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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李金浣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不是父母的女儿,她的亲生父母正在和她的母亲谈判,她猜测自己最近可能太累了,竟然将街头巷尾的八卦故事套在自己的梦里。
但是令她觉得羞耻的是,梦中的她在知道自己的父母另有其人时,竟然是激动的,李金浣为她在梦中对母亲的背叛感到羞愧,以至于一整天在学校都无精打采的。
其实,她的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爱做梦、爱臭美、爱玩乐的阶段,但是现实生活的压迫并不允许李金浣拥有这些,她的生活除了学习、责任、还有尽快成长,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可以过的更好,甚至像个公主一样骄傲,哪个孩子会不动心。
像往常一样,李金浣从衣服里掏出钥匙开门,因为家庭的变故,从小李金浣就非常独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自己挎着钥匙回家了。
李金浣的父亲李永嘉在她一岁的时候,发生车祸去世了,但是肇事者的家庭困难到,根本支付不起法院判定的赔偿金,无奈之下,原本在家照看李金浣的妈妈李文佳,只好出去工作,将仅仅一岁的李金浣送到幼儿园。因为从小就和大孩子一起玩,李金浣早早地就非常懂事自立,等到了她开始上小学,李文佳就放心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李金浣。
等李金浣打开房门,一下子愣住了,她家的客厅里坐着两个陌生人,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她见过,就在昨天晚上的梦里。
“这就是金浣吗?”那个长得儒雅的男人似乎有些激动,连手都有些抖了。
“金浣,你先回屋写作业,妈妈和别人有事要谈。”李文佳此时心情正复杂,见女儿回来,连起码的待客礼仪也不顾了,一点儿也没有要互相介绍的意思,直接命令女儿回自己的房间。
对于李文佳的决定,乔常海是赞同的,有些事还是不要立刻就让孩子们知道,等大家商量出结果再好好和孩子们谈清楚。所以,他没有出声阻止,只用慈爱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李金浣听话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偷偷将房门留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她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也许昨晚的不是梦,而是预知。
“乔先生,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凭你的几句猜测吗?”李文佳率先发话。
“李太太,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两个孩子抱错了,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认为咱们有必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好吧,给我点儿时间,我要再想想,你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金浣是我的全部。”
“我理解您的心情,那咱们再联系吧,这是我的电话,您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乔常海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和妻子阮柔离开了李家。
在屋里偷听的李金浣心情复杂,她虽然只有12岁,但相较于同龄孩子来说,她显得更早熟些,她可以仅凭刚才那些对话,就能猜测到事情的基本情况。
“原来,梦里的情景真的发生了”,李金浣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可能拥有了预知的超能力所吸引,完全没有如梦中那样,十分在意自己是否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晚上心事重重的李文佳,吃过饭就早早进屋休息了,她没有注意到李金浣的反常,如果是往常,她早就跑到妈妈跟前嘘寒问暖了。看妈妈休息了,李金浣特意偷看了乔常海的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也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这一次她真的相信自己拥有了超能力,更肯定了这些梦的真实性。
李文佳辗转反侧、一宿未眠,她和丈夫李永嘉都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就连他们的名字都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给起的,说起他们的姓更加简单,孤儿院里哪个工作人员给孩子取名字,那么这个孩子就随这个工作人员姓什么。
两个人就像是家人一样,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起长大,结婚后两人终于有了除彼此之外的家人---他们共同的孩子。他们爱这个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给孩子取名金浣,寓意千金不换。她爱了这个孩子12年,突然一天,有个人跳出来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李文佳觉得自己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
但是,她又害怕金浣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怨恨她,虽然她给了这个孩子全部的爱和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教育,但是她心里知道,这个孩子过得日子并不算好,不然也不会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乖巧。看今天来的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他们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是自己耽误了这个孩子。
