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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亥时,裴极卿终于跌跌撞撞的赶回了平南侯府,他将小孩藏在云霞所说的院子里,特意绕道酒馆,买了一壶极烈的女儿红。
侯府内突然灯火通明,过了许久都没有歇息的意思,裴极卿站在角门外喝了几口,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索性咬牙举手将那壶烈酒兜头浇了下去,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雪白脸颊上的酒液,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你去哪里了?本侯在这儿等了许久。”
黑夜中,平南侯萧挽笙的声音如井水一般冰冷,裴极卿转过身,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萧挽笙三十来岁,生的人高马大,他出身草莽,原先是四川守军,后来被调到北疆,成为傅从谨手下的亲信,傅从谨成为摄政王之后,便给了他一个平南侯的爵位。
“启禀侯爷,我去*了。”裴极卿回过头来,一张尖脸被冻的煞白,他故意作出一个惊慌失措又烂醉如泥的表情,软软的跪在地上,斜着眼睛抬起头来。
他那一双大眼睛微微下垂,鬓发俱被美酒淋湿,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来,当真有几分勾人。
“我听说你又是上吊又是抹脖子,就从外面赶回来,这会儿倒是生龙活虎了。”
萧挽笙扬起手掌,却又轻轻放下,将地上的人一把提起来,瞟了一眼两边的侍卫,两名壮汉会意的走过来,将裴极卿单薄的身子一把架起。
萧挽笙的声音瞬间软下来,无奈道:“给他醒醒酒。”
那两名壮汉会意的提来一桶井水,狠狠的泼在了裴极卿的身上,裴极卿哆嗦几下,颤抖着站在原地,脸上却挂着些醉酒之人不知死活的笑容。
萧挽笙没有娶妻,他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武将,也从不将任何文臣放在眼里,当抄检大学士容廷之时,他在容府里见到了刚满二十的容鸾,那个读书人举起两只戴着厚重的镣铐白细手腕,小脸尖俏雪白如玉,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含着半分愤怒半分泪水,就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萧挽笙当时只觉得心里挠的不行,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的皇帝喜欢后宫三千,有的皇帝却偏偏喜欢上朝,原来读书人不都是山羊胡子,还有眼前这种。
那天之后,容府上下尽数下狱,只有容鸾被留下来,萧挽笙倒没有强迫他如何,只将心高气傲的容鸾关在柴房里,希望磨去他身上的气性,不料容公子气性极大,顶天立地,不仅不饮不食,而且直接在房梁上吊。
接到消息的萧挽笙从外地匆匆回府,本以为会见到气息奄奄的佳人,没想到,佳人的壳子里却换成了毫不在意名声如何的裴极卿,他得到的居然是“容公子当街抢钱,去阳春坊喝花酒”这样的消息。
萧挽笙感觉十分匪夷所思,他额角发青,冷冷道:“你身为我平南侯府的下人,却私自外出*,你觉得该罚多少?”
“私自*不许,那我下次叫上侯爷?”淋湿之后的裴极卿似乎尚未醒酒,他靠墙斜斜站着,微笑道:“侯爷喜欢上男人,还不让我上女人吗?”
“你!”萧挽笙皱皱眉头,本来就极小的耐心已然尽失,他抬眼看了看侍卫,沉声道:“给我打!”
侍卫望着萧挽笙的脸,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容鸾,萧挽笙见他们不动手,厉声补充道:“还不动手?给我打断他的腿!”
侍卫连忙扛来板子长凳,却不知道该用何种力度下手,如今萧挽笙正在气头,他们手下也不敢留情,只好实打实的揍上去,裴极卿伏在凳上,只感到身后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犹豫片刻,抬手将袖管中的红色催、情药丸生生吞了下去。
天香楼中的上佳迷情药瞬间生效,裴极卿只觉得浑身燥热瘫软,痛苦也减弱到三四分,萧挽笙的侍卫本是武人,每一棍子都打的很有力道,不过毕竟手下留情,也不可能真打断他一条腿。
裴极卿咬牙,他借着药物和酒精的麻醉功效,猛然将自己的身体侧开,那重重一杖便硬生生落在他小腿之上,裴极卿浑身一震,脑内仿佛听到了自己腿骨折断的声音,雪白衣衫上瞬间蔓延出一汪鲜血,接着,他整个人都从长凳上滚了下去,将一旁的枯草染红。
“停手呦!”萧挽笙瞪了侍卫一眼,气愤到官话里都带了乡音,“你们这些锤子,怎么把人腿都打断了,我……”
侍卫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视。
打人是萧挽笙吩咐的,他感觉气也没处撒,只好狠狠瞪了侍卫一眼,侍卫也都知趣退下。
萧挽笙上前,动手捏起裴极卿的脸,若有些怜爱的叹了口气,继续用着四川口音的官话道:“你不挨顿打,是不是就不舒服呦。”
这句话有些似笑非笑的尾音上扬,听着比之前少了几分气势,裴极卿挣扎着挪动两下,萧挽笙扶着他,将他拢进自己怀里,此时裴极卿受伤,却又莫名脸色潮红,就仿佛那日在牢房初见一般。萧挽笙又觉得心里一阵火烧火燎,但人是他下令教训的,此刻又不能怎样,只好将裴极卿抱了起来。
“老子知道你不爱说话。”萧挽笙低头,蹭蹭裴极卿的额头,好声好气道:“别闹脾气了好不好,你们这些人,就是爱和自己过不去。”
迷、情药渐渐顶不住生硬的痛苦,萧挽笙是武将,根本不会抱人,裴极卿已经疼到支撑不住,萧挽笙见他不说话,开始自顾自的猜测:“你最近动静还挺大,妈呦,是不是因为我要娶老婆了,那是摄政王安排的,我也不能怎么样呦,就是她娶回来了,我也不会把你赶走的。”
“妈哟。”裴极卿在心底学着他叹气,“妈你个锤子,快给老子找个大夫吧。”
“侯爷!”此时,一个侍卫从后院闯进来,又在萧挽笙的怒视下退了几步,小心翼翼道:“侯爷,摄政王派人来了,在大厅等您。”
“好,我先把他弄走。”萧挽笙抱着裴极卿走了几步,扭头道:“等等,你去找个治腿的大夫来,找,宫里的御医!”
