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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于子路傻眼了,他本就是随意说着玩的,毕竟秦安安现在是王妃,哪能总是同他一个外男走在一起,虽说和纪凌尘关系亲近不到避嫌的地步,可他总觉得以秦安安玲珑心思,未必就没有发现他曾经的心思,秦安安这样眼睛里揉不得沙的人,却能如此坦然的说出好啊二字,于子路也是一时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秦安安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怎么,你是有事要忙所以也不愿与我出去一趟?这次就叨扰你,大不了日后我再算上盘缠就是了。”
于子路这才回过神,他也是性情中人,秦安安一个女子都如此坦然了,他再拒绝反而就显得有些奇怪。再者安平朝对于成了亲的女子倒也不是如此苛刻,只要没有亲密的举动,也是无妨的。想着秦安安近来在府里心情也是不痛快,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他就笑了,道:“怎敢,这就去备马车。”
柳儿还有些迟疑,秦安安就这么跟于子路出去的话,怎么显得像是于子路故意来挖墙脚一般。那于子路眼睛里每次看秦安安的时候目光都有些异样,柳儿身为秦安安的贴身丫鬟注意到,心中便有些嘀咕。知春没那么多顾虑,只道:“王妃这些日子困在府里多久了,出去走走也好,子路公子既是姑爷的朋友,也会有分寸的。”
知秋道:“我保护他们,柳儿你和我去。知春留在府里,若是当街遇上廖梦,恐又生事。”知秋的话一向简短,身为前暗卫,这一次知春的事情,知秋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态度坚定的站在知春一边。在她看来,那廖梦别有用心,此事十有*是冲着知春来的,这几日知春不要出门也好,那女人谁知道还有什么弯弯肠子,知春出去免得中了招。
知春也知道知秋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一暖,也笑着应下了。待几人收拾完毕,这才出了王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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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个儒雅的男子正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这男子远看的的侧面看着十分漂亮,尤其是一个尖俏的下巴,似是充满了美感,而唇上鲜红若刚擦上的胭脂一般娇艳。只是待走近了去看,美感却被那双青碧色的狐狸眼睛生生破坏了。
他半张脸带着面具,看似悠闲的盯着面前的棋局,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低声道:“大人,秦安安和于子路出王府门了。”
屋中沉寂许久,那执棋男子一手捏着棋子,皱着眉仔细研究这副棋局,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才好。片刻后,他才微微一笑,将那枚棋子往中心的地方一落,道:“出去吧。”
屋里人又很快退下了,男子看着面前的棋局,唇角的笑容越发魅人,似乎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深意,他定定的看了棋盘一会热,忽然伸手拂袖而过,那棋盘上的棋子瞬间被打乱,一粒粒棋子尽数掉在地上,击打发出清脆的响声,那男子却好似十分享受的模样,闭上眼静静的侧耳倾听了一番,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抬起眼,看向窗台。
窗台上正摆放着一盆兰花,兰花洁白的花瓣微微舒展,好似有了生命里一般轻轻颤动,在这光纤阴沉的屋中仿佛一道光芒,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芳香。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攻心为上,妇人也。”
这一次,说的十足蔑然。
……。
日头转眼便西斜,初春天气黑的早,转眼天色便也已经黑了。秦安安和于子路出了街边的小店,这才往王府回去。今日许是秦安安果真是好久没出过门了,又许是于子路本来就是个风趣的主儿,两人之间相处甚欢,不仅逛了易宝阁,顺便也将其余的店铺也逛了逛。
同于子路一道看过铺子,又买了些东西,甚至在外头的店面里吃了点东西才回来。待回到府门口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于子路手里抱了一堆琐碎的东西,都是今日秦安安在外头买的。他们两人为了避嫌并未乘坐马车,秦安安今日不知为何又兴致高涨,买了不少的东西,不得不说如今不缺银子买东西的时候果真是爽快。这么一来,重活全部都落到于子路身上去了,于子路抱了个满怀,到了府门口秦安安才笑着道:“给我吧,今日你也辛苦了。”
