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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峥察觉到她的动静,去而复返,“怎么了?”
“没事。”黎江晚立马拿手背捂住她自己的嘴巴努力压住那作呕的冲动,这才脚步匆匆的走在了沈峥前面。
话说,现在她一看到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乱七八糟的画面,估计是致。幻。剂的后遗症,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最稳妥。
回到住处后黎江晚洗了个澡后出来时就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开始动不动就打起了喷嚏,她临睡前特意泡了感冒冲剂喝了一大杯下去,又嚼服了几颗金嗓子,之后才睡觉。
这一天过得如此跌宕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感冒预兆的缘故,黎江晚这一晚噩梦不断,早上醒来的时候愈发头昏脑涨的厉害。她这人体质向来好的可以,加上平时又挺注重锻炼的,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太会有头疼脑热什么的,黎江晚想了下今天上午已经答应要帮请假的大白整理卷宗资料,就打算下午再请假去医院挂点滴好了。
到办公室后,没想到空荡荡的,指导员老吴和小张外出了,大白请假回家去了,黎江晚理好资料已经是午后了,她愈发觉得晕乎乎的,加上这阶段连日奔波严重缺觉,这会困的只想先睡一觉再说。
也许睡个午觉醒来后就会舒服点了,黎江晚想到这时直接侧趴在办公桌那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黎江晚的位置是最靠近门口处的,沈峥下午进来时就看到她侧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熟,沈峥下意识的看了下腕间的手表已然是下午两点多了,不太像黎江晚平时的工作状态,及至走近了沈峥才察觉到她的脸颊上潮红的厉害,而且鼻翼上还有晶亮的汗珠。
已是早秋,气候已经凉爽起来了。
难道还是药效的后遗症?
沈峥想到这时特意走到黎江晚的位置边上喊了她的名字,然而黎江晚迷迷糊糊的还是没有醒来,睡梦中的她眉梢微皱,整个人都显得颇为难受。
“黎江晚!”沈峥继续喊了她一声,之后抬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没想到滚烫灼人。
都烧成这样了还趴在这里。
沈峥这会干脆直接拍了拍黎江晚的肩膀,黎江晚这才勉强从梦魇里醒过来。
“沈队,什么事?”她睡意惺忪的问道,话音刚落就夸张的打了个喷嚏,才睡了这么个短觉,醒来时声音都已经沙哑了不少。
“去医务室里看下。”沈峥开口说道。
“哦。”黎江晚点点头,之后起来打算往外面走去。大概是见着黎江晚走路时脚步虚浮的厉害,沈峥见状直接陪她去了趟医务室。
值班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后,大惊小怪的唠叨起来,“这都快烧到40度了才过来,要是再晚点脑子都要烧糊涂了,都不晓得早点过来看的?”
“昨天出警时泡了冰水,突发这么严重的。”沈峥见着黎江晚整个人焉焉的没有精神,在边上应了一句。
“还有什么其它症状吗?”医生继续问道。
“喉咙痛,还有右脸颊这边也开始痛了。”黎江晚艰难的说道。
“张开嘴巴我看下。”那医生说时拿出小手电开始查看黎江晚的口腔情况。
“扁导体肿的厉害,还有右边的牙龈以及内侧也红肿的厉害,不能确定是感冒引起的扁导体发炎导致的牙龈发炎还是同时兼有牙周炎,你还是及时去人民医院那边做个全面检查吧。”那医生收回小手电后言简意赅的吩咐起来。
“要不我先挂几瓶生理盐水吧。”黎江晚知道自己现下脱水严重的都快要撑不住了,开口要求起来。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那个医生并不认识黎江晚,神色明显有点不快。
“去人民医院吧。”沈峥也鲜少见着黎江晚这么奄奄一息的时候,说时直接扶着她往外面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就把黎江晚送到人民医院那边急诊挂号了。
