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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也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眼皮也沉重地几乎撑不开。可是腹中隐隐的饥饿感让她不得不艰难地睁开眼。
模糊之中只看见这似乎是自己常来打扰的龙涎殿寝宫。
不远处的软塌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顾念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却没有料到这么细碎的声音引起软塌上静坐之人的注意。
顾寰大步地走过来,眼神沉静地上下看了顾念也一眼,看得顾念也揪紧了被子不知所措。
“皇上……”顾念也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仰头轻声唤道。
“你躺了六个时辰了,”顾寰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奴婢罪该万死!”顾念也一惊,就挣扎着要下龙床,却被顾寰的大手结结实实地按了回去。
“继续躺着,”顾念也没想到顾寰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倒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顾念也羞赧地低下了头。
顾寰也是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满脸难为情的小姑娘。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一截修长的玉颈,白生生的,耳朵尖还泛着点粉色。
顾寰的嘴角一翘,一直以来绷紧的内心竟然有些许放松。
“来人,传膳,”顾寰声音不大,但门外一直伺候的宫人们自然听见了,有条不紊地去御膳房端出随时准备着的饭菜和刚刚熬好的汤药。
这大概是顾念也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机会吃这么多无论色泽还是味道都如此诱人的饭菜。
想想也是,一个小宫女平时能有什么好吃的呢?况且以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受苛待已是不错的了。
顾寰看着虽然低着头却明显对眼前饭菜面露期待的小姑娘,心里有些怜惜。
她太瘦了。
“不用多礼,吃吧,”说着把一双白玉碗筷递给了顾念也,堵住了他不想听到的那一套让他难受的说辞。
太傅教出来的女儿是好,但是他不想她时时刻刻都这么谨慎小心。
顾念也只敢低头夹自己眼前的几个菜色,稍微远一点的眼神看都没看,一顿饭的时间几乎一直低头细细地吃着白米饭。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扣着白玉碗的修长劲手,那扣在碗沿的拇指竟比白玉还好看。
顾念也受宠若惊地接过顾寰递过来地盛满鸡汤的碗。
“谢谢皇上,”顾念也把碗放在一旁却没有喝。
顾寰有点好心被辜负的气闷感,自己第一次“伺候”人用饭,她却对自己亲手给她盛的汤动都不动。
要知道以往都是别人来伺候他的!
“大病未愈,吃米饭不易气血流通,多喝点汤,”顾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眼睛没有看向顾念也只淡淡说道。
眼角余光却瞥到顾念也立马放下碗筷,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小嘴一鼓一鼓的像极了以前母妃宫中养的小仓鼠,两片原本苍白的唇瓣也有了着血色,看起来润润的,软软的……
顾寰低头骂死勺子也喝了一口汤,然后看了看仍在吭哧吭哧喝着鸡汤的顾念也。
怎么觉得她的那碗要好喝很多?
“吃点菜,”顾寰用桌上放着的公筷又给顾念也夹了好几个菜色,那是放在他这里的,她看都不敢看的。
顾念也慢慢地吃着顾寰夹地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一直吃一直吃。
顾寰停下用菜,看着听话地一直吃着自己给她夹的菜的顾念也,觉得这么“伺候”一个人的滋味,也不错。
见顾念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顾寰很自然地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药碗,递到了顾念也的桌前。
“药趁热喝了,”几乎是顾寰一个指令顾念也就一个动作地完成。
顾念也惧苦但还是忍着把药喝完了,喝完了突然想到一件事。
“皇上,今日奴婢还未为您针灸!”