于子路苦笑一声:“不辛苦,弟妹吩咐,便是做牛做马也不敢推辞,若是不做,回头也得被师弟骂了。”
秦安安一怔,于子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秦安安伸手过来想要接过于子路手里的东西,不想却是脚下一滑,于子路忙着去扶她,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人倒是扶上了,于子路抓着秦安安的手,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却是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以来的离开又何尝不是逃避,只不过是怕自己越陷越深而已,秦安安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坦然,他却是如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却是一时间有些发怔,这样的画面本是无心之失,落在别人眼中却显得有些过于暧昧了。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王爷回来啦”,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管家的脑袋也伸了出来,瞧见秦安安和于子路也在的事后忍不住吃了一惊,许是更令他吃惊的是秦安安和于子路两人的姿势。秦安安抬眸,瞧见纪凌尘就站在几尺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边,天色阴暗,府门口的灯笼盈盈晃动,将他的神色映照得并不明明暗暗,并不十分清晰。于子路退后一步,笑道:“弟妹,下次别不小心了,成了,师弟既然回来了,我也走了。”说罢便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秦弟妹看了一眼纪凌尘,管家面色僵直,秦安安就径自推门走了进去,路过管家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声:“东西捡起来送到屋里吧,麻烦管家了。”
待秦安安走后,管家才吩咐小厮们去捡地上掉了一地的东西,正要上前迎着纪凌尘说几句缓和的话,纪凌尘却是话也不说一句的从他身边掠过,只身上的寒气实在有些惊人。这自然不是外头的霜雪所带来的寒气了,管家打了个哆嗦,有些欲哭无泪,这好端端的,平日里待人疏离的王妃如何和于子路这样好了,这于子路做的也不地道,难不成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吗?不不不,于子路是主子的师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肯定是误会了。可、可他娘的怎么偏偏就这么巧碰见了呢。
夫妻两个自冷战后这还是第一次在夜里遇上面,平日里纪凌尘白日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秦弟妹也已经歇了,自然没有说话的机会,谁知道纪凌尘今日回来的这样早。秦安安梳洗过后,在房里并未见到纪凌尘的身影,问了梦儿,梦儿说纪凌尘在书房里。
这几日纪凌尘都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说不准是真的有事在书房,可今日恰好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纪凌尘这个时候去书房便显得有些奇怪了。大约是纪凌尘在生闷气,若是往常,秦安安觉得这样的纪凌尘还有些可爱,不过在经历了暗六和知春的事情后,下意识的就会往纪凌尘不相信自己这边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怀疑自己的,尤其是清白方面。秦安安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只嗯了一声便自己先睡下了,完全没有要去书房说说话的打算。倒是满怀希望在屋外头等着和好如初红袖添香的管家白等了一夜。
……
是夜里,霖城中姚家府邸之上,重帘叠嶂,竹木生晕,姚家小姐的院子中却是飘扬出了悦耳的琴音。这院子中每一处修饰的无一不华美精致,竟是处处昭示着风雅,便是池塘边上的一副雕塑锦鲤,都力求栩栩如生。这院子本就出自姚家小姐姚念念之手,而姚老爷显然对工匠要求精益求精,这才有了这巧夺天工的院落,却也从侧面表明这姚念念定然是姚总督的掌上明珠,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她满足夙愿。
此刻那院中的琴音也是配得上这院落中的风景的,姚念念聪慧过人,又自来琴棋书画都会,只是不甚精通罢了。若是当初蒋素素是京中的才女,姚念念便是众人心中最会智慧的女人,最智慧的女人琴棋书画也许不是最好,却莫名的比那才女听着更为让人心生尊敬。
