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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却发现,那股熟悉的琴声如魔音在耳,她越是逃避,就越是挥之不去。
“烦死了!”
她推开被子,一脸烦躁得坐起身来。
此时正值夜晚十一点,靳鹿拿了手电筒,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天窗,熟练得翻出了院门。
同样是黑咕隆咚的小巷,同样是穿着白色睡衣长发及腰的她,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靳鹿的心里再没了以往去见他时的忐忑雀跃,满满的,只是对他反复无常的怨气。
池野还是拿着那把木头口琴,吹着那首她爱听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出现。靳鹿远远盯着那个靠在墙侧的身影,抬起手电筒直直射向他,池野因为强光的照射皱了眉,靳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眯着眼狼狈的模样,嘴角浮起一丝嘲意。
“什么事。”
池野转了个方向,避开灯光,看向脸色铁青的靳鹿,“身体好些了吗?”
“呵,”靳鹿关了手电,“这么辛苦地吹了两个小时,就为了问我这个?”
池野皱眉,“小鹿。”
靳鹿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垂着眸,脑海里像在放电影似的,这些日子的一幕幕快速地从眼前溜过,她握着手电筒的指尖不自觉紧了几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医生说我要多休息。”
池野站直了身体,音色疲惫,“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靳鹿顿住脚,转身向他逼近,“那你想让我怎样?”
池野被靳鹿逼得连连后退,靠在墙面,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白皙的面庞。
“池野,”靳鹿表情凉薄,“我靳鹿不是没人爱,你别以为我少了你就不能活,今天给你这个面子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没事别来招惹我。”
池野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腕,眉眼掩在黑夜里,心脏剧烈得跳动着。
靳鹿也不反抗,盯着他渐渐蓄起怒气的眸子笑,像极了冰川深处妖媚狡猾的白狐。
她轻启红唇,语气不屑,“得了吧,池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配不上我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没种。”
池野一双眼敏锐异常,瞳孔漆黑静谧,像极了夏天里的黑加仑,目光定在靳鹿脸上,加重了力气。
靳鹿疼得皱了眉,看着池野额头青筋突起的模样,笑意更是轻蔑,“怎么,被我说中了就…..唔唔唔….池….”
池野以吻封唇,靳鹿的话未说完就被他的强吻淹没在唇齿间,她的手腕被他的大掌桎梏着高高举起,整个人被反压在冰冷的灰墙上,池野的胸膛硬邦邦地抵住她的身体,小腹的滚烫让靳鹿避之不及。她急红了眼,齿间一用力,池野闷哼着,唇就被咬出了血,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停止,反倒是让他发了狠,攻城略地得越发肆无忌惮。
一时间,寂静的黑夜里,夹杂着血腥味,只剩下男女间耳鬓厮磨的喘息声。
她又怎会知道,这些日子都快把池野折磨疯了,他整天想的都是她,偏偏男人帮里那群看热闹的还好死不死的在旁边煽风点火,他对她的思念便更是不可控地席卷着他的全部,如梦魇,如鬼魅。
那日明明是左良想替他出气,但是他看着靳鹿维护苏铭安的模样,心里面就打翻了醋坛,愈发难受起来。
他埋在她颈窝喘息,嗓音低沉不稳,“在五郎山,你说那个人在学校,”池野抬眸睨着被吻得面红耳赤的女孩,“是他,对吗?”
靳鹿侧着脸,静默着,慢慢转过来看向他,竟笑了起来。
池野紧抓住她手腕,“你笑什么?!”
