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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连墨菲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惊魂未定的瞬间,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李洱。当她看向李洱的时候,李洱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是同样的关切。万幸的是,在安全带的保护之下,他们都没有什么事情。
两人下了车,报了警,刚刚的吵架男女不知什么时候趁乱跑了。
站在路边,墨菲心有余悸,脸色十分不好。李洱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人没受伤,车有全险,那对男女这么会作死,也用不着我们来收,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一起迟到了。”
墨菲的情绪没绷住,“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蹲下去,双手抱膝,头埋在手臂里,越哭越凶。李洱呆呆的站在她的身边,不知所措,他伸出了手来想摸摸她的头,始终觉得不对,又收了回去。
哭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越来越伤心,断断续续地语句从缩成一团的墨菲身上传出来:“……都是我的错,又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的,一定会发生些什么的,可是我还是要开车……如果……如果刚刚发生的是大事故……如果,你因为我受伤了,我该怎么办……”
李洱没有听懂墨菲为什么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他听懂了,她之所以这么伤心,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害怕他受伤。虽然这种情绪很不合时宜,但是他很开心。
等警察和保险公司的人都来了之后,李洱把事故过程描述了一下,就带着墨菲打车走了。一路上墨菲都没有从伤心和自责的情绪中缓过来,快到公司的时候,李洱突然说:“如果你实在觉得对不起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代替一下我的右手。”
就这么一句话,开启了两个人连体婴一般的生活。
如果你是一个四肢健全的非左撇子现代人士,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把你的右手绑住一天不能用,你会遇到多少困难呢?
对于日理万机的精英人士李总来说,首要关头就是,电脑不方便用了。
于是,墨菲搬了张椅子坐在李洱的办公桌旁,李洱要干什么,她就操作什么。要看哪封邮件、哪份文件,李洱说,墨菲就打开,刚刚读完一段,她已经察言观色的往下翻了一页;要回什么邮件、写什么批注,李洱口述,墨菲就变成了一台忠实的打字机,因为李洱是个不太善文辞的理科生,墨菲还自带语句修饰功能。
日常的工作中少不了的,还有一份一份送进来,需要审阅和签字的文件。虽然李洱还有左手可以翻阅文件,但是他左手签出来的字就不大给力。于是,墨菲又负担了所有的签字活动。当然,为了谨慎起见,所有墨菲代替的签字后面,都盖上了李洱的私人印章。
就这么工作了一个上午,李洱发表感想说:“我觉得自己有一点像霍金。”
他留在心里没说的那一部分是:“霍金简直就是人生理想状态的巅峰呀!”
中午吃饭,墨菲也不放心让李洱一个人去——虽然说吃饭的时候左手也能勉勉强强够用,可是进门出门掏卡掏钱,总有哪里是不方便的呀!李洱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让墨菲推掉了所有的午餐会,在胳膊还吊着的这段时间,每天就和墨菲两个人去吃饭,美其名曰:家丑不外扬,维护公司的形象。
墨菲一边要当李洱的右手,一边还要处理自己的工作,一天下来,忙前忙后,几乎脚不沾地。只有去洗手间的那一会儿,她喘了口气,然后就碰见了范佩佩。
范佩佩笑话她:“我觉得李总上厕所也挺不方便的。”
墨菲整个人红成了一棵桃,恨不得立时就从厕所里穿越到异世界。
一起工作到下班,墨菲早约好了车,把李洱妥妥当当的送到了李叔叔手里。李叔叔刚好下班下的早,热情地邀请墨菲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但是墨菲拒绝了。和李洱靠得这么近的生活,已经让她的小心脏快要无法承受,如果再进一步,事情过去之后,她又会多难受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李洱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这样一句俗语。可惜三天后去医院复查,医生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以他这健康的小体魄,大概也就一个半月就好了。幸运的是,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墨菲不在场。
没过几天,他就把自己说的那句“我只是骨折,不是残废”忘了个一干二净。骨折是他从小到大受过最严重的伤,如果他早知道受伤有这么好的待遇的话,他宁愿早些受伤,受更大的伤。
墨菲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两人一起去公司,一起工作,一起吃饭,晚上再一起回家。为了他的骨头能够早点长好,李洱他爸变着法的给他炖排骨,伙食也比一个人住单身公寓时涨了好几个档次。
在连续邀请墨菲好几次,她都不肯同他们一起吃晚饭之后,李爸就没再提这茬,而是曲线救国,趁和李洱住在一起的机会,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他提:“我看小许这个姑娘啊,心眼实,真是个好孩子啊!她对你这么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的儿子可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啊!”