一大堆的检查后之后又挂了牙科,高烧外加急性腮腺炎外加智齿发炎,这会全都赶巧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黎江晚此时才真切体会到,就连走路也是轻飘飘的脚步虚浮着。
等到从牙科那边看好后,沈峥又去取药付款,没一会黎江晚就在输液室那边挂点滴起来。大概还是上班时间的缘故,输液室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黎江晚挂上点滴后,沈峥就在旁边的椅子上翻阅报刊起来。
“沈队,我现在好多了,这两袋挂完起码要两个小时,要不你先回去吧?”他都已经陪着自己跑前跑后的大半天了,黎江晚心里很过意不去,眼下自然是不想占用他更多的时间了。
“没事,今天暂时没什么其它事,在这里没人打扰顺便休息下。”沈峥应得冠冕堂皇,黎江晚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还没挂完半袋,黎江晚又昏沉沉的睡着了,迷糊中似乎觉得额头有被糙砺的掌心带过,那掌心宽大而又厚实,还带着干燥舒适的体温,无端端的就令人心安,她无意识的挪蹭了下继续昏睡着。
一直等到挂好点滴,沈峥这才把黎江晚叫醒送她回去了。
“你先请几天病假,等到休息好再回来上班,到时候会有新的任务安排给你。”沈峥临走前交代起来。
“好的。”黎江晚点点头。
这场感冒外加智齿发炎,让黎江晚前所未有的虚弱了一把,她本来对自己的体能素质还是挺自傲的,没想到一连过去好几天,来势汹汹的感冒才稍微褪去了一点。
黎江晚感冒和智齿发炎初愈是一周后了,起先刚上班的几天她都没什么任务,悠闲了几天后下班时沈峥突然通知让她第二天带几套换穿的制服过来。
第二天,黎江晚才知道她即将去省内最南端城市的某个军区进行集训。
“大白他们呢?”黎江晚一脸讶异的问道。
“他们以前已经参加过了,并且目前已经具备了基本自卫和反击的能力,暂时不参加集训。”沈峥应道。
“哦。”黎江晚点点头,心理却是莫名慌兮兮的。
“那个——沈队,那你会去吗?”
“集训结束那天我正好要去那边开会,时间允许的话我会去现场看下。”
“哦。”黎江晚点点头,没多久就有专车送她过去了。
大白和小张还特意给她送行,不无同情的叮嘱起来,“放轻松,其实也就那回事,沈队没在最难熬的七八月份给你安排集训,已经很照顾你了,我以前和小张去集训的时候,正是毒辣辣的大夏天,军姿没站多久身上的衣服全都能拧出水来,你过去尽力而为就行了。”
“知道了,再见。”黎江晚以前也看过相应的军旅片,总体来说她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挺自信的,说完后就坐进了车里。
她是坐火车去那个城市的,到那边后有相应同志过来接她。
毕竟是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以及临时的宿舍里都是初认识的战友,黎江晚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不过很快她就把那些琐事抛到脑后去了,因为练习的强度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多了。
就譬如说站军姿这种事,和黎江晚以前上大学开学前的军训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动不动就是站上几个小时。这个时节虽然已是初秋,在太阳底下曝晒站上几个小时,还是会开始出汗,那汗水沿着脸颊一点点的汇流下来,加上灰尘什么的,经常会把脸上刺挠的无比发痒,可是偏偏一动都不能动。
黎江晚第一天集训时站了几个小时后,途中偷偷松懈了下双腿,没有严格按照班长要求的双腿绷直脚后跟离地身子微微前倾,结果班长途中检查时,突然绕到黎江晚后面毫不客气的朝她小腿踢了一下,黎江晚立马软面条似的朝前面倾去,有过这么个惊悚的教训,黎江晚之后再苦再累也咬牙硬忍着不敢松懈分毫。
在这个军区基地半个月的封闭集训漫长至极,尤其是暴雨中扛圆木在泥潭里负重前行的时候,黎江晚那会又饿又累还外加例假期,中途腿一软差点就被圆木压制在了地上,黎江晚被那肩上压制的激疼直接溅出了泪水。
她甚至开始动摇,开始质疑眼下做这一切看似在实际生活中压根都用不到的重复训练。
她来这里之前,沈峥知道这个军区是基于突击队标准的训练强度吗?
