异议,“哪天下定都无所谓,只要让人们知道你名花有主了就行。”
简让嘴角一抽。
钟离妩开心地笑起来,“成亲的日子不行。就算是皇帝赐婚,也不可能定亲当月就成亲。虽然说这儿跟别处不同,但也没多少这种急着拜堂的先例。”
简让只好拿景林当挡箭牌,心说谁让你是我兄长呢,“但是,先生下个月初就要登船离开。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成亲的时候,希望他在场喝杯喜酒。先生也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解释道,“夏日海上不平静,行船要算着日子,差一天都不行。不为这缘故,什么都好说。”
“是这样啊……”钟离妩托着下巴想了想,“那我们就等他回来再成亲,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么?”
“先生这一离开就是一年半载。”简让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你住在这儿,我住在家里,相隔那么远,你要我每天抓心挠肝的想你么?”
她眨了眨眼睛,“没事,我每晚偷偷去看你。”
“……”不都是男子夜探香闺么?到了她这儿,怎么都反过来了?“那跟成亲有什么区别?你就那么喜欢大半夜来回喝着风乱跑?”
“但是日子赶那么紧,实在是让我为难啊。”钟离妩道,“我嫁人之前,也要筹备一番,嫁妆总得办得像模像样吧?还有成亲时要穿的喜服,要在岛上现找裁缝现做。这一点,我可不管岛上的习俗,嫁人当天,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
简让把这些事情都揽到手里,“我帮你办妥。”
“……”钟离妩皱着鼻子看他,“别人说我闲话怎么办?不知情的,一定会说我心急火燎的要嫁你——不然怎么会刚定亲就成亲?”
“只差一个说法而已。”简让刮了刮她的鼻尖,“这事儿让先生出面,给你找个像样的理由。放心,这种事他肯定乐意做。再说了,谁敢说你的闲话,我就废了他。”
“那么,我要是这会儿就答应你,”钟离妩挠了挠他的手心,很少见的扁了扁嘴,“你又会不会以为我急着嫁你呢?要是为这个对我不好,难道我要天天跟你掐架么?”
简让瞧着她一连番的小表情,生出了满心的怜惜。他把她拉到身边,安置在怀里,用力地吻了吻她的唇,“不论你是今日答应,还是十年之后答应,我对你其实都只能是一个样——学着呵护你,尽力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要现学现卖。”这是实情,他只能承诺到这个地步,把话说满的话,那就等于是欺骗她。
两世为人,她如何分不清花言巧语与实心实意的允诺的不同之处。钟离妩笑着搂住他,蹭了蹭他的脸颊,“那好,我答应。”说完飞快的亲了亲他的唇,旋即就跳下地,回到了先前的座位。
简让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亲事就这样定下来。
之后的事情,就没他们两个什么事了——景林、掌柜的为简让打理相应事宜,季兰绮则负责替钟离妩出面安排一切。至于聘礼、喜宴上的细节,掌柜的和季兰绮坐在一起商量就行,事情进行的超出想象的顺利。
邢九爷是冲着钟离妩来到客栈的,听闻消息第二天,便黯然离开。关锦城还有盼头,仍旧留在客栈。
三月初四,简让搬出了静照轩。初六,回来下定,并在大堂设宴,午间、晚间都是座无虚席。
傅先生、余老板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捧场,傅清晖也带了不少友人前来,实心实意地向简让道贺。
都说赌桌上交不下朋友,因为赌这档子事最见人性,但若一旦遇到投缘的人,便可能是一辈子棒打不散的交情——傅清晖与简让就是这种很少见的例子。
宴席上,景林提起了一件事:简让与钟离妩都是早就与他相识,他对两人很欣赏,便破例做了次牵线月老。原本两个人去年冬日就该成亲,但是碍于行程在即,加之那位冒牌的钟离夫人从中作梗,婚事便一直拖到如今才能继续进行。另外他四月初要离岛远行,有意喝一杯喜酒,两个人顾着他的情面,答应三月二十六成亲。这次所谓的定亲,其实只是想让旧相识都跟着添一份喜气。
——这些当然都是假话,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没人会怀疑,便是心头有不解之处,也会下意识的找到足以解释的理由。
如此,钟离妩月底出嫁在外人看来,合情合理。
钟离妩听说之后,笑了一阵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有谁能想到,景先生那般的人物,也会一本正经的撒谎。
这一日,在喧嚣喜乐的氛围中度过。
晚间,她带着双福到静照轩消磨时间。简让搬出去之前就知会了客栈的人,在成亲之前,静照轩和筱园都归她。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她来这边只有一个目的,去密室找书看。
在书海之间游转许久,她选了一本大周地域志,拿到里间,歪在软榻上仔细阅读。那是他的故国,她想多了解一些。等日后安稳下来,她一定要与他去一趟大周,见一见他的挚友,看一看那里的锦绣河山。
双福对四喜的窝很感兴趣,探头探脑地瞧了一会儿就进去了,玩儿得不亦乐乎。要是对调一下,四喜一定是一脸嫌弃。
她这样想着,蹬掉了鞋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双福这架势,到后半夜都不见得能睡,回去之后也得溜回这边,进不来就会挠门。与其让它折腾,不如在这儿陪着它。
她没想到简让会回来。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他的小厮或是外人进来了,立刻坐起来,警惕地问道:“谁?”
