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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真果真被她一番话气的变了脸色。任何一名女子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这面子还是心上人给带走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丹真几乎是要将秦安安生吞活剥了,那张美艳的脸几乎要被撕碎了,可是片刻,她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嘲讽的开口道:“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作用?我从来不需要他的甘愿,我要的,是他的臣服。”
“臣服?”秦安安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笑着看向丹真:“圣女啊,你不是说,他是草原上的雄鹰,沙漠里的孤狼。你也知道,雄鹰翱翔九天,孤狼独走千里,可以被猎杀却不可以被驯服。你可曾见过被驯服的雄鹰和饿狼?既然如此,又谈什么臣服?”
丹真已经逐渐适应了秦安安的说话方式,她缓慢的跟着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诡异:“秦家小姐,真是天真。或许这正是你们安平朝女子养在深闺所以才如此天真的缘故吧。事实上,我所说的臣服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所说的是心的臣服,我所说的却是人的臣服。当你的国家,整个大安平朝都臣服在蒙古的脚下时,莫说是雄鹰和孤狼,就是这片天,这块沙漠,都要向我臣服!”
她话说的如此狂妄,秦安安没有接话,这样的沉默看在丹真眼中便是秦安安退缩的表现。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从未想过要成为他的助力。他是雄鹰也好,孤狼也罢,此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若是想要离开,就折断他的翅膀,拔掉他的利牙。只等我蒙古国的铁蹄踏平这片土地,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为我们所俘虏,而他,我会毒瞎他的眼,折断他的腿,让他好好活着,活在我身边。”
这样毛骨悚然的表达爱意的方法,大约是秦安安前世今生都闻所未闻的,要是纪凌尘听说了这番话,不知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秦安安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看着丹真道:“这样一来,我便什么用也没有了,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呵呵,”丹真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容里却是带着几分兴奋,她道:“我自然想要杀了你,我怎么能饶了你。这么杀了你未免也太过便宜你了。他本来是我的猎物,却被肮脏的你玷污。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理你,让你的身子千仓百孔,然后倒进去蒙古国最细小最长久的虫卵,让它们在你的身体中发芽破土,你将成为一尊活的容器,这样长长久久的在痛苦中活着,你和虫子一样,让你亲眼见着他是如何臣服在我脚下,岂不是很好?”
秦安安微微一怔,那的确是一种难熬的滋味,丹真对她的恨果真也不浅。只是秦安安却知道,丹真此刻不杀她,却并不是这个原因,不过是因为安郡王和梦姑的吩咐,如今不好动手罢了。
而她,也要利用丹真做一件事情。
秦安安微微一笑,道:“你们蒙古国又哪里这么容易就踏平我大安平朝的土地,难不成大安平朝的将士儿郎们全是死人不成?圣女大约以为如今宫中局势紧张便是有了可趁之机吧,我想圣女也应当与安郡王结下同盟,可圣女不觉得这同盟结的太草率了吗,要知道,在陛下的安排里,可没有安郡王当上大安平朝未来帝王一说。”
丹真也笑了:“你们皇帝算得了什么?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
“可还有太子殿下呢,”秦安安打断她的话:“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才识渊博。更重要的是,他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丹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猛地眼睛一亮,看向秦安安道:“你大约以为,所谓的名正言顺便是一封圣旨,有了这份圣旨,你押对了宝,也就有了希望。”
秦安安颔首,目光中却是流露出一丝了然。丹真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片刻后,再进门时,手中已然是一个长长的木筒。她的笑容很是有些不怀好意:“秦小姐,可是觉得这东西熟悉的很?”
秦安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那木筒。那木筒里是什么,秦安安心知肚明。而丹真瞧见她一动不动的眼神,好似更加兴奋了,她猛地拉开了木筒,从里面扯出一个东西来。那个东西眼熟得很,长长的卷轴一展开来,赫然正是一副圣旨。
“你以为将圣旨藏在香烛中,就没有人发现了?不得不说,你总是如此大胆,只是胆大却容易出错,如今你所谓的希望,却是落在我的手里。你要知道,若是没有这封圣旨,那一位襁褓中的小太子可是什么都没有。若是在此时皇帝又驾崩,而正与这襁褓中的小太子有关,你说,会是如何?”