以他的职位,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所以她在这里要经历的所有项目要熬过的所有苦头他肯定都是提前知晓的,
黎江晚想到这时,心头忽然莫名的复杂难受起来,她刚意识到这点,鼻翼一酸眼泪就愈发不可控制的飙溅出来了,可是随着暴雨愈发肆虐,时不时的还有周遭战友们前行时带过的泥水飞甩过来,黎江晚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咬咬牙还是继续重新扛了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黎江晚终于盼到最后一天了。
上午是温习打靶训练,下午则是温习滑降训练。
到了靶场后,轮到黎江晚她们这一排往射击线那边出发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突如其来的心灵感应,突然往后面的那排军人中看了一眼,沈峥居然在那里!
黎江晚心头莫名狂跳了起来,脚下已经走到射击线那边,随着命令响起,她立马卧姿装弹,尽最大努力瞄准射击,立马有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
几分钟后,成绩出炉,黎江晚39环,是她练习以来最好的成绩了,她这才偷偷舒了口气。等到全班都完成练习后,班长这才恨铁不成钢的总结成绩起来,“都练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有只有十几环成绩的!”
他逐一报了大家的成绩后,突然介绍起身侧的沈峥,“今天你们运气好,这里有个专业人士在正好给你们开开眼界,沈队,你让这帮新兵蛋子长长见识吧。”那班长平时对着她们都是严苛的像是偏执狂似的,和沈峥说话时整个人居然都尊敬的近乎崇拜。
沈峥今天穿着正装,似乎并没有事先准备,不过也并未推脱,他的难度系数比大家要高很多,就连枪支也提前被指挥员完全分解,他直接从他之前站着的位置快速奔跑到射击线,组装枪支、装弹夹、子弹上膛、射击,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的完成时间居然只要15秒钟,而且是全部都精准的在10环内。
这个速度和精准度让现场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黎江晚,毕竟那真枪的手感沉甸甸的她甚至拿起来都略显吃力,然而那枪在沈峥手里却像是有了魔力似的。
“你们在集训时重复训练的任何项目都是为了可以在战场上尽可能避免损伤以及自救,我希望你们思想上能够真正的重视起来。虽然,我不希望你们会有真枪实弹上战场的那一天。”沈峥言简意赅的就结束了他的发言。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是个掌控者。
他说话的时候,气压威严,眸光睥睨全场的近百号人员,身上自有一股雍然沉稳的气度。他开口时,原本还稍有声响的全场瞬间肃静下来。
没多久就到下午的滑降训练了,只不过到训练基地后黎江晚就头皮发麻了。之前练习时都是在七八米高的专用墙上进行地面训练而已,她还能硬着头皮克服掉,眼下居然直接来了个空降机,虽然还没高空到使用降落伞的地步,不过目测也得有几十米的高度。
黎江晚没有多想就报告身体不适放弃参与,没想到她刚打报告后不久,沈峥就过来了,“你有恐高症吗?”
他想起之前在姚远阳台外面跳墙时她就退缩过。
“恩。”黎江晚无奈的点点头。
“恐高只是一种心理障碍而已,学会这项技能以后撤退或者紧急登陆救援会有很大便利,a市没有这么完备的训练设备和基地,等他们结束后我指导你倒滑,练习几次就好了。”他开口其实已经近乎命令。
“对不起,我克服不了。”黎江晚说完后就紧咬着下唇,脸色已经涨的通红起来。
“要是连恐高都克服不了的话,刑警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你自己考虑下。”沈峥面无表情的说道。
黎江晚心头发紧的难受,失望、委屈乃至其余难以言语的复杂感瞬间都冲到她的心头,她咬咬牙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等到登机换上装备后,黎江晚都已经从直升机的出口处前倾倒挂下来时,她朝下面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地都在眩晕。
她还是克服不了自己心里的障碍。
“沈队,我还没准备好!我要重来做准备工作!”她忽然扭头声嘶力竭的朝后面大喊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后背就被推了下来,身后的绳索随之被放了下来,耳边是空中才有的呼啸风声,久违的记忆碎片立马从她的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砰得一声巨响,随即是大滩鲜红的血迹在她面前缓缓淌开,四周都是受惊的尖叫声,她甚至都能闻到新鲜的血腥味。
她觉得自己的鼓膜都开始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原来她还是一直都停在原地。
她根本就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
不管她为此做出多大的努力,不惜学散打,不惜改读法医学,不惜去刑警队报道。
可是,全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