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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绣什么呢?”巧晚凑过脑袋来,看着张纯祯正在专注的针线活,好奇地问。
张纯祯舔了一下线头,仔细将它穿过针尾,回答道:“枕套。”
巧晚把脸伸得更近了一些,琢磨了变天,有些嫌弃地说:
“小姐,你以后还是设计衣服好了,别画人脸了,怎么这么丑啊?”
张纯祯看了一眼枕套上用铅笔勾勒的底稿,轻咳了一声,把它藏到了怀里,瞥了眼巧晚:
“你懂什么,我画的是一对老夫妻,自然脸上满是褶子了。”巧晚有些半信半疑,张纯祯不再看她,其实是有些心虚。
她原本是准备照着自己和瞿继宽的照片画的,可是自己似乎对人像的练习不够,画出来的东西真的送不出手,于是改成了一对迟暮的老人,这样就不追求好看了,加上了红色的丝线作为余晖,看上去别有一番温暖的韵味。
昨天她在别墅里接到了吴恺的来电,说是瞿继宽因为公事不能回来,她的心里便有些忐忑,她总觉得他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不回来的。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被他牢牢的套住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明明心里想着不要这么快原谅他的,可是自己却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坚持到。
到底是自己付出的感情要多一些,也要更在乎一些,出了和老师的那件事后,让她越发的心慌,虽然她对自己和瞿继宽之间感情牢固程度有把握,但还是生怕因为这件不必要的误会,让感情产生裂缝。
所以她今天到底还是带着巧晚回来住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他老是睡不好觉,自己也有很多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不如给他绣个枕套,代替自己陪着他。
张纯祯想着他总是亲昵地叫她“小枕头”,她就开始甜蜜地傻笑。没有恋爱的之前,她是最瞧不起这些为了爱情昏头昏脑的人,没想到自己也会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做这些小女人才做的东西,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枕套织得再慢,张纯祯花了两天的时间,也将它织完了。
可是等待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回来。如果一开始可以安慰自己说,他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没有回家,可是昨晚,他连电话也没有来一个,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巧晚也察觉到小姐和瞿少这次的架似乎吵得有些异常,也跟着担忧起来:“小姐你就亲自去找一下瞿少!把话都说清楚,这误会也就解了。”
张纯祯没有回答她,心里有些赌气,明明一开始是他态度不对,他不先低头就算了,后来出了老师的事,她主动低头回别墅了,他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张纯祯熬不住了,用布袋装着枕套,提着往学校赶去了。她心想着,瞿继宽肯定是以为自己没回别墅,家里冷清,所以他才一直没回来。
他说不定一直急着到处找她呢?说不定早就到学校宿舍找过她,可是她不在那里,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是因为这样而错过了呢?
她今天特意穿着那件为了期末大作业设计的深蓝色乔其纱蕾丝的旗袍,和瞿继宽的长袍是成对的。希望能让他忆起两人在服装展示时候的美好回忆,能让两人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张纯祯老远便看到了经济学院门口的铜钱雕像,看了眼手里的袋子,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步子也加快了些。
“小纯祯?”
张纯祯听到了杜孝纶的声音,猛地回头,发现他穿着一件印满多色图案的衬衫,西装裤上衔着背带,整体十分的花哨和时髦,站在路边正同人说着话。
她看到他的装扮以后,虽然早就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冲他挥了挥手。
他同身边的人道别,小跑到她的面前,喘着粗气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张纯祯反问道:
“瞿继宽在吗?我来找他的。”
杜孝纶身形一顿,其实从他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来找瞿继宽的了,他眼神闪躲地说:
“他有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谈,不在学校里,你有什么事吗?急的话,我帮你向他转达。”
张纯祯回答:“我也没什么事,那他去哪里了啊?”
杜孝纶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总不是去谈那些琴行啊,织坊的生意了,没什么特别的。”
她望着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声,笑盈盈地说:
“我就进去看看他,就看一下。”
说完就往教学楼里走去。
“等一下!”杜孝纶忽然大声地喊了一声,惊得张纯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沉默了几秒钟,这才说道:
“继宽他,真的不在学校,你要是想见他的话,我带你去吧。”
张纯祯将信将疑地走向了他,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后,她才彻底打消去教室里一探究竟的想法。
两人走在去往校门的路上,杜孝纶竟然出奇的没有说话,往常他都是话最多的那一个。
张纯祯不习惯他这样的沉默,心里有些淡淡的不安,于是她也有些畏惧开口,不敢问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她觉得有些空落落的,特别是自己右手边的位置。是了!她突然想起来,这条回家的路,以前都是她,杜孝纶还有酒井秀代一起走的,没想到时过境迁,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和酒井秀代生疏了。
她突然间有些害怕,似乎她一直很享受的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杜孝纶忽然问了一句,张纯祯微微一愣,随口回答道:
“因为好看?”
杜孝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这算不上好看,你们肯定也不觉得好看。”
张纯祯瘪了瘪嘴,她确实是这样觉得的,继续问道:
“那是为什么呢?”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背带,说:“我们杜家世代经商,我是我们家的独子,注定了长大要继承家里的事业,我天生爱玩,可是肩上却有不得不背负的重担。
“还算小的时候,有一天我上了家里人请来的先生讲授的经营课后,穿了一双亮色的新皮鞋出去玩,突然觉得特别的解压,从此以后,我就醉心于各种颜色亮丽的服饰作打扮,觉得特别的自我,也特别的自由。”
张纯祯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一直以为嬉皮笑脸的杜孝纶,是她身边最潇洒的朋友,却没有想到他总是穿着花花绿绿的背后,是这样心酸的故事。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张纯祯连忙也停了下来,莫名的看着他,他说:
“普通于我,都有这样的重担在身,而继宽,身上所承担的责任,比我重上千倍,百倍。你可能现在不会理解他,但是你以后一定会理解他的。”
张纯祯愣住了,一时没能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把话转到瞿继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