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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楚瑾问道，“能治吗？”
唐明远说道，“如果真是我推测的情况，就要看第一疗程结束后的情况了。”
沉思了一下唐明远接着说道，“白沙参补阴，泻肺火；麦门冬补肺清心、泻热润燥，有强阴益精的效果；枸杞平补而润，可润肺清肝，滋肾益气，生精助阳，补虚劳，强筋骨，因肝主筋，肾主骨；当归补血、润燥、滑肠，人心、肝、脾，心生血、肝藏血，脾统血；枯黄岑，泻火、除湿；生地黄泻火入心肾；熟地黄平补肝肾、养血滋阴。”
楚瑾没有吭声，他知道此时唐明远正在思索，从用药来推测沈琨的情况。
“看这些药效，沈琨可能得过肝上疾病，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解释了，湿热自盛，肝阴耗损，必然下及肾阴，所以就我知道的这些药中大多是补肝肾，养血滋阴的，肝体阴而用阳，阴液亏损，阳气自然就盛。恐怕沈琨很容易勃、起。”其实这样的情况很尴尬，比如正在开会或者办公的时候，因为一点刺激就直接勃、起了，唐明远都觉得有点同情沈琨了，“肝用不调，则疏泄之功偏废，肾阴不足则施舍之官失司，所以他能勃、起却不能射、精，如此一来他妻子想怀孕都不可能，他的病情应该与肝关系密切。”
楚瑾说道，“这样的话……恐怕沈家会做多手准备，你说祁老曾单独留下一段时间？”
“恩。”唐明远拿了个苹果和楚瑾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恐怕有什么事情相求。”
楚瑾深思了下说道，“可能是让祁家帮着找那个当年被他们抛弃的孩子。”
“那个可怜的孩子哟。”此时提起来唐明远没有丝毫的伤感，就像是谈别人的事情一般，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他有师父的疼爱和照顾，如今又有小瑾的陪伴，简直不要太幸福。
看着唐明远不正经的样子，楚瑾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敲了敲唐明远的额头，手指却被唐明远抓住轻轻咬了几口，“别担心，我又不是当初没有丝毫反抗力的小婴儿了，在手我还有你呢，小瑾才不会让我被他们欺负对不对？”
唐明远永远知道怎么能让楚瑾心软，楚瑾默默地抽出手指，把手指上的口水擦到了唐明远的衣服上说道，“不过沈家找到你也没用，你注定没有后代。”
“因为子子孙孙都贡献给你了。”唐明远在楚瑾面前没脸没皮习惯了，“小瑾要对我负责任。”
楚瑾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就听见唐明远的手机响了，下巴对着手机的位置抬了抬，唐明远先偷了个吻，这才去拿了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笑道，“师叔，怎么了？”
程老在电话那头说道，“明天有个医术交流会，你早上八点半来医馆我带你过去。”
唐明远最近有点怕见程老，所以没有开口。
程老说道，“有几个会诊，那些老家伙都带了得意弟子，你来给我撑门面。”
唐明远说道，“好的。”
程老心满意足了，特意交代道，“不许染发，不许穿颜色奇怪的衣服，不许……”
唐明远耷拉着眼皮听着程老挑三拣四，等他说完，这才欢快地说道，“对了，师叔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考的是京都大学历史系，好了，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哎呀手机没电了，挂了拜拜。”
语速极快的把话说完，唐明远直接挂了电话，还把手机给关机了。
楚瑾看着唐明远一系列动作，慢悠悠的说道，“小心明天师叔揍你。”
“不会。”唐明远很肯定地说道，“他还指望着我给他争面子呢，就算揍我也要等交流会结束，到时候我好好表现一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师叔现在很生气，明天见我估计就没那么生气了，等交流会结束就气不起来了。”
楚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唐明远说道，“先去午休，下午我陪你办公。”
“恩。”
德仁医院中，程老看着手机，等反应过来唐明远话中的意思怒道，“臭小子。”
张黎问道，“师父怎么了？”
“臭小子竟然去学历史系。”程老再打过去就发现唐明远已经关机了，“他怎么不去艺术系。”
张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可能是没考上，毕竟小师弟的审美……实在不符合大众。”
程老哼笑了一声。
张黎看着程老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我怎么觉得师父并没有很生气呢？”
