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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Crane,夏丽蓉还有特地从英国赶回来的苏远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手术室的灯熄灭。
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却还是让爱她的人觉得不安。
只是一分钟,都觉得异常漫长。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所有人起身迎向匆匆跑来的护士小姐,一脸茫然。
“苏子玉的家属在吗?病患突然大出血,陷入休克,现在急需输血。血库的O型血告急,请问你们谁是O型血?”护士小姐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在场的人有些恍惚,最先回过神的还是苏远。
“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生活在英国的苏远,也顾不上绅士礼仪,神色有些慌乱,抓着护士小姐的手腕,厉声询问。
“这位先生,我们很抱歉,但是所有手术都会有风险。医生现在正在极力抢救病患,请您先别生气,先配合我们献血好吗?”护士小姐语气满是歉然,深知这会儿病患家属只是太着急了才会这样质问,她们也早就预料到。
“怎么办,我们都不是O型血啊。护士小姐,不能去其它医院血库先调过来救急吗?”回过神的夏丽蓉,看了一眼大家凝重的表情,紧紧地拉着护士小姐的手,眼神满是期盼与恳求。
“最近的医院是市一医院,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你们之中没有相同血型的,我只能去广播寻求好心人来献血了,病患现在情况危急,请你们做好心里准备。”护士小姐推开夏丽蓉的手,然后快速地向医院广播室跑去。
“不是说只是一个小手术吗?”苏远颓然地跌坐会椅子上,望着亮着灯的手术室,眼底满是痛苦。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苏子玉出生的那天,当他听到婴儿啼哭时,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却传来子玉的妈妈难产而亡的噩耗。
他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一次就痛不欲生。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噩梦……
“先生,小姐会没事的……”Crane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然后安静地凝视着红色的手术灯。
夏丽蓉满心歉然。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
突然后悔当初逼迫金俊浩娶苏子玉,如果他们没有结婚,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阿远,对不起……”夏丽蓉掩面痛哭,心里的愧疚如海水一般涌上心头,“如果不是我让俊浩娶子玉,子玉就不会……”
“丽蓉,不怪你。”苏远打断她的话,已然恢复镇定,“叫俊浩过来吧,子玉一定很想见他。Crane,我们去广播室看看……”
苏远站起身,沉重地迈开步子,转身离开。
Crane跟在他身后,回头望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眼神一柔,仿佛在给苏子玉加油。
夏丽蓉慌乱地掏出手机,颤抖着给金俊浩打电话。眼泪啪嗒啪嗒地坠落,落在手机上,模糊了视线。
“喂,俊浩,你快来医院,子玉她……”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夏丽蓉极力忍住哭声,慌乱地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姨,俊浩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吗?我一会儿替你转告他,或是让他回你一个电话好吗?”电话那头,却不是金俊浩的声音,而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女声,但是夏丽蓉却一时想不起来。脑袋霎时间一片混乱。
“你是谁?”心一紧,夏丽蓉的眼神一冷,脑海中想起了千万种可能。
“阿姨,我是俞水。您别误会,俊浩他只是送我回家,我们……”俞水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金俊浩,神色变得有些委屈,慌乱地握紧手机,急急地解释道。
“让他给我回电话。”夏丽蓉似乎并不想听俞水在那边装无辜,只是愤怒地挂断了手机,然后失魂落魄地看向那道手术室的门,心里越发愧疚。
子玉在手术台上与死神搏斗,最应该陪在她身边守着她的人,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若是知道了,心里该有多委屈。
“谁的电话?”金俊浩沉着眉心,稍显不悦。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手机。
“是阿姨打来的,因为一直响,我就接了。对不起,俊浩。阿姨好像有些误会了,她让你给她回一个电话,还提到了苏小姐,你快点给阿姨回一个电话吧,万一有急事呢?”俞水将手机递给金俊浩,表情有些抱歉和无辜。
“不用了,走吧,飞机快起飞了,先过安检吧。”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将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顺手提起俞水的行李箱,然后直直地往前走去。手机却又适时地响起,他不想理会,可是对方却不肯罢休似的,连着打过来。
金俊浩终于忍受不了这孜孜不倦的铃声,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妈,到底什么事?”语气里有些不耐烦,金俊浩眼神落在远处,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俊浩,子玉她……”金母心底一阵酸涩,看着一直亮着的手术灯,眼泪止不住地坠落。
“她的事不关我的事,不要总是拿她来烦我。”气愤地挂断手机,金俊浩顺手把手机关机。心里认定是苏子玉找她母亲哭诉,想要利用他母亲再一次让他妥协,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他再也不想被强迫着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他不要再被她的苦肉计给骗了。之前就是她半夜抱着枕头敲他的房门,他看着可怜兮兮的她让他进房,结果就情不自禁……才会让这桩婚姻变得越来越复杂的。
这一次,他不要再被她给骗了。他一定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的,他倒是要看看,当她的诡计无法得逞的时候,她还能不能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他在洋洋得意的时候,却不知道,那个他一直厌恶却一直爱她如命的苏子玉,正在手术台上与死神对抗。
她消瘦的脸上早已血色全无,她的身下,早已一片血泊。医生手里的除颤器一下又一下地刺激她越来越衰落的心跳,她的脸颊,泪水还未干……
她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的最后,是那张温暖的笑脸。是那个陪伴了她整个青春的男生,彼时他的笑容温暖干净,他的眼睛里面,载满了宠溺。他总喜欢伸手,揉揉她的头,将她的秀发揉乱了,然后又温柔地给她整理好。
他朝她伸手,温暖的眸子里,星光璀璨。她笑着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却在下一秒被他狠狠甩开……
俊浩。俊浩。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痛袭上心头,金俊浩伸手捂着胸口,一阵闷痛。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突然抽离了一样。
他茫然地回过身,却只看到俞水笑着跟在他身后。
苏子玉的脸却毫无预警地撞进脑海里,她笑着哭着,生气的模样,就那样突如其来地浮现在脑海里。
钻心的疼痛只维持了半分钟,他却已经痛得满头大汗。
俞水在一旁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金俊浩的耳边却传来了苏子玉的声音。轻柔带着笑意,仿佛载满了很多很多他看不明的情绪。
金俊浩目光呆滞地看着俞水,不明白一向健康的心脏,为何突然痛得那么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