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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甚好,碧空如洗,鸟语花香,鹦鹉入宅,枯木生芽,京城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连平日里清清冷冷的皇宫,也是喜鹊临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秦见深穿着一身正红喜服,胸前挂着喜庆的大红团花,一路骑着高头大马,出了宫门,过祥云街,径直入了卫府,卫斯年与卫母正端坐高堂之上,下首立着的一人,头上盖着盖头,同样身着大红的喜服。
秦见深咧嘴笑了两声,大步走上前去拉住那人,他一摸这人的手就知道这个即将和他拜堂成亲的人真的是卫老三,心里顿时又安定又欢喜,等听见司仪唱一拜天地,就眉飞色舞地连忙拉了卫老三一起拜了天地、父母,给卫斯年磕了头,这才一路牵着卫老三的手出了门。
两人共乘一骑,卫老三一直又乖又顺从地躺在他怀里,秦见深一路喜得龇牙咧嘴,等两人携手进了寝宫,秦见深掀起盖头来,瞧见红盖头下面那张清俊却略带点羞涩的脸,更是乐得飞起来,等吹了烛火,两人这样情意绵绵一翻,那样*一翻,秦见深就想,这真是太好啦,卫老三真的嫁给他啦!
“皇上?皇上?快起来了……”
皇帝昨儿并没说今日不上朝,四丁作为宫里唯一的内侍,过了点叫皇帝起床这样艰巨到有可能掉脑袋的重担就落在了他肩膀上,以往皇帝起得比鸡早,他压根就没见过睡着后也依然不怎么正常的皇帝好么!
这魔性的笑声,简直要吓死人了!
四丁踌躇了一下,站得远了一些,大声唤道,“皇上?皇上!快起来了!”
秦见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动不动,目光环视了一周,他就说怎么像做梦一样,没想到醒来真的是做梦。
不过就算是做梦,那也是一个难得的美梦,而且又完整又齐全,简直跟真的似的。
秦见深意犹未尽地把这个有条有理的梦回味了一遍,顺便把一些明显不符合事实的场景靠脑补纠正过来,比如说他是皇帝,是不可能给卫斯年磕头的,两人共乘一骑什么的只能在别的地方另找机会……
秦见深心说这个梦一定要记下来,以后可以讲给卫君言听。
四丁见皇帝发呆,舒了口气,趁机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准备汤水给皇帝洗漱。
秦见深一边在寝宫里搜寻卫君言的身影,一边暗暗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卫老三真的叫他一声夫君呢。
不过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可以徐徐图之,现在卫老三心里也有他,要追到手简直是手到擒来,叫夫君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见深咂咂舌,精神抖擞的从床上坐起来,扬声叫暗无风进来伺候。
暗无风平日都守在寝宫外的暗处,连同暗清暗静三人,负责寝宫周围的第一层防卫。
暗无风是暗尊之首,跟在秦见深身边时间更久一些,他比较年长,相貌普通皮糙肉厚,做事稳重深得皇帝重用,自从暗小九失去帝心以后,暗无风还负责兼职处理一些杂事,比如说替皇帝跑跑腿传个信什么的。
当然,能出动暗卫传信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卫府的三公子如今的相国卫君言。
秦见深问暗无风,“相国呢,去哪里了。”
皇帝一醒来就找人,暗无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两人之前还爹爹儿子的浑叫,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瞅着自家主子这股黏糊劲儿,说不得当真拿那位卫公子当爹来看的,而那位在他看来十分妖异的卫公子,对自家主子也是掏心掏肺好过了头,超出了常理。
按理说卫公子年纪轻轻,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私生子呀……
亵渎先帝乃至亵渎当今圣上都是诛灭满门的死罪,虽然他诛灭满门也只有他老光棍一个,暗无风觉得自己思维发散得有点远,连忙拉回了放飞狂奔的念头,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卫公子有事出宫去了,昨晚回来过两次,交代属下要是今晨主子还没醒,就叫醒主子起来用膳,还让侍从随时热着饭食,以便主子一醒来就可以随时取用。”
秦见深听着,心情好得快飞起来,嗯了一声吩咐道,“让四丁进来伺候。”
暗无风应了声是,退下了。
四丁早在门外等着了,见皇帝似乎没啥起床气,进来后行了礼,瞧了瞧天色提醒道,“再过半个时辰便要早朝了。”
秦见深吩咐道,“你去将早膳端过来。”
秦见深先去寝宫后面的浴池洗了个澡,更了衣,想了想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神采飞扬地拿出了那根雕龙玉簪,递给了四丁,让他替他冠发。
四丁立在秦见背后,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这根他只见过没摸过的发笄,忍不住偷瞄了那个一直十分神秘、自家主子连看也不给他们看的小盒子一眼,藏得这么好这么严,就算不是宝贝,那也该是些辛秘之物罢?