这是祁家特意问程老准备的休息室，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程老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他当初说的是真的。”
张黎问道，“小师弟说过？”
“恩。”程老本来以为唐明远只是随口一说的，“其实师门记录中传承下来的东西有很多，可惜到我和你师伯的时候只剩下药炉和双针了。”
师门的开山祖师是谁，他们都已经不确定了，能确定的是师门经历了不少朝代的动荡和战乱，丢失的不仅是东西还有传承，“如今留下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中大多都是手抄本或者后人默写总结出来的，双针和药炉是在我和你师伯手上丢失的。我们找了几十年也没能把那些东西找回来，而师门传承的一些医术是需要和那些东西配套的。”就像是楚瑾的身体，不过这涉及别人的*，程老并没有提，“有天唐明远说，我和他师父找这些找了一辈子都没能找到，他能找到的几率也很小，所以不如去查师门的传承到底起源于谁，是哪个流派和哪个朝代，根据师门的起源和发展来推测药炉和双针的材质和制作技巧，从而把这些东西重新复制出来。”
张黎此时已经明白了，说道，“可是也不需要小师弟去学历史系，找个历史系的教授咨询下不行吗？”
“历史系教授懂中医吗？”程老反问道，“或者说他们能从药方的用药习惯，治病的习惯来推测出属于哪个流派的吗？”
张黎没有吭声，程老说道，“略懂中医的人也不行，需要的反而是精通此道的人。”有的药材在不同朝代叫的名字不同，有些药材的使用是在某个时期流行的。
程老缓缓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师兄对唐明远的评价，一个认死理没有追求的人，可能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他看淡了生死，所以心中没有渴望没有追求的，“多亏有个楚瑾。”如果没有楚瑾在，谁也不知道唐明远如今会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唐明远很聪明，可是这样聪明的人也容易走上偏路，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东西，包括自己，师兄活着的时候，唐明远自然会是师兄希望的样子，可是师兄不在了，唐明远又要怎么办？
唐明远会做坏事？程老不相信，因为他是自己师兄养大的，可是唐明远会不会觉得无聊而虚度此生？有很大的可能，因为没有能难住他的事情。
睡了午觉，又陪着楚瑾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两个人就一起回家了，说到底唐明远和楚瑾骨子里都是恋家喜欢宅着的人，而且对家的定义就是他们两个住的地方。
张婶正跟着视频学做苹果派，她不放心外面做的那些点心怕里面有各种添加剂，所以自己边看边研究，还会进行改良有些味道还真的不错，见到唐明远和楚瑾就笑呵呵地说道，“我炖了排骨玉米汤里面还加了土豆、芹菜和番茄，小远到时候多吃点。”
“好。”唐明远说道，“一听就很好吃。”
张婶早就发现了，唐明远虽然不挑食，可是遇到颜色多还鲜亮的难免多动几筷子，而只要唐明远爱吃的，楚瑾也都喜欢。
“你们快去歇歇，等饭菜好了我再叫你们。”张婶笑着说道，“对了，今天有家人找上门，说是要谢谢小远的救命之恩，不过你们不在，他们就先走了，说晚上再过来，送了不少东西，我让他们都先拎走了。”
楚瑾说道，“知道了。”
唐明远其实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家人了，不过等晚上见了再说，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缠着楚瑾一起洗澡。
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等两个人出来，楚瑾不仅脸颊红润，唇都多了些血色，眼尾更是带着红晕，唐明远一脸满足。
楚瑾甩了甩手，懒得搭理唐明远得意的模样，拿了居家服换上，催促道，“快点，该下楼吃饭了。”
唐明远正在照镜子，问道，“小瑾，你说我明天弄个霸气点的颜色怎么样？比如桃红色？”
楚瑾换好衣服，又拿了一套放在床上，“你怎么样，师叔会揍你屁股的。”
唐明远有些无奈从床上拿了衣服换上，说道，“师叔不懂欣赏。”
下楼后，楚瑾坐在沙发上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书，唐明远去厨房泡了杯药茶给楚瑾端过去，然后凑到张婶身边，和张婶交代明天的食谱，“我明天有事，中午恐怕回不来，张婶给小瑾炖了山药红枣牛肉汤，枸杞鸡蛋羹，凉调木耳黄瓜，米饭用黑米、燕麦一起蒸……”
楚瑾虽然拿着书，却半天都没有翻一页，听着唐明远嘟嘟囔囔交代事情，什么山药要炖久点，鸡蛋羹要看着他吃完……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又啰嗦又贴心。
