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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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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想来,”洛凡凡低眉笑着,“那也得池野让啊。”

    靳鹿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从桌边的书堆里找出一本随意翻着,“老师生病了也不来看看,这学生还真是孺子可教。”

    “嘿嘿,”左良站在柳优优身边摸了摸才剃的光头,“是池野在盯着做作业呢,那死小子要不是不知道地址早自个儿跑来了。”

    “噗,”靳鹿看着左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良哥你怎么想起来把头发剃了?”

    “傻呗,”柳优优磕着牧鱼手里的瓜子,“跟个弥勒佛一样。”

    左良反常地没有顶嘴,赧赧一笑,“那不是夏天热吗,剃了凉快。”

    “哟,”靳鹿挑眉看向洛凡凡和夏轶,“这,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

    牧鱼插了嘴,“哎呀,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优优跟着良哥去.....唔唔....”

    柳优优捂住牧鱼的嘴,笑得讪讪地,“牧鱼啊,我家才到了一批上好的花鱼,你想不想吃啊。”

    牧鱼说不出话,眼睛睁得像铜铃,点头如捣蒜。

    靳鹿唇角浅笑,翻着书,没说话。

    洛凡凡许是在窗边站得太久,立起身子伸着懒腰,“哎呀,这人啊,就是麻烦,我都看不明白了,你说池野,自己不来还得拉着小风垫背,”他桃花眼一眯,冲着夏轶笑,“哥,你说这是不是欲盖弥彰?”

    夏轶眸里闪着精光,唇边一抹玩味的笑,起身走到洛凡凡身边帮他整了整衣领,“真是难为你了,还知道欲盖弥彰这个词。”

    “哈哈,怎么样,用得恰到好处吧,”洛凡凡看着领口越来越小,止住了夏轶的动作,”好了好了,哥,这衣服领口小了不好看。”

    夏轶感受到洛凡凡温润的皮肤,低眸看着他指节修长的手,怔了一秒,咳嗽了几声,迅速转了眸。

    柳优优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对着夏轶的眸,冰凉。

    “唉,小鹿,”柳优优移了视线,“刚那高个儿就是你同桌?”

    靳鹿翻着书,听着关于池野的一切,一页也没看进去,“嗯。”

    柳优优抬头捏着小鱼儿的下巴,“你跟他是发小?”

    牧鱼点头,“对啊,不过苏铭安是个书呆子,我们没怎么一起玩过。”

    柳优优盯着靳鹿笑,“那是人家不想跟你玩。”

    牧鱼其实是大智若愚的,假装恍然大悟,“哦.......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我该走了,”柳优优站起身来,瞥了眼那三个大男人,“回去告诉你们家野哥,”她眼睛有意在靳鹿身上停了一下,“得抓紧了。”

    洛凡凡,夏轶,互对一眼,看向靳鹿。

    靳鹿本就有些烦躁,抬头冲着挑事的柳优优撒气,“出门左拐,不送!”

    柳优优一溜烟跑出门,几秒后又伸进来个头,“拜~”

    左良一脸呆萌,“哈?野哥咋了?”

    牧鱼,洛凡凡,夏轶,动作一致,作抚额状。

    **

    靳鹿把牧鱼和男人帮打发走了后,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翻着苏铭安带来的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本书是三毛写的,讲得是她在荷西死后的生活状态,靳鹿其实不怎么爱看这种儿女情长的散文集,总觉得有些矫情做作。只是那天偶然在电视里看到了一句话。

    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落款处大大地写着两个字:三毛。

    她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机的女主播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叙述着三毛的平生,脑海里一直在环绕那句话,不知怎么地,一股悲从中来的情绪渐渐填满了整个心房。

    如今坐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细细嚼着三毛的文,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悲恸和坚韧令她动容,以往只看推理悬疑的她,最近却总是被她的文字感染着,心情也跟着忧伤起来。

    她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了淡紫色的书皮,闭着眸躺在床上养神,脑海开始浮现那日在泳池的情景。

    那天,她在入水前明明是全身瘙痒,入水后,竟立马开始刺痛起来,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没了知觉。她到现在只隐隐约约记得有个人影跳进水里把她抱了起来,之后的事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后来,牧鱼说是苏铭安救了她,今日他倒是来了,总共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出了门,她笑了笑,想起陈叔赶来医院的时候看到柳优优坐在病房里的神情,那真是跟苏铭安一模一样的。

    她也懒得说什么,柳优优对别人的另眼看待也心里有数,只是今天苏铭安来得时候,她显得颇为兴奋,看了他好几眼,最终没忍住站起来想跟他打个招呼,谁知道苏铭安的臭脾气说来就来,脸色难看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也难怪,苏铭安出身名门世家,对于江湖习气,是打从心底的鄙夷。

    靳鹿半起着身子把书放在了桌上,视线扫到门口被灯光投进来的影子。

    有人?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听。

    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了一声咳嗽。

    她眉眼一笑,门一开,池野手里拿着一束花,敲门的姿势定在空气里,视线对上她喜出望外的眸子,满脸的慌张已来不及躲避。

    **

    “你怎么来了?”

    靳鹿坐在床上,拿了刚才的书,故作不经意地问。

    池野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提了屋里唯一的椅子,放在离靳鹿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你病怎么样了?”

    “嗯,”靳鹿埋头看着书,“就那样。”

    池野瞄着她,想了想,表情极其不自然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喏,小风让我给你带的花。”

    “雏菊?”靳鹿接过池野手里用廉价牛皮纸包着的花,“他人呢?”

    “作业没做完,我没让他出门。”

    “你厉害了,”靳鹿没好气地看着手上的雏菊,“小风真是可怜啊。”

    池野没说话,又坐了回去,靳鹿的调侃扑了空,气氛又冷了下来。

    靳鹿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比如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想不想我。然而,她知道,这些问题池野一个都不会回答。

    靳鹿闭了闭眸,选择沉默。

    “你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池野试图打破尴尬。

    靳鹿看向他,重复着医生的话,“短暂休克原因不明,还有待查证。”

    “休克?”

    “嗯。”

    池野的指节若有所思地在腿上点着,他想起了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上的那个男孩,带着个金丝边眼镜,像是认识他,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池野抬眸看他,他唇边一抹讥诮,径直出了门。

    “我听说,在泳池那天有人救了你?”

    靳鹿目光一顿,“嗯。”

    池野从包里摸出一包烟,突然想起来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知道是谁在整你了吗?”

    “啊?”靳鹿有些意外,看向池野。

    “我听优优大致说过,”他想起刚刚躲在门外听到的对话,站起身准备走,“凡事小心点。”

    靳鹿听着他故作冷漠的语调,一声冷笑,“我要说我偏不呢。”

    池野脚步一顿,转身看她。

    就见她坐在昏黄的灯光里,看不清表情,“我说我小心不了,你会怎么办?”

    池野眸一沉,抬脚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