只见里面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东西,四丁一愣,心里只想说五个字,什么玩意儿。
主子的怪癖很多,也不差这一样。
四丁看了一眼懒得再看第二眼,规规矩矩动作麻利的开始给秦见深冠发。
秦见深伸手把盒子里的东西都摸了一遍,见东西都在,又盖上盖子收了起来,打算一会儿藏回床底下。
秦见深看了眼他以往从来不关心的铜镜一眼,看不太清,就问道,“笄不会掉下来么?”
这话简直是质疑从业人员的业务水平,要知道他伺候主子都多少年了,这点事也做不熟练,那还了得,四丁回禀道,“主子放心,牢得很。”
秦见深满意的点点头,时辰也差不多,他妥妥当当用了早膳,精神头十足地上早朝去了。
秦见深心情好得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卫君言这里就不同了。
他看上秦见深这等惊悚的事实,劈得他一天一夜也没回过神来,若不是还记得有正事要做,他就想窝在家里一个人静静,哪也不想去,尤其不想上朝。
他前段时间在凤翔山让秦见深称呼他为义父或者舅舅都是真心的,卫君言实在想不通,怎么才过了一个月不到,他就对一个晚生后辈生出这等龌龊心思了。
尤其对方是秦见深。
秦见深那死孩子生性多疑心防过重,尤其被人毒死过一回,更是谁也不肯信了,在那臭小子心里,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苏衍勉勉强强算是能多说几句话的人,对他死心塌地的小跟班北冥渊,大概就比普通的臣子特殊一点,变成真正的亲信,还需要点时间,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侍从四丁,现在也彻底沦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传话筒,两人前前后后相处了十几年,硬是没生出什么友谊来。
秦见深跟谁也不亲近,把自己弄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只除了他。
卫君言越想越不得劲,一晚上就混过去了。
朝还是要上的,弹劾他的折子已经够多的了,他现在是众矢之的,再无故不去上朝,那帮子吃饱了没事做的言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外面一片艳阳天,卫君言强打起精神,瞧见不远处的宫门,心说还是正事要紧,别的事先放一放再说。
卫君言正在给自己一会儿要见到秦见深那臭小子做心理建设,冷不防背后有人轻拍了他一把。
是北冥渊。
卫君言心不在焉的打了声招呼,“子渊早。”
北冥渊看了看卫君言的脸色,微微挑了挑眉,笑道,“相国你这一脸的欲求不满,怎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得相思病了不成?”
卫君言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心说真有那么明显么?他上辈子心如止水地过了二十八[九年的和尚生涯,就算昨天早上有点想犯罪,那也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吻都没真的吻到,怎么就欲求不满了。
北冥渊早就看出来了,隐瞒也没意思,卫君言怏怏道,“子渊你放心,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北冥渊一愣,卫君言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就停下脚步做了个揖,神色凝重,“还烦请子渊帮我遮掩一二,别让皇上知晓了。”
北冥渊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卫君言什么意思,面色更为古怪,他心里咂舌,直言道,“你这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比起你来,兄弟我这才是有苦没处说。”
他这么说,卫君言就想起北冥渊心悦之人是他弟弟北冥泉,只是比起兄弟两人的禁忌恋,他一个变态大叔猥亵未成年也实在没好到哪里去。
卫君言伸手拍了拍北冥渊的肩膀,提了提神道,“听说人世间最苦的事莫过于求而不得,辛苦你了兄弟。”
北冥渊呆了一下,上上下下扫了卫君言一眼,隐隐猜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想笑,错身往前走去,丢下了个重磅炸弹,“瞒着全天下人相知相恋,是有点辛苦,不过偷偷摸摸的,有时候还挺刺激……”
卫君言愣在了原地。
北冥渊握拳在嘴边咳笑了一声,又退回几步到卫君言身边,小声道,“情爱之事如搁浅之鱼得了甘甜之水,让人欲罢不能,被翻红浪恩爱缠绵又最是妙处无穷,君言你真的要当和尚么?”
北冥渊一副过来人回味无穷谆谆教导的语气,卫君言心里千军万马一齐奔过,心说真是没看出来平日里正正经经的北冥渊思想觉悟这么高人格这么堕落,表面上人五人六道貌岸然的,内里却如此光棍坦荡。
卫君言心说莫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他索性不再纠缠于此事,拍了拍北冥渊的肩膀道,“谢谢子渊的开导,我想通了不少,走,皇上也到了,咱们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