张强一边洗菜一边听着，问道，“那饭后水果呢？”
“苹果酸奶里面可以放点香蕉。”唐明远毫不犹豫地说道，“饭后半个小时再让小瑾吃，吃完半个小时后，让他去午睡。”
张强无奈摇了摇头，“恐怕也就小瑾受得了你。”
“所以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唐明远笑呵呵地说道。
楚瑾也被逗笑了，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楚瑾看了眼就把电话接了起来，“二姥爷，恩，今天见到表哥了。”
“好的，我会回去的。”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楚瑾微微垂眸说道，“到时候我带个人一起过去。”
唐明远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等楚瑾挂了电话，就问道，“怎么了？”
楚瑾说道，“二姥爷下个月生日，我带你去。”
唐明远说道，“行，到时候我请假。”下个月他都开学了，他们过去肯定要留上几天。
楚瑾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让一个大一新生在刚开学请假有什么问题。
余家人来的时候，楚瑾和唐明远正在商量贺礼的事情，见到人唐明远才认出来原来是那天晚上犯了哮喘老人的家人，老太太带着两个女儿亲自来道谢，见到唐明远老太太就红了眼睛紧紧拉着唐明远的手说道，“多亏了你啊，你就我余家的大恩人啊。”
老人的两个女儿也满脸感激，可是看着唐明远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先劝着自己的母亲，“妈，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
唐明远赶紧说道，“对，老奶奶你情绪别激动，我们进来坐下来慢慢谈。”
老人使劲点头，却拉着唐明远的手不放，“老余想亲自来的，但是医生不放他出院，如果不是你，老余恐怕都等不到救护车来啊……”
楚瑾看了眼唐明远红了的耳朵，抿唇笑了下，招待人坐下后，张婶就从厨房端了茶水和水果出来。
等老人情绪平复了下，她的大女儿才开口解释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听母亲说了，而且医生也说如果不是抢救得当的话，恐怕……真的谢谢您。”说着两个人都起来对着唐明远鞠躬。
唐明远赶紧避开，这两位女士虽然是老人的女儿，可是按照岁数也都是唐明远的长辈，“我不过是正巧路过知道怎么救治而已，不需要这样的。”
见到唐明远的反应，老人的两个女儿都笑了，他们觉得唐明远很可爱，如果不是自己母亲再三肯定，她们恐怕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因为感谢而脸红的俊美青年会是救了父亲的人，倒不是她们看不起唐明远，而是在母亲的形容中，简直把唐明远夸赞成神仙一般了，按照那样的说法总让人觉得会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医。
这一笑，屋中的气氛好了许多，就连余奶奶都笑了起来，只是看向唐明远的眼神越发感激，两个女儿没有经历过那晚的事情，永远不会知道她当时是多么绝望，“本来想第二天就来道谢的，只是当时忘记问你的姓名了。”
唐明远说道，“不碍事的，老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余奶奶说道，“医生让他多住几天院好好调理下。”
唐明远应了一声。
余奶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还没给唐明远介绍，“这是我大女儿余栾，在京都大学任教，我小女儿余瑜还跟着老师学核雕呢。”
京都大学任教？唐明远和楚瑾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有些微妙，毕竟他们刚才还在讨论请假的问题，此时忽然有个老师在，总觉得有些心虚。
怕什么来什么，就听余栾问道，“我看你们两个年级都不大，是学生吧？”
楚瑾默默地避开了唐明远的视线，唐明远说道，“是啊，我是今年的新生。”
“哪个学校的？”余栾心中感激唐明远，京城这边的大学老师她也认识不少，到时候让人多照顾他点，最好是京都大学的，不过余栾也知道京都大学难考，怕直接问是不是京都大学的会不太好。
唐明远摸了下鼻子，“京都大学。”不等余栾接着问，就说道，“历史系的。”
“啊？”余奶奶满脸喜色，说道，“我家余栾就是教历史系的啊。”
楚瑾不厚道的偷笑了起来，余栾也满脸喜色，越看唐明远这个学生越满意，“我还以为你会是医学院的，没想到竟是历史系的，你选的是华国历史还是世界历史。”
唐明远已经不想赌这二分之一的几率了，“华国历史。”