靳鹿正对着池野,脸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琥珀色的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池野被她冷漠的目光击中,心脏如被人紧紧捏住,呼吸不畅着像要快死去。他松了力道,连着额头的青筋也渐渐散去了。
靳鹿拂去他的臂弯,站直着身子,拍了拍白裙上的灰,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池野靠在电线杆旁,凝视着靳鹿越来越小的身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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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在男人帮被左良欺辱了后,苏铭安整个人都有些颓靡,说来也是这个道理,想来他苏铭安出身名门,何时何地不是万人追捧着,那日颜面丢尽,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下着台阶,眉头紧皱着,全然不知楼下正坐着的是何人。
“铭安,你过来一下。”
苏铭安抬头,便看见父亲一脸笑意地朝他招手,他偏头看了眼坐在一旁同样满面慈爱的人,径直走了过去。
“这是严叔叔。”
苏铭安一眼便认出了来人,难得浮起一丝笑,“严叔叔好。”
严振国一边点头应着声,一边上下打量着直立着的苏铭安,语气感慨,“没想到安安都长这么大了。”
苏铭安眼眸一愣,看向坐在一旁的父亲。
苏义璞抬手给严振国添着茶,嘴边的笑意不自觉冷了几分,“是啊,一晃都快二十年了,颜礼和小玥走的时候,铭安才五岁。”
严振国眼神变了变,声音跟着淡了下来,“义璞,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讲这些。”
苏义璞没出声,拿着茶杯的手缓缓摩挲着杯沿。
苏铭安知道那是父亲在不高兴了,从小到大,苏铭安都十分敬佩自己的父亲,苏义璞作为教育局的局长,不光在外一片美誉,在家对待自己的妻子也是爱护有加的。
这话作为苏家的独子来看也并无不妥,苏铭安的母亲出身大家闺秀,颐指气使的小姐脾气难免,苏义璞祖祖辈辈都是当代声名远播的大学士,骨子里的涵养学识使他永远都一副绅士模样,纵然苏母偶有任性,在苏铭安看来,苏义璞也顶多是默默喝着茶的时候摩挲一下茶杯了。
苏铭安识趣,“爸爸,严叔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苏义璞看来是真的不太高兴,没吭声,只是冲着苏铭安拂了拂手。
严振国背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叹出一口气,“义璞,你这么多年都对我避而不见,今日却主动邀我进门,既然有求于我,又何苦再提当年的事。”
苏义璞抬眼注视着对面一副官场作派的人,忽觉得讽刺,谁又能想象这会是当年在他家吃烤鸭吃到走不动路的贫寒状元。
“振国,”苏义璞不卑不亢,“我今天请你来,并不是为了我局里的事。”
严振国笑,眼珠子转了好几转,明知故问着,“哦?那不是为了局里,还能是为了什么?”
“是小南的事。”
“小南?”躲在角落偷听的苏铭安大脑有些转不过来,“这说的是牧大哥吗?”
严振国:“小南?你说的可是牧家那位呼风唤雨的长子?”
苏义璞抬眼,“振国,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小南,只是个孩子,你一个长辈不好跟他计较。”
严振国笑得讥诮,“计较?我严家和牧家十几年来都没来往,苏兄这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虽然不及您堂堂市长位高权重,但还不至于消息闭塞。”
严振国眸子凉淡地睨着苏义璞,“义璞,不管你这些年如何对我不齿,但你知道的,我严振国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苏义璞拧着太阳穴,对着严振国,音色难得诚恳,“振国,说到底都是我们这一辈的恩怨,小南想做什么你防着就行,你好歹一个长辈,当年和他爸爸到底是有情分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情分?!”严振国忽得激动起来,“义璞,当年的事你就在旁边看着,你跟我说情分?!”
苏义璞盯着已经从沙发上挺直了身子的严振国,眉头紧皱,“振国,牧家被你害得只剩下牧彦南和牧鱼两个孩子了,纵然你有天大的仇恨,也该消气了吧,况且,”
苏义璞眉目坚定,“那件事,即便我亲眼所见,我也始终相信,小玥和颜礼不是那样的人。”
“你相信?呵,”严振国神色恍惚,面部扭曲着,“我妈也相信,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目光阴鸷,“从云峰开始,牧颜礼那个王八蛋就在觊觎我的女人!”
苏义璞抬眸看向表情痛苦的严振国,眼睛里全是惊异。
严振国像是气息不平,站在沙发前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他拿了放在一旁的公文包,面色铁青着转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忽又顿住,背对着苏义璞,声音沙哑苍老,“小南的事,只要他不过分,我会放他一马。”
苏义璞抓着膝盖的手不自觉松了松,目送着昔日好友疾步出了院门。
“小玥是谁?“
苏铭安自言自语着,刚想向父亲问个清楚,抬头间,苏义璞便已经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