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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道出许御侍“有喜”,对洛帝来说当然是久违的惊喜,可对徐意山而言则称得上是突来的惊吓了。
不是没想过这是为他诊病的李太医的谎言,可是他找不出这御医要骗自己的理由。李太医是洛帝的心腹之一,应该不会被宫里的戚太皇或者是其他君侍收买。唯一的可能只有洛帝指使李太医说谎,可是这看起来对洛帝也无任何益处。
“你要为朕诞下皇嗣。”洛帝此时沉浸在了充满着矛盾的喜悦中,一时无暇去追究“许御侍”之前私自离开行宫和闯入夜宴的罪过。
徐意山神色木然地任他捏着自己的手,感到自己右腿上的伤口好像因为突然的“喜讯”而加重了疼痛。他不断地收缩腹部,想要努力感受其中的胎儿,可是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无,反倒是觉得有些空空如也。他甚至都不敢去摸自己的肚子——如果李太医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生。
“你今后就好好在床上待着,哪儿都别去了。”
“我再不会离开皇上了。”徐意山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我会好好保护腹中的胎儿,任谁都不能伤害他。”
不知为何,洛帝感到他在说这话时没有一丝一毫初为人父侍的温柔的感觉。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人本来就跟柔美或者是温润什么的丝毫不搭边,就算怀有身孕也不能改变他眉宇间的凌然肃杀之气。燕安洛看着他搭在自己手上的右手,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整体形状如含苞待放的莲花;可实际上,这只莲花的花瓣下藏着的都是练武留下的老茧。这是一只会令剑上沾满鲜血的手,就算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上,有朝一日也会从美丽的莲花变作杀人的利刃。
“你当然要保护好龙种,否则朕如何能让你在宫里更进一步?”
“皇上的意思是?”
洛帝面上的笑意逐渐变淡,但语气仍是快活的:“朕的意思你还会不明白?当然了,朕也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与你一同看他一天天长大,变得如你一般……”
“应当是变得和皇上一样才是。”
“朕的儿子当然必须得像朕了,不过像你也挺好。算算日子,这孩子应该是一个月前你刚回到朕身边的时候有的?”
“是。”徐意山从容地与他对视,“皇上曾经问过我,在被迫假死的那一段时间里都去了哪里,都见过哪些人,我说的也皆是实话。当时我和公输老头、李泥鳅等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没有胆子碰我。”
“如此说来,在无故失踪过那么多次之后,你都还是只属于朕一人?”
“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洛帝缓慢地抚着他的手,“宫里这么多人,朕对你最是放心。”说完,他忽地释然一笑,松开了他的手,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房间。
徐意山没想到洛帝会这么快就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变得如此冷静自持,而且一直只是在摸他的手而已——换作从前,洛帝只要闲下来就难免对他动手动脚。他猜测可能是自己受伤且怀有身孕的原因,洛帝才会难得化身表面君子。
洛帝走的时候,他的扈从还有小珠子等人也跟着出去了,于是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就空了。徐意山这才有时间仔细地思考自己的前路,当然还有他腹中胎儿的命运。他知道他不该去决定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命运,但是往狠里说,这孩子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无论如何,他是绝不可能为仇人生儿子的,就算以皇侍之位交换也不行。更何况他将来总有杀了洛帝的那天,如果真的把孩子生了下来,到时候他该如何跟那孩子解释这一切呢?
徐意山心道,既然他肚子里的这孩子横竖是活不成了,不如就让他死得更有价值些。他现在是巴不得有人来害他和孩子——只要谁敢惹他,谁就会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要是实在没人来害他,那他就只能主动送上门去求被害,这让他不禁要为自己的恶毒抚掌击节一番。
翌日清晨,各路人马外出狩猎的动静将徐意山从睡梦中快速唤醒。他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一整排的“门神”,兴致缺缺地躺回了床上。他当然也想在马上驰骋,想要听见破空的箭矢进入猎物皮下的声音,更想瞅瞅自己驯过的两只藏獒的表现,可他这次就算是变成蝇虫估计都飞不出去了。
终于捱到用过午膳,身边的小珠子忽然偷偷摸摸地告诉他,同样留在行宫内的司秋贵侍想要过来看望他,问他愿不愿意见。徐意山心说这人来得正是时候,他还怕没人帮他将肚子里的胎儿除掉呢,这就有人亲自送上门来了。
“听说你的腿断了?”