会是如何?秦安安也在心中冷笑,会是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前生她看过无数的小说、影视资料,将皇帝的死砸在任何人的头上,最后他们都将成为全天下的罪人。而安郡王得以脱得干干净净,干干净净的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一句不是,全是歌功颂德的,这就是真相。
而此刻,秦安安只是淡淡道:“你得到了这副圣旨又如何?总有一日,它会被人找到,终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只要等到那一日,我的希望就算没有落空。”
秦安安眼中的希翼落在丹真眼中,突然就生起了几分烦躁。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秦安安还会对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报以如此大的期望。这是蠢还是天真?丹真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非常想要在秦安安脸上看到的表情,不是这个,她应该后悔和沮丧,痛不欲生,自责内疚,而不是,满怀希望。
要让她后悔的这个念头此刻疯狂地响彻在丹真的脑海中,她再也顾不得别的,突然从怀中摸出火种,那火折子一点即燃,她将那圣旨猛地仍在火折子上点燃,瞬间,大火便席卷了明黄色的绢帛。
秦安安面色陡然大变,只喊了一声“不”就要冲上来将丹真手上的圣旨夺走,可丹真又哪里会让她如愿,身子只轻轻巧巧一闪,那明黄色的绢帛也不知道是撒上了什么粉末,烧的越发猛然,不过短短一瞬,火光就将那东西完全吞没进去,只剩下一点红光残烬,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下。
秦安安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那对灰烬,虽然对她没有表现出自己想象中那般痛不欲生有些不悦,可见方才咄咄逼人,一副万事万物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女子露出这样一副茫然的神情,丹真总算还是满意了。她慢慢的走到秦安安身边,故意问道:“你看,你的希望,没有了。”
秦安安低着头没有说话,丹真冷笑一声,道:“你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你所谓的希望,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所以秦安安,就连你的大安平朝,你所拥护的襁褓中的小太子也会如这火堆中的圣旨一般,成为一堆灰烬,什么都不是。而他,这一生,必然只能呆在我的身边了。”说完这句话,丹真再也没有理会秦安安,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今日她已经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无比,而出去太久,只怕惹人生疑,今日本就是她背着梦姑出来的。
梦姑下了死命令,不许动秦安安一根汗毛,对于丹真来说,这是令人愤怒的。看着自己厌恶的人却不能置她于死地,这简直就如同煎熬。好在今日,能让那个女人失魂落魄,似乎也是不错。那圣旨丹真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因为这圣旨留着也是一个祸害,便是安郡王自己,也终是会毁了圣旨。与其让安郡王亲手毁掉,倒不如她当着秦安安的面毁掉,那是等于毁了秦安安的希望,足够令她崩溃,而那就是她最想见到的。
丹真走后,哑婢也回来了。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秦安安一眼,方才大约也是在外头候着,瞧着倒是十分惧怕丹真的模样。秦安安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将这东西打扫了吧。”说完便起身朝榻上走去。
哑婢有些惊讶,方才从两人的表情来看,秦安安分明是极在意这东西的,然而此刻这东西已经被丹真毁了,秦安安不该是伤心欲绝么?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的与她说话,甚至面上半点伤心的神色也没有?
秦安安没有在意哑婢的心思,只是有些疲惫的靠着软榻的垫子,轻轻地松了口气。方才那出戏,演的也实在吃力了些,这些年习惯了在纪凌尘面前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的米虫生活,现在突然变身也是撑不住,况且她天生就吃不了演员这碗饭,这表情实在是太难了,幸好丹真没注意。今日要在丹真面前一丝破绽也不露,也实在是不轻松。
而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一切都按照她想象中的进行。
女人在与另一个女人比较的时候,总是希望能看到另一个女人极其失败的一面。丹真也是一样,她希望看到秦安安最为后悔和失落的一面,不能动手杀了她,又迫不急待的想要撕开秦安安的从容,所以,在秦安安刻意的引导下,丹真会以为,秦安安如今能如此平静都是因为那张圣旨带给她的希望,只要毁了“希望”,就相当于毁了秦安安的信仰,秦安安的整个人,也就会日日活在绝望里了。
丹真是蒙古人,蒙古人不识安平朝文字。而梦姑是个隐忍的人,这份圣旨在这之前她不会打开来,会完好无损的交到安郡王面前。秦安安的这个计划本就想的极其冒险,若是这份圣旨被安郡王看到了,不仅一切都功亏一篑,就连纪凌尘的事情都会暴露。所以事情的关键点就在,安郡王还未看到圣旨的时候,圣旨已经被销毁了。
销毁圣旨的事情,只能丹真做。
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冲动,找她来最好不过。丹真以为这份圣旨上写的是立小太子为皇上,可事实上,这份圣旨上帝王的名字却是纪凌尘。自此一来,只要皇兄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以后局势安稳了,随着这一份圣旨的彻底烟消云灭,纪凌尘就永远不用担心被皇上了,因为她相信皇兄不会让纪凌尘背负一身骂名登上皇位。
丹真会因此而消停一段时间,而安郡王,以他极其保守稳固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一定会等风声过去后才过来看自己,而丹真在那之前也不会主动说出圣旨的事情,所以安郡王到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圣旨了。就算他怀疑,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而且他不会怀疑,他会放松在宫中对小太子的警惕,一心在皇帝身上做文章。
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看着虽然简单,可是做出每一步都好似走到钢丝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秦安安便是这般大胆的设想了,也是大胆的做了。
至于霖城那边,她脑中浮起纪凌尘淡淡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低声喃喃自语道:“交给你了。”
似乎是初春下的这场小雨将往日冬日里来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一连几天都是放晴的好天气。与外头放晴的好天气不同,宫中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在这死水微澜一般的沉寂中,似乎有什么又正要破土而出,带着蠢蠢欲动的一丝萌芽,让人无端的感觉危险即将逼近。
宫中盈水殿中,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她穿着一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虽然颜色并不怎么鲜艳,上好的料子和绣针都已经足以让这衣裳吸引人的目光。而梳着一个朝凰髻,模样秀美,却是少了几分明丽,虽然年纪尚轻,妆容却繁复,显出了几分与往常不同的凌厉来。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雪白的脸颊上因着胭脂点缀而显出了几分娇艳的颜色,却又不是属于少女般自然的娇艳,美则美矣,却如一束假花,显得有些生硬没有灵魂。
外头的宫女进来禀告,道:“娘娘,赵家小姐到了。”
“请进来吧。”董盈儿微微一笑,自己起身走到一边的软榻上斜斜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