“我是教华国通史的。”余栾说道，“你去报道了吗？”
“我准备开学前再去报道。”唐明远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可是转念一想，有个认识的老师也好，他查资料也会方便一些。
余栾说道，“今年历史系学生不算多，要是报道晚了可能要住混合寝室了。”
唐明远说道，“没关系的，我大部分时间是回家的。”
余栾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唐明远住的地方离京都大学近，走读也浪费不了多久时间。
唐明远忽然说道，“你们带余爷爷看过中医吗？”
“看过。”余栾说道，“只是没什么效果。”
唐明远说道，“我觉得余爷爷的病……我给你们介绍个中医，就算不能根治也能减轻余爷爷的病情。”先施恩，然后再请假！
余奶奶说道，“我觉得你就可以，你那针一扎，我老伴就舒服多了。”
唐明远笑了下说道，“这个是个长期的事情，我经验不够的，我说介绍的中医是我师叔。”
余栾说道，“太好了，不知道那位中医的位置在哪里？”如果在外地的话，她们要安排一下好带着父亲过去。
“就在京城。”唐明远刚准备去找纸笔，楚瑾就已经把东西递过来了，唐明远笑了下接过来，写了下来，“你们去之前和我说下，我和师叔打个招呼。”
余奶奶说道，“好、好。”
唐明远写完，就把纸撕下来递了过去，余栾接过看了眼地址就给了余瑜，一直没有说话的余瑜忽然问道，“你的师叔是不是姓程？”
“恩。”唐明远看向余瑜。
余瑜满脸喜色，“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国手，我一直想带爸去找他看病，只是……”这位程老太难预约了，她都准备去求师父出面了。
余栾也是惊喜异常，余奶奶红着眼睛说道，“你是我们余家的恩人。”
楚瑾已经看出唐明远这么热心的小心思了，而且他觉得唐明远也能给余爷爷治，不过他骨子里还是有些害怕老师的，特别是心虚的时候，这才会麻烦师叔，也有可能是害怕这家人见他年轻不相信。
唐明远这才面露难色，问道，“对了，余老师不知道学校好请假吗？”
“恩？”余栾看向唐明远，“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唐明远说道，“家中长辈有点事，下个月需要我过去一趟，只是刚开学不知道学校……”
没等余栾开口，就听余奶奶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交给小栾，到时候不懂得让小栾单独教你。”
余栾也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帮你请假。”
唐明远说道，“谢谢余老师。”
楚瑾此时才开口说道，“如果三位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这话一出，余奶奶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赶紧说道，“不用了，我来是想明天中午请你们吃饭的。”
唐明远笑道，“余奶奶你们就留下来一起吃吧，给我个讨好老师的机会啊。”
余栾笑了起来，余瑜心中有和唐明远亲近的打算，毕竟她们两个做女儿的经常不在家，而唐明远又是医生住的近，父母有点什么事情也好多照应着些，就说道，“妈，都是邻居以后走动的机会多呢，你和姐姐留下来用饭，我去给爸送饭就是了。”
“饭菜都是准备好的，给余爷爷单独留一份，我们吃的快些。”唐明远起身挽着余奶奶的胳膊，说道，“给余爷爷送饭也来得及。”他们在家的时候吃饭都比较早，所以吃完饭也来得及。
余奶奶这才点头说道，“好，不过你们够不够啊？别因为我们几个你们吃不饱了。”
张婶这才从厨房出来说道，“放心吧，足够了。”刚才见他们谈话的气氛好，张婶特意多煮了点粥，而菜什么都是现成的，在儿子的帮助下，很快就弄好了。
等吃了饭，余奶奶就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余奶奶说道，“明明是去感谢人家的，却还在人家吃饭，特别是还介绍了大夫，这人情越欠越大了，小栾你在学校一定要多照顾人家孩子点，那是个好孩子，要是没有他，你就见不到你爸了。多好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强留着，他们连谢礼都不要，还让我们先照顾你爸，连饭都推辞了。”
这话余奶奶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了，余栾说道，“妈，你放心吧。”
余瑜说道，“我明天看完爸，就去老师那里求个作品，他们说下个月家中长辈有事，看脸色也不像坏事，老师刚雕好的五福临门手串很适合送给长辈。”
听到这话，余奶奶才笑着点头，“好，好这才是好孩子，做人啊要知恩，要不以后谁还敢救人……”
余瑜的老师是核雕大家，他的作品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