简让笑微微地走进来。
钟离妩由警惕转为惊喜,“还没走?”
“嗯。”简让走到软榻前,在她身边落座,极为自然地搂住她。
他身上、呼吸间的酒味无从忽视。“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吧?”这是假话,她只是要找个借口去上面——小楼那一幕发生之后,任何能够躺人的地方,在与他单独相对的时候,都会让她不自在。
“我是醉了的样子?”简让抱紧她,“那我可就要耍酒疯了。”
钟离妩心念一转,笑了,“那就随你。耍给我看。”说完亲了亲他的唇角,“纸老虎,总唬我做什么?”好像她不了解他的为人似的。
“小丫头,你倒是把我的脾气摸透了。”简让笑着拍拍她的背,无意一瞥,看到了那本大周地域志,笑容里融入了伤感。
“想家了?”
“是想起了萧错。”简让温声道,“他驰骋沙场的时候,时常豪饮,千杯不醉。但是回京之后,平时鲜少喝酒,为此我没少揶揄他。他总是说,等我成亲的时候一定畅饮,我总是说,这辈子恐怕没有那一天。”
而如今,他遇到了她,即将成亲,好友却与自己隔着关山万里、无垠海域。
钟离妩完全明白他的心绪,如果自己或兰绮出嫁时,姐妹两个不能团聚,她也会为此伤感。
她搂住他,“等日后清闲下来,我们去大周。我看这本书,就是因为这个打算。到时候,我们补请他喝喜酒,不给他食言的机会。”
三言两语,让他不自主地生出憧憬,伤感被冲淡了几分,“说的是。”
钟离妩建议道:“去跟景先生、掌柜的说说话,横竖他们也不是早睡的人。”离成亲的日子越近,也就离景林出去云游的日子更近,他们理应多一些叙谈或是畅饮的光景。
“是要去。回来是拿点儿东西,没想到你跟双福在这儿。”他捧住她的脸,只这片刻间,就没正形起来,“成亲之前,我得离你远点儿,把力气攒起来,到花烛夜再跟你算总账。”
钟离妩听了,无言以对,脸开始发烧。
“我上去了。早点儿睡。”他说完,吻了吻她的唇,起身离开。
等他走了好一阵子,钟离妩才回过味儿来:什么叫他得离她远点儿?什么又叫做跟她算总账?
好像都是她主动惹他似的。
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带沟里去了。这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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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小虎来见钟离妩,“夫人——不,姨夫人病情加重,昨日听到您与简公子定亲、宴请宾客的消息,气得呕出了一口血。”
气性倒是不小。钟离妩神色不变,“我去看看她。”
虽说被软|禁的时日不长,但对季萱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对她应该已经死心,再不抱任何希望。
既然如此,不如说服她离开这里,给彼此一份清净。景先生四月初登船,应该不介意多带上一个季萱。
倘若季萱不知好歹,坚持不肯离开,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