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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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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红色的岩浆在流淌,星星点点的火星,在空气中转瞬即逝。

    空气中充满浓郁的硫磺气息,这里没有一株植物,也没有一丝生命,唯独剩下的,只有岩浆在寂静的流淌着。

    天空永暗,大地永寂。

    这里是第九十九重炼狱——混沌炼狱。

    炼狱环境极其恶劣,人类几乎无法在这里生存。

    因此,炼狱居民中,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恶魔们。

    虽然恶魔是炼狱的主要构成居民,但却说不上是魔族的大本营,因为恶魔们仅是炼狱中一个数量庞大却微不足道的种族。

    炼狱是属于所有邪恶阵营的居住地,在这里,有来自不同的位面的恶魔,妖鬼,堕落者,也有巫妖,死灵骑士,血族...

    一切被光明所遗弃,一切抛弃光明的邪恶者,都会来到炼狱。

    因为,只有炼狱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炼狱一共九十九重,每一重都由不同的邪恶种族所统治,唯独第九十九重例外。

    这一重炼狱,只有一位居民,而这位居民同时也是这一重唯一的统治者。

    这位统治者,已经沉睡在这里无数岁月。

    或许无数岁月都无法诉说它的沧桑,它诞生于□□之初,生长于古神之战,屠神,弑魔,灭族...

    见证了上古神族的兴亡,无数世界诞生,追随着他的挚友,一路向前...

    直至,挚友陨落,世界又剩下它独身一人。

    最后,它沉睡在炼狱,陷入一场长达无数万年的漫长梦境。

    一位年轻人朝着老者问道:“它是谁?”

    “年轻人,你怕不是炼狱之人吧。”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在这炼狱,它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它到底是?”

    “混沌魔龙——安提斯,这万千世间最后一条魔龙!”

    披着灰色斗篷的年轻人,遥遥望向远方,忽然问道:“您是否知道如何前去九十九重炼狱?”

    握着拐杖的老头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转而询问:“年轻人,你可是为了那个传说而来?”

    年轻人回答:“是又怎么样。”

    老头摇摇头说:“那么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因为你是无法到达第九十九重的。”

    年轻人说道:“为什么?”

    “因为想去的,都死了。”看着年轻人不以为然的神情,老头语调和缓的劝说道,“在这炼狱,处处都在战斗和死去,但你别因为如此,就认为死亡不可怕。”

    “我都走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后退,如果能得到魔龙之血,那么...”

    贪婪。

    老头微微眯起眼,他似是没有在意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的继续说道:“我们要时刻对死亡心怀敬畏,因为你不知道死亡之后,是不是会更可怕。”

    年轻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有几分不耐烦,他能一己之力,穿越晶壁系,来到炼狱的第九十八重,自然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蹙眉问道:“那您到底知不知道前往第九十九重的方法?”

    老头满脸无奈的说:“你可真是执迷不悟啊。”

    年轻人不想再听对方的废话,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老头忽然道:“我知道。”

    他一愣,回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自己的视线飞速下降,直到重重的摔落在地。

    啊...原来是他的头被砍掉了。

    鲜血喷涌而出,猩红色的液体散满一地。

    人类,真是...执迷不悟而又贪婪的生物。

    老头捡起他的头颅,声音忽然从苍老变得年轻而富有磁性起来,他说:“叫你不去,你不听,看到没有,这就是下场。”

    他摇摇头,直接抽出年轻人的灵魂,捏在了手心。

    “恩~成色还不错,应该能陪我在消磨几年时光。”

    他换了个外貌,然后继续坐在这里,一边把灵魂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边自言自语。

    “说起来,我守了多少年来着?嘛,好像记不清了,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神界的醒了,估计这家伙也快了。”

    “唉,真是要疯掉了,当初怎么会答应这种条件,再说这家伙根本不用我保护好吧!”

    “早知今日,我一定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不偷不抢不杀人!”

    “这家伙倒是一睡了之,我他妈就跟坐牢似得,守了这么多年,真是作孽啊啊...”

    那么,他后悔吗?

    ‘诺因,你想看到我的世界吗?’

    ‘虽然它现在不完美,可是现在,它有了翡,安提斯,拉法...’

    ‘诺因,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让它变得完美吗?’

    ‘我愿意。’

    所以,不会后悔。

    诺因低笑一声,他怎么会后悔。

    因为有他,所以,即使无数岁月流逝,无数时光消失,无数轮回生灭,他都不会再寂寞。

    “阿嚏!阿嚏!阿嚏!”小龙连打数个喷嚏,心道,难道是感冒了。

    虽然,这具身躯没有以前的好使,但也不至于会感冒呀。

    它用爪爪挠了挠头,难道是,有人在念叨它?