顾寰暂时忘了这件事,经顾念也提醒才响了起来。
“奴婢现在去取药箱来,”说着起身准备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顾寰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
“明日再继续吧,今日就先停了,”顾寰想都没想地吩咐道。
顾念也点点头,暂且停一天也没有什么大碍。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适合做这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事。
“那奴婢先告退了,”顾念也动了动自己的右手,顾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恍然般放开。
想了想,还是没有挽留。
“你回去好好修养几天,就不必来伺候了。”
顾念也屈膝,谢了恩便转身娉婷离开。
“太后可醒了?”顾念也走后,顾寰的面部线条也冷了几分,问向身边的太监。
“听说是刚醒没一会,太医一直在那边守着也不知个具体情况,”太监一五一十地打着汇报,不敢抬头看着顾寰回话。
“摆驾慈宁宫,”母后刚刚醒,正是他应该前去安慰的时候呢。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高声唱道。内室的陶嬷嬷好不容易给床上窦太后喂进去了一口粥,又被吐了出来。
“太后,您这是何苦呢!”陶嬷嬷心疼地劝着窦太后,一抬头顾寰已经现在了自己跟前。
“太后身体如何了?”顾寰离窦太后不过半米,看了看窦太后颜色不再的一张干瘪的脸,问道。
陶嬷嬷即使心里再怨恨,也不敢把这埋怨表现出来,只恭敬地低头道:“太后已经快一日没有进食了,身体虚弱得很。”
窦太后整个人仿佛枯木一般,本来保养得当的一张不过四十的脸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二十岁,干枯佝偻得得不成人形。
窦太后整个人都很平静,散发出一种死亡的腐朽味道。
“母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窦相已经推出午门斩首,母后可不必为国家担忧了,”顾寰状似好心地劝慰道。
窦太后本来毫无表情的一张脸顿时扭曲了,一口血哽在喉咙吐不出来直指着顾寰说不出话。
顾寰看到窦太后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万分畅快。
“这前窦相还是朕的好皇弟亲手捉拿的,母后大可放心了,”窦太后听到是顾恒亲手将窦相赶尽杀绝的,猛地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身子虚弱地倒在了被褥里,只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顾寰见状,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没有再理会,只对下面的太医道:“好好医治太后,若太后有什么闪失,你们也都跟着陪葬吧。”
身后的太医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一个个焦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来,必须要尽力保住太后娘娘的命了。
窦相一事,震惊朝野,几乎所有人包括李将军在内的大臣都以为这朝廷就要李家一家独大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就爆出了桂妃与侍卫勾结,甚至肚子里怀的都不是皇家血脉。
毕竟是皇家丑闻,知道的人极少,但所有知道的人无不封紧了自己的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里默默期待着里家的落马。
不到两日,桂妃便以毒害圣上被治罪,由于腹中怀有龙种,只暂且打入冷宫,等肚中孩儿生下来再作打算。只是没料到不过一日,桂妃便因在冷宫失足,胎死腹中。
朝堂之上,皇上下令彻查江邛之子被打之事也有了进展,确实是李肆所为。
这下子,大家都恍然大悟,李家确实是保不住了。一时之间,一个相国,一个将军,全被治罪。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是皇上在慢慢收权呢。
唯一扑朔迷离的是,恭阳王顾恒在窦相被治罪那天,离奇失踪。有人说是因当今圣上无容人之量暗地里处决了恭阳王。只不过,这样的事,没有人敢在外面轻易说出来。
桂妃坐在冷宫萧条的院子里,眼神空洞地看着院子里的梨花树,梨花一瓣一瓣地飘零。下裙染满了污渍,本来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痛感犹在,她却举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着。
“娘娘!娘娘!”夏半在旁边流着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哑着嗓子喊着她。
“你滚开!滚!”桂妃狠狠地推开了想扶她起来的夏半,眼神怨毒地看着她。
“是你!都是你!”说着号啕大哭来,像是要发泄掉自己所有不满似的狠狠地对夏半拳打脚踢。
夏半流着泪,忍着痛没有还手。
自己做的事,不后悔。下半辈子,自己只用来偿还主子,绝不再背叛。
“皇上,”顾念也收回针,仔细地给顾寰把了一次脉,眉眼弯弯地笑着说:“皇上的病已经大好了,往后不再服药针灸了。”
顾寰看着顾念也弯成月牙似的水眸,也放松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拿起床边挂着的亵衣穿了起来。
“真的好了?”顾寰忍住内心的兴奋,语带疑惑地问向顾念也。
“当然!”顾念也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看顾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道:“不如皇上今晚去哪位娘娘那里,必能一展雄飞。”顾念也拱了拱手说着讨喜的话。
“一展雄风?”顾寰的亵衣只穿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眼睛冷漠却语带笑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