同时,她也想看看自己真正的那个孩子,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像金浣一样聪明懂事。虽然李文佳嘴上说不相信乔常海的话,但心里却明白,人家如果没有查清楚,又怎么会登门呢。
一宿没睡的李文佳显得有些憔悴,她决定和李金浣好好谈谈。自从丈夫去世后,家里冷冷清清的,李文佳觉得孤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和自己的女儿说,开始女儿不懂事,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会回应她。后来,女儿慢慢地长大了,什么事情都能和李文佳有商有量地,有些事还能给她些建议。这一次,她想听听孩子的意见。
屋里,李金浣也没有睡好,心情糟糕透了。昨天晚上,她又继续做了那个预知的梦,但是梦境显然不怎么美好。梦里,她有个哥哥,但是无论她怎么讨好哥哥,他除了最开始说过一次“你不是我的妹妹”,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她把水果饼干送到哥哥的卧室,第二天他的房门就被锁住了,水果和饼干也出现在垃圾桶里,她给哥哥亲手做他喜欢吃的菜,他碰都不碰。无论她怎么努力,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她的亲生妈妈,每天都在她的面前说“我的珍爱啊,我可怜的珍爱啊,妈妈要想死你了”、“不要动那个娃娃,那是珍爱的”、“今天的红烧鱼是珍爱最喜欢吃的菜,我的珍爱再也吃不到了”等,戳她心窝子的话,这些事让她委屈极了。
梦中那种压抑无助、不被亲人喜爱的窒息感,现在仍闷在李金浣的心中。所以,当李文佳刚刚和她讲了亲生父母的事情,被梦境吓坏的李金浣,直接扑到李文佳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学习的,以后赚钱养你,你别不要我。”以为自己要像梦里一样,被亲人抛弃的李金浣马上向妈妈表态。
“金浣,你不要哭,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最爱你了。”看到女儿痛哭起来,李文佳吓得手足无措,一边轻拍女儿,一边出声安抚。
李金浣的痛哭结束了母女两的谈话,看到女儿对自己的依恋,李文佳松了一口气。母女两人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有了梦境做对比,李金浣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在家中坐卧不安的乔常海,实在没法继续等下去了,再次打电话给李文佳。经过几天的思考,李文佳决定面对现实,带李金浣到医院做了检查。
在医院抽血期间,李金浣看到了梦中名叫珍爱的女孩,女孩娇娇小小地站在那里,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穿着珍珠白的针织小外搭,脚蹬一双白色带黄色圆扣的小皮鞋,梳着的公主头上带着一个金色的小王冠。
刚刚抽完血,女孩儿正在那里一抽一抽地哭着,柔弱的小肩膀轻微地颤动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显得女孩的脸更加乖巧可人,除了轻微的抽泣声,再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旁边她的妈妈正心疼地抱着她,自己也开始哭了起来,她的哥哥一边温声安慰女孩,一边用手绢给母亲和妹妹擦眼泪。
看到这一幕,李文佳皱起了眉头,乔常海觉得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
“珍爱,不要哭了,你看金浣都没有哭呢,你也要坚强。”两个孩子有了对比,乔常海更加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才像是他乔家的公主,大气、坚强。
“珍爱从小就没遭过这样的罪,那么粗的针管,她当然会疼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阮柔正心疼自己的女儿,听到丈夫的话立刻出声反驳。
“李太太,要不您先带金浣回家,等结果出来了,我再给您打电话。”乔常海一向对妻子没办法,一看场面有些混乱,只好先安抚李文佳回去。
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副娇气的模样,李文佳心里竟然没法升起像对金浣一样的喜爱,听到乔常海这样说,点了点头,拉着李金浣转身就离开了医院。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通、通、通”的脚步声,一个清亮的男生喊道:“请等一等。”
男生跑到两人身前,定定地看着李金浣,李金浣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下子缩到母亲身旁。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的妹妹只有珍爱一个人,你最好记住了,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说完,男生绕过两人往回走去。
李文佳被男孩的态度气得有些发抖,想追过去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女儿怯怯地拉着自己的手,两只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愣愣地看着男孩的背影,她的心一揪。说实话,她的女儿虽然不是娇养着长大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尤其是,伤害她的有可能是她的亲人。
真要论起来,李文佳更加喜爱自己养大的孩子,对于刚刚见面的那个小女孩印象并不深,以己度人,她相信乔母应该也和她一样。只是刚才乔母的态度,似乎比她还要恶劣,她还会特意留意自己的女儿珍爱,但乔母除了上次在她家看了一眼金浣,这次在医院连一个眼光都没有望向金浣。李文佳开始忧心起女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