远远的站在外头的两名婢子便在悄悄议论:“这曲子可真好听,原先怎么没听小姐弹过。”
“笨哪,”另一名婢子小声道:“定是自己所创的,咱们小姐本就聪明,这琴音要是传到外头去,我看那霖城第一琴娘的头衔也要让人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话,那琴娘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咱们小姐相提并论,”个头小些的婢子道:“进来小姐倒是越来越喜欢在院子里弹琴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她想到了什么,忙住了嘴,神情却是有些止不住的忧虑。
一边的院中凉亭里,女子长袖翩翩,衣裳袍角翻起细小的让人目眩的精致丝线花纹,一双纤长的手在琴弦上下翻飞,那曲音如泉水叮咚悦耳,又好似能弹入人的心里去。
片刻后,一曲终了,姚念念却没有收回手,一双结巴如玉的手依旧覆在琴弦之上,她的眉眼清淡,眼神中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似能透入人的心中去一般。她唇角勾了勾,看着面前的琴弦,却好似想起了别的东西。地上残余的灰烬中,有练字练废的纸张——姚念念从来都待自己要求完美,而那灰烬之中,似乎还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只是那些陌生的字迹混在灰烬中,与火光一同化为乌有,倒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罢了。
姚念念慢慢开口道,也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听:“心如磐石,心如磐石,两方磐石相撞,两百俱伤。秦安安,猜测人心的人?”她的笑容便渐渐生出一种轻蔑的意味来:“笑话。”
世上能玩弄人心的人的确是有,原先以为秦安安既然颇负盛名,自然有特殊的地方,如今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那女子不堪一击,实在是不足为惧。人的内心有许多阴暗的地方,或许无伤大雅,但那其中阴暗的地方被无限放大,在合适的机会,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饵投了,小虾也吊起来了,”姚念念伸出一只手轻轻划过琴弦,却在划过最后一根琴弦的时候,手上猛然施力,那琴弦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应声而断。姚念念不紧不慢的捻起那根短弦,浅笑道:“可以开始了。”
第二日一大早,秦安安刚刚吃过早饭,还没到书房,门房里就有人来报,手里还带着一个包袱样的东西,只说是交给景王府的主子,问是谁,门房里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好似是林家府里的马车。这莫家,自然就是林同知的府上,景王府的主子是纪凌尘没错,不过如今秦安安倒也能做的了主,当即门房也没犹豫,就将交到了秦安安手上,秦安安回到书房,将那包袱丢到书桌上,梦儿却道:“王妃何不打开?若是有其他要事,耽误了也不好。”
在梦儿看来,若是林同知过来送东西,大约也是和公事有关了,秦安安并非无知的宅院妇人,有些事情她能应对的很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时机是很宝贵的,纪凌尘大约也要深夜才能回来,如此一来,倒不如秦安安就此拆开来看,倒是是什么东西。
柳儿也忙道:“是啊王妃,总归都是府里的事情。”柳儿想的却没有梦儿那么深远,她只是想着如今秦安安正和纪凌尘有些生疏,总不能一直这么感情淡漠下去,此事未必就不是一个契机,秦安安想了想,便将那包袱拿到眼前,慢慢的拆开来。
包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外套,这外套正是一间乌黑的苏绣锦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麒麟,正是纪凌尘的袍子没错,跟在那袍子边的,还有一封信。
林同知无缘无故的送回纪凌尘的袍子本就是一间蹊跷事,何况还有一封信,秦安安没有犹豫,径自拆开了一边的信,信纸展开来,上头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多谢。正是女子常用的娟秀小楷,只是那字迹工整而含有风韵,只是这么浅浅的一扫,已经觉得是一副好字了。不过是一封答谢的字,这字迹就已经是如此不同寻常。而这内容本身也是十分引人深思,知春一看便脸色大变,容不得她不多想,也许这事放在从前,她也是有些奇怪罢了,可如今再看这些东西,脑子中便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个念头。有了暗六的前车之鉴,她如何能不紧张,登时脸色便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