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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有的温热气息萦绕在鼻尖,目光却没有丝毫温度,姚夏盯着那双幽邃,在其中看到了茫然失措的自己。
“什么意思?”
薄司寒站直身体,垂眸淡然抚平西装的褶皱,绕过桌角,一步步向她逼近,嘴角微勾竟带有一丝嘲讽,“我以为你只是进入角色快,没想到,抽离更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姚夏的目光有些闪烁,很想站稳脚跟,却在他夺人的气势中节节败退,连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然而退缩没能救得了她,才退了两三步,便被他扯住手腕,顺着他的力道,她的后背紧贴上玻璃墙,冰凉顺着脊梁蔓延开来。待她回过神,他的双手已然拄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死死困在怀中。
“你可想过。”他的双眸紧盯着她,幽邃如渊,语气冰冷至极,“有一天,我会东山再起?”
似乎自始至终,他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完全找不到切入点,更不知如何反驳。
自她踏入这间会议室,她心心念念的真相,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味道。她自以为问心无愧,却被当成了罪|人,而她认为该责备的人,却在质问她。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出了差错?
鼻尖微酸,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却还是红了双眼。
“后悔?”薄司寒眉峰微挑。
姚夏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泪无声滑落。
不知是否是幻觉,视线模糊前,她仿佛看到他眸光中笼罩的恨意淡去了些许。
唇上突然传来温热感,她的双眼瞬间睁大,眸中却空洞。
短暂的温柔过后,却是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薄司寒单手扣住她的头,舌头霸道地撬开唇齿,放肆地吞噬着她的气息。某一刻,他忽地睁开双眼,目光紧盯着她的眸,像是要将她看穿般。
很快,她便觉呼吸困难,双腿也有些发软。无力的双手抚上他的胸膛,意图推开他,却反被他揽住腰身。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她眉心微蹙。而他却丝毫不在意她的痛楚,像是失控的野|兽,就是要把她生生揉碎在他怀中。
也不知到底吻了多久,薄司寒狠咬了口她的下唇,终于放开了她。
姚夏倚着玻璃墙,捂住隐隐作痛的唇,抬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她爱的容貌,她却越发觉得自己不认得他了。
“我给你个机会。”薄司寒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在会议桌上,一侧嘴角微勾,“城南路18号。”
姚夏怔了半晌,突然冷笑出声,几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薄司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一巴掌,很响,落在脸上,却不疼,疼的是胸口。
隔着玻璃墙,看她逃一般离开他的视线,他后退一步靠在会议桌上,微垂下头,缓缓合上双眸,轻叹了口气。
他以为她的过错足以让自己狠心惩罚,可真如是做了,他却反而深陷苦痛难以自拔。
卫斯折回来时,刚好看到姚夏哭着跑出会议室。回眸间,便看到薄司寒垂眸轻柔眉心,犹豫半晌,还是敲了门。
“进。”
卫斯装作毫不知情般走近,瞥了眼桌上的钥匙,迅速敛回目光,“志行那边刚刚打电话来问,这次见吗?”
“明天上午十点,顶楼会议室。”薄司寒收起会议桌上的钥匙,转身朝门口走去。
“Baron。”卫斯忙跟上前去,“其实我感觉,只是我个人感觉……”
薄司寒脚下动作一顿,转过身看向他,眸光幽邃,“说。”
卫斯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夏夏她根本就不知情……”
“赵河东那边怎么样?”薄司寒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转身推开门。
“一切正常。”卫斯跟上去。
“恩。”薄司寒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一顿,“派个聪明人跟着姚夏,按时汇报行程。”
“是。”
这次,卫斯没有再跟上去。
跟随Baron身边多年,他深知这是心结,一两句话就能劝回来,就不可能牵萦于他心中那么多年。
薄司寒走到酒架前,挑了一瓶几近见底的红酒,倒在高脚杯中。
脚下路人行色匆匆,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酒杯上,晃动的手腕,激起酒杯中暗红色的波澜。
“好喝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薄司寒身子狠狠一顿,侧眸看过去,姚夏竟然站在他身边,却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乌黑的长发柔软地垂直腰间,素色连衣裙包裹着偏瘦的身子,看向他的双眸中满是爱慕。
“我尝尝。”姚夏直接握住他的手,酒杯在她面前缓缓倾斜,她小嘬了一口,便放开。
阳光下,杯口印着浅浅小小的唇纹,薄司寒盯着那一处,眉心微蹙。
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食指指着那一处,嘴角微扬露出一颗虎牙来,“不许挪开,就那样喝,我看着你喝。”
不觉间便有笑意爬上嘴角,他抬杯小饮一口,放下酒杯,却发现杯上只留有他一个人的唇纹,回眸间,身边的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地毯上一小块红有些扎眼。
她曾那般缠着他,那时,他也曾坚信她不会丢下他,等来的却是一句——姚夏她,走了。
薄司寒盯着杯中酒,眸光渐渐敛起,随后举杯仰头饮尽。
你引我上钩,却在旱季留我独自在河岸边暴晒,你可知,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挨到今天?