“是。”侍卫领命,向着萧挽笙拱了拱手,裴极卿终于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昏死过去。
夜空黑如墨染,就连星辰也不甚明亮,萧挽笙疾步走至侯府花厅,那里已站了个长身玉立的黑衣人,他长发高束,面容冷峻,虽穿着朴素,却手提一把名贵长剑,看着非常有气势。
“折雨侍卫?”萧挽笙看着折雨拱手,大喇喇咧嘴笑道:“您怎么不坐?”
“听说侯爷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回府,这未免太风流了些。”折雨冷冷坐下,面无表情道:“既然回来了,那主子要侯爷去找那个孩子,现在可有消息?”
“摄政王太心急了吧。”萧挽笙表情夸张的解释,“别说末将这里连张画像都没有,明妃和她的侍卫婢女都死翘了,一个能拷问的活人都没有,末将之前都不曾听说过这小皇子,不,这孩子,摄政王要让末将找人,至少得看看长什么样儿吧。”
“若能知道那么详细,主子还劳动侯爷做什么。”折雨冷笑,“小皇子是胡人所生,面貌自然和中原人有所差异,而且我们杀了连漠,也重伤了他的腿,十几岁的孩子,此刻不看大夫是活不下去的,京城已经戒严,你只需盯着城里的医馆便是。”
萧挽笙没来得及开口,折雨扭头补充了一句:“主子说,容公子就算有几分姿色,侯爷也不该由他在京城胡来,侯爷若再沉浸声色,下一次就不是属下,而是主子亲自来了。”
“是是是。”萧挽笙望着折雨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脸色发黑,嘴里骂了句狗仗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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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银花蜡烛下,萧挽笙请来的大夫白发苍苍,他望着裴极卿鲜血淋漓的小腿,轻声道:“只怕要把公子的衣服剪开了。”
待裴极卿点头,他取来一把小剪,将沾血的衣裤从裴极卿身上剥下,裴极卿咬牙忍着剧痛,看着大夫一一将脓血擦去,把浆糊状的黑色膏药糊上,膏药逐渐变硬,裴极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稍稍好受了些。
大夫取过绷带,将它一圈圈绕在裴极卿纤细小腿上,裴极卿抬头看看大夫,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那当然。”大夫得意的捋捋胡子,“待老夫再开个口服的药方,这样恢复起来更快些。”
说罢,他提笔匆匆写就药方搁下,将药罐抱起来,准备将药膏收回。
“别忙。”裴极卿抬眼看他,轻声道:“把那药,给我留下。”
“这……”这药是大夫的自制名药,药方都未给人看过,登时有点犹豫。
“你犹豫什么?”裴极卿没好气的夺过药罐,刻薄道:“侯爷都让着本公子几分,不过拿你些药罢了,何苦摆这个脸色。”
他又打开药罐,拿里面的挖勺搅了搅,道:“这些分量还不够,你再去制一点,明日给我送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本侯还骗你一罐药不成?”不知何时,萧挽笙已经站在了门框处,他伸手敲敲门框,大夫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沮丧着转头退了出去。
萧挽笙见人走了,裴极卿也换了干净衣裳,极为乖巧的低眉坐在那里,他忍不住依偎过去,轻声道:“小容,你今日去问茶楼老板要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极卿不抬眼,没好气道:“侯爷是在审我?我没钱了,自然要去找点钱花。”
“你没钱大可以问我要。”萧挽笙大咧咧的张开手,从衣袋中摸出一锭黄金塞在他手里,“不过现下都不能出城,你要这些钱做什么,不会,真去*了吧?”
“我怎么敢?”裴极卿冷笑道:“我活了下来,这府里的人都顶看不起我,所以在外面买了个小厮,怎么着,难道这也不许?”
“当然可以。”难得这位色若春花的容公子肯跟他说这么多话,萧挽笙已是心花怒放。
“那好,我要睡觉了。”裴极卿转过身,将药罐和药方放在床角,轻声道:“明日我将人接来。”
“好……”
萧挽笙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看着裴极卿伤痕累累的断腿,还是口干舌燥的走了出去。
“等等。”裴极卿突然转过身来,轻声道:“侯爷,容府上下既然已经死绝,我独独苟活,也不想玷污这个姓氏了。”
萧挽笙理解他的心思,于是问道:“你想叫什么?”
“裴七。”裴极卿半闭着眼睛,想着天下之大,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被赐名之前的名字,于是沉声道:“我外祖家亲戚姓裴,又恰好七月而生,请侯爷叫我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