    总觉得忘了很多事,嘛,不过,那些都应该不是重要的事吧。

    然后,在粑粑的召唤中,它再一次把还在炼狱苦苦守候的某人抛诸脑后。

    它只要记得守护粑粑就好了,然后...

    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

    战争,像燎原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仅仅是第一次魔灾结束的第十年,十年之前人类军队赢得了短暂的胜利。而谁都没有想到,魔族竟然能在短短十年内,再一次卷土重来。

    直到很久之后,人类才认清现实,十年之前的那场战斗,不过是这场人与魔战役的开胃菜。

    或许是十年之中,大大小小的村庄被袭击,却没有大范围的攻打,使人类们暂时放松了警惕,认为魔族们只剩下这点偷鸡摸狗的能耐。

    谁都没有料到,这一次的战争,魔族一来便是以席卷千军之势,朝着最强大的帝国进发。

    没错,他们没有攻偏远的小国家或者荒芜的边缘地域,而是目标直指神圣帝国,势必要一举拿下最强大的人类帝国。

    一口气打散人类最强的帝国,而其余小国即使联合起来,以人类喜好内斗的劣根性,自此也不足为惧。

    作为曾经的人类,艾略特自然明白人类本性中的贪婪,狂妄,自大...

    他知道,莉莉丝派来的人,绝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当一座又一座人类城市被攻陷时,他只露出了早有所料的神情。

    毕竟,恶魔们的诱惑力一向十足,无论是寿命,还是力量,权利,金钱...总有些能让人心动不已。

    一连失去数座城市,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抵挡,强势袭来的魔族大军。

    一次又一次的阻止军队,呼叫援助,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奋力求生...最终都化作徒劳无功。

    神圣帝国,早已腐朽。

    他们依仗的强大,不过是数百年前的荣光。

    而靠着这份荣光过活的帝国,当然抵不过计划详细的魔族。

    再加上,为数不少的贵族,法师,武士...为了种种欲/望,出卖灵魂,讨好恶魔。

    种种不利的因素下,人类这方自然输的一败涂地。

    神圣帝国是光明势力最为强盛的国家,可饶是这样,恶魔们还是凭借着半年时光,即将攻打到了神圣帝国的帝都——迪比亚。

    “...我已经决定了,老师。”他宛如蓝宝石般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想通了吗?”

    “是的。”沙伊回答,“比起人类的存亡来说,我的恨意实在是太渺小了。”

    他合上书,颔首道:“我明白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正巧,有些事我也该去做个了断。”

    “沙伊要加入军队,伊菲你呢?”

    他抬眸,看向已经出落的身材挺拔,却依然是那么沉郁腼腆的黑发青年。

    “我...”伊菲迟疑片刻,“我想留在庄园。”

    “也好。”

    会谈结束,两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木西说:“伊菲,你先留下。”

    沙伊脚步一顿,侧眸正巧瞧见伊菲对他露出一个带着说不出意味的淡淡笑容。

    他压下心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径直离开。

    伊菲问道:“老师,您要取走它了吗?”

    “恩。”事到如今,他也是该做个决断了。

    伊菲身上的寂灭之力在他看来虽然稀少,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非常强大且可怕的力量。

    他想到寂灭之力的恐怖威能,提醒道:“我拿走它后,你身上的力量便再无抑制,我知道你已经尝到过,它给你带来的无穷力量。但如何使用,全在你自己。”

    “我明白的。”伊菲露出腼腆且羞涩,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的笑容,他的外貌并不是非常出色,堪堪说得上是俊秀罢了。但他的笑容,却时常让木西有种似成相识的违和感。

    厌恶?

    不,并不是厌恶。

    而是一种,奇妙的,融合了亲切,疼惜,愧疚...的种种情绪。

    ...真奇怪。

    是啊,明明在他做下决定后,这些情绪都改随之远去。

    事实正该如此。

    但一切...却随着伊菲这个人的成长,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改变。

    与之相对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能察觉,他对待伊菲与沙伊两者之间的明显不同。

    或许,以人的私心来说,总会有偏爱的那个。

    可这样的情绪出现在现在的他身上,显然不对劲。

    他既然已经决定让神性掌控自我,那么属于人性的那部分,就应该极其微弱才是。

    可...

    他看向伊菲,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色双眸中,却总让他有些莫名的怅然。

    闪烁着点点银辉,仿若钻石神格碎片,从伊菲的手臂上浮现而出,最终缓缓落入他的掌心。

    ‘翡,我此去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若能再见,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把一切责任都丢给你。’

    ‘对不起,没法和你们见证到新世界。’

    ‘最后...翡,说好的下一次轮回花开,不能陪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