*
屋内光线很暗,唯有的几处光透过狭窄的窗投进来,空气中的灰尘便轻易曝露。头顶老旧的电扇吱呀呀作响,却卷不走四处飘扬的烟雾。
姚夏瞪大双眼紧盯着屏幕,右手握着鼠标,中指似是开了挂般频率极快地点着鼠标右键,时不时点上左键,左手架在键盘左上方,松动的键子被她敲得啪啪响。
耳麦中传出杂乱的声音,她不耐地吸了口烟,“屁!回家也他妈来不及了,都听我的!ADC跟上,点塔,点塔!”
和她坐同排的男男女女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倒不是她操作技巧多么惊人,而是她的造型太扎眼。白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口罩在嘴的位置,剪了个小口,烟就是这样穿过那个口被她叼在嘴上。
砍水晶砍得正起劲,袖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姚夏很不耐地咂了下嘴。
“别闹!”
余晴强压住想要把电脑拆了的冲动,转过身往电脑桌上一靠,抱着双臂盯着姚夏。
然而姚夏正玩到关键时刻,早就入了迷,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在这装什么自在呢?薄弈回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打游戏!”余晴眉心拧成了疙瘩,看向姚夏的目光,多少夹杂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对面法师活了,龙龟过去嘲讽他!刺客先秒ADC!”
余晴一把拽下姚夏的耳机,“姚夏!老娘跟你说话呢,聋啊?!”
“嘿!”姚夏抬眸瞥了眼余晴,比了个食指,“等下,一分钟!”
目光再落到屏幕上,画面已然不受控制。屏幕中本还显示着对方的中央水晶,就差一丢丢血,画面突然急速转到了另一边,水晶“砰”的一声爆裂。
“靠!”姚夏猛地推上键盘,身子往沙发里一窝,抬眸生无可恋地看着余晴。这一看才恍然发觉,整个网吧的人几乎都朝她看过来,那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就在刚刚余晴似乎直呼了她的大名……
“出去说。”姚夏把嘴上的烟头一丢,拽着余晴就跑了出去。
这间网吧对街就是禹大小西门,姚夏平时等老妈下班的时候无聊,就会窝进去玩会。由是,从网吧到禹大最隐秘的地方,怎么走近,她清楚得很,便拽着余晴直接跑进了禹大。
“家里没电脑?非要去网吧!”余晴指着身后网吧的方向,满脸嫌弃,“而且每次都挑那个破地!”
姚夏白了她一眼,“你不懂,玩游戏讲究的是一种感觉。”
“得了吧,你就是念旧癖!那破地,一窝就窝了两年,薄弈那烂人,走了五年,你都还忘不了,你根本就是进了心就忘不了!”余晴瞥了姚夏一眼,彼时后者垂眸若有所思地扣着手指,并不准备接话。
余晴打开她的手,“现在他,你准备怎么办啊?”
“从法律上讲,就算是夫妻,分居两年都会自动解除婚姻关系。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早都分手了。他是回来了——”姚夏耸了耸肩,嘴角一勾,“关我屁事?”
余晴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他妈不装能死啊!我又不是镜头!”
姚夏被这么一点,似乎清醒了许多,垂眸看着地面,目光有些空洞。
“大余,我今天去找过他了。”
“他怎么说?”余晴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柔了许多。
“我觉得。”姚夏抬眸间,眼底有些湿润,“他恨我。”
余晴怔了数秒,“他,他有什么资格恨你?!”
姚夏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突然觉得累了。或许当年他就没爱过我,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地走,了无牵挂。”
“他不爱你,还跟你……”余晴瞥了眼身边经过的小情侣,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那不是玩你吗?!不行,我得去找他!”
“大余!”姚夏拽住余晴,眼底有些泛红,“我想通了,当年是我追着他,现在我不想了。以后各活各的,谁没谁活不下去?”
姚夏扯了扯嘴角,却忽地被余晴揽入怀中。
“傻夏,想哭就哭吧。”余晴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颤抖,“别在心里窝着。”
“放心吧,我没事,真的。”
姚夏嘴角一勾,目光落得很远。
仿佛当时从BR跑出来,蹲在墙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中,卫斯将座椅升起些许,轻叹了口气。随后播了串号码,按住蓝牙耳机。
“Baron,从BR出来后,她在大楼外哭有一段时间,而后独自去网吧打游戏,刚刚被余晴揪出来,现在人在禹大。”
只开了一盏壁灯的房间,昏暗一片。
薄司寒坐在办公桌后,半个身子掩藏在黑暗中,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间声音依旧沙哑,“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卫斯顿了顿,“还跟吗?”
“不必。”薄司寒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迈开腿,却在不经意间提到了脚下零散的酒瓶。玻璃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夜晚中显得有些刺耳。
卫斯坐直身体,眉心微蹙,“Baron……”
“无碍。”薄司寒拿过桌上立着的相框,眸色渐沉,“志行的合同,多加一份补充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