李洱忍不住提醒他:“爸,有时候做人要矜持一点。”
李爸说:“呸!我要是矜持,还有你?”
墨菲和李洱还是在周末的时候去小别墅,不过,因为李洱丧失了劳动力,所有的脏活和累活都变成了孟柯的,这是孟柯的灾难一;墨菲和南铃达成了亲密的友谊,每次去都是形影不离的做一些轻便和简单的工作,这是孟柯的灾难二。
孟柯暗搓搓的威胁了李洱好几次,让他周末的时候找些别的理由把墨菲带走,不然他就把李洱的公司卖了。威胁归威胁,但是李洱的公司,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卖不了。
公司的几个股□□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股东大会。这一次的议题是:几个大小股东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想要推动ace和目前市场份额第二的银锋科技合并,一次吃下整个企业级erp市场。
李洱不是没有想过股东们会提出这个建议,毕竟眼下合并是市场的主流。孟柯也劝他说:“他们这是想兵不血刃。老是当敌人太烧钱,不如把敌人变成朋友,既能规避了在竞争中流血,又能调动资源实现利益的最大化,你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是李洱不愿意,他从来不怕竞争,合并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资本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做出的次优选择,而他的ace相对于银锋科技来说,是迟早将对方碾压的存在。他不想考虑,也不需要考虑合并这个选项。
他的态度坚决,孟柯便立即替他打圆场:“合并这个选择,放在我们小李身上未免也太保守了嘛!他银锋科技有什么面子,凭什么让它稀释了我们的股权?我看小李这个精神可以,大胆去竞争,从竞争中杀出来,才是对我们股东负责嘛!”
——
李洱手臂上的石膏一打就是半个多月,被墨菲撞坏的车修好了,却也没有再开。他们每天打车上下班,墨菲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些出租车一样,一辆车只会送他们一段路,然后下一趟行程,又换另一辆车。
手臂骨折的时候,打车很方便,可是手臂好了之后,终归要开回自己的车。这半个多月的生活,于墨菲而言就像在铁钩上吃饵,明知道吃下去会有钩子,却又舍不得那饵料的香。
又一个晚上,墨菲和李洱在李叔叔家楼下下了车,一转身,便看见站在不远处单元楼门廊下的程心。她仍旧是那么的明亮,穿着一身纯白的套裙婷婷而立,就连那老旧而斑驳的楼道,都仿佛因为她而泛起了光。
李洱刚刚和程心四目相对,还未打招呼,就发现身边的墨菲已经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小声地说:“我先走了……”
李洱不知是来不及挽留,还是并不想挽留,她就真的走了。
这天过去之后,连体婴之间的那条牵绊,突然就像被谁剪断了似的。
墨菲还是像之前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帮助着李洱,代替他的右手,但即使是做着和之前同样的事情,每时每刻,李洱都能够感觉到她在退缩。她小心翼翼地同他说话,也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束手束脚的样子,就像大宅门里一个本本分分的丫鬟。
李洱的心里不是滋味,在吃饭的时候主动问她:“中秋节,你预备怎么过?”
几天后就是中秋节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墨菲自然而然地撒了个谎说:“我约了人。”
这句话几乎可以评得上李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了,于是他说:“中秋节不放假,要加班。你把约会推掉吧。”
中秋节是国家法定假日,作为一家遵纪守法的好公司,ace怎么可能不放假?真相只有一个,李洱说的不放假不是公司不放假,而是她许墨菲当天要加班。一个员工加班不加班,全由老板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