司秋贵侍坐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用手懒懒地撑着头,从袖口绣着金色雀羽纹样的石榴红底的阔袖中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臂。他看起来依旧凌厉而姝丽,只是精神不济,眼中无光,像是对一些事物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在下腿脚尚好,不知贵侍大人近来身体如何?”
“好得很。”司秋半眯着眼朝他吐出一口烟圈,“他们是不是都在传本君重病缠身?没影的事,本君只是不想再掺和进宫里的是非罢了。”他见站在床边的龅牙小太监一直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略微不屑地牵了牵嘴角,嗤笑道:“你这小太监之前得了本君的好处,却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防着本君,真是令人生厌。若是不将他赶出去,本君便连话都不想说了。”
徐意山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对小珠子道:“你先出去一会儿。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会像前几次那样替你说情。”
小珠子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晌,一个字都没说清,最后耸着脖子出去了。徐意山重新看向司秋,冷笑道:“你真是好本事,居然连洛帝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都敢拿捏?”
“这小太监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在本君教训过的奴才里,他还算不了什么。”司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下就剩我们两个,有些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了。”
“你想知道什么?”
“本君听说你肚子里多了个孽种。”
徐意山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未变:“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是小珠子还是李太医告诉你的?或者说是洛帝身边的那几个扈从?”
“都不是。”司秋朝他鬼魅一笑,“你若是不想本君将此事广而告之,那就告诉本君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徐意山透过越来越浓的烟雾仔细去看他苍白的脸,沉默了会儿才道:“是淮王的。”
司秋好像是被呛到了那般重重地咳了几声,一边用手中的金烟杆挥散烟雾,一边恶狠狠地说:“你竟敢在本君面前说谎。燕安淮是什么货色本君不比你清楚得多?”
“是吗?”徐意山见司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中更是愉悦:“淮王到底是什么货色?反正孩子就是他的,骗你可没有半分好处。你可以去向洛帝告密,好治我欺君之罪。”
“呵!”司秋拖着长袍的下摆走近他,“你既然这么想死,本君定会成全你。只是空口无凭,洛帝定然不会相信本君所言。唯有等你生下这孽种,以滴血验亲之法才能将你定罪。”
“我知道你已心生怀疑。如果你真的愿意等我生下和淮王的孩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让你以后亲眼看看这孩子会有多活泼可爱。他一定会比你和洛帝所生的大皇子相貌出众,也更聪慧,因为……”
司秋难得被人气得手抖,却只是微陀着背站在床边,并没有对徐意山动手。而徐意山怕他将手心的烟杆都给握出水来,好意提醒道:“既然你我都抱恙在身,就不要大动肝火了。你快早些回去添你的烟叶,我也要休息了。”
“你敢赶本君走?”司秋低头瞪着他,“本君才不信你的鬼话。淮王在那方面身患残疾,怎可能会……此孽种定是你出宫时与他人野/合所得,勿要将此冠扣到淮王头上!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君会让你必死更痛苦。”
“其实,他在那方面根本就没病,是你不如我,所以他才不会对你动心。”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没办法,他得想法子刺激司秋,让后者一怒之下做出傻事。
果然,司秋面露三分杀意,猛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别忘了你曾伺候过本君,为本君倒夜香的滋味可还好受?”说着,他的手指成爪形且逐渐向下,“你永远是本君的奴才,低贱之人最易忘本!”
徐意山将手从薄被中拿出,用尽全力捉住他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带着他枯瘦的手指走向自己平坦的腹部,神色诡异地说:“我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一个病鬼操心。反正淮王的儿子在这里,我要生下他,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