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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受了春猎叛乱之惊,回鸾后又雷霆处置完前太子一党,皇上越发觉得身体每况愈下,支撑不来。御医们次次会诊之后,虽然言辞圆滑,只说安心静养无妨,但观其容察其色,皇上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人越到老病之时,越觉得性命可贵,所以就算万般丢不开手,皇上也只得无奈地先丢开再说,东宫监国的御旨便由此而发,明令凡皇帝不升朝的日子,即由太子在承乾殿代他处理日常政务。一开始,皇上还有刻意试探、从旁品察的意思,后来见太子行事谨慎公允,没有因此膨胀狂妄的迹象,渐渐便放了一半的心,除了逢六日召三公六部重臣入内揽总禀报一次朝中大事外,其余的日子竟一心只图保养续命。
由于对政事有处置权,也由于大局粗定,太子这个东宫太子的位子,坐得可比他的前任稳得多,但同时,也要累得多。有时在承乾殿听取了大量奏报,批阅完成堆的折子后,还要在自己宫中接见重臣,合议一些难决之事。
七月底,礼部宣布了今年春闱的星测吉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就考官人选一事询问太子的意见,得到的回答是“兹事体大,不敢擅答,请容儿臣慎思数日”,虽然没有明确答复。但很明显他并不打算置身事外。可是扭转流弊决非一件轻松的事,弄不好就会事与愿违,所以大家在等待最后名单出来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等着看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地最终决策,是不怕得罪人。努力把他所赏识的那类耿介之士推荐上去,还是屈从于历年惯例,弄个圆融晓事的主考官,为某些特殊地人留下一道晋身的缝隙。
八月四日,中书诏令终于签发。由司礼官当众宣读。如果人地下巴真的可以掉下来的话,那天的朝堂之上一定可以遍地拣到下巴。副主考们全都是六部侍郎中最年轻气盛的官员,可主考官却是高龄七十三地原凤阁阁老程知忌。虽然程老大人已恩养在家多年未踏入朝堂,虽然阁老是个众所周知的名誉官位,但在制度上他仍然有着正一品朝职,属于可以被选任为主考官的范围内。
只是以前,还从来没有象他这样的人被重新起用过,众人在推测可能人选时也没有一个人想到了他。
不过太子所建议的这种老少配是为了达到什么效果,大家很快就体会了出来。程知忌并不是一个特别强硬的老臣。他温良、柔和,从不拒客,不抹人家面子。非常的识时务,只是时务不太认得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多年没有上过朝堂了。对朝中的人脉关系根本弄不清楚,跟其他人只须提点一下大家便心知肚明的事。到他这里非得把来龙去脉交待个丝毫不爽才行。关键是人要是没有特别铁地关系,谁敢贸然把殉私的话说的那么清楚,尤其是对着一个被人遗忘了好多年,根本摸不清他深浅地老臣。毕竟风险还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总不能路子还不熟呢,就不管不顾地抬着一大箱金银珠宝上门去求人办事,新上任地几个御史又不是吃素地。
但是从定下考官人选到入闱开试,只有十来天的时间。通向程知忌那里地门路还没来得及查清打开,这位老大人就收拾包袱进了考场。没有了外界的影响和各自的私心,那么既使是争论和异议也会变得单纯。其实老少搭配最大的缺陷就是年长的因循守旧,不接受新的观点,年轻的自负气盛,不尊重前辈的经验。太子在“慎思数日”决定人选时,首要考虑避免的就是这个。虽然最后的名单里并不全是他所建议的,皇上自己也改了几个,但大的格局总算没变,最终也达到了太子想要的效果。这主要归功于程知忌这个人确实选的合适。他虽然年迈,但性情并不固执,乐意听人辩论,同时他身为前代大学士,凤阁阁老,厚重的底子摆在哪里,十八位副主考第一天阅卷下来,对这老先生已是信服,无人敢不尊重他。一旦主考官不反感年轻人的不拘一格和鲁莽冒进,副主考们又承认主考官的权威裁断,那么相互制肘自然可以变成相互补益,不至于产生大的矛盾。
其实这一年的秋闱还远远做不到不遗漏任何的人材,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但最起码,这绝对是多年来最干净公平的一次科考。太子的目标是“无功无过”,他不指望一下子就清理完所有的积弊,也没有采取更强硬冷酷、更容易招致不满和反对的方式来保证廉洁,他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无弊不成科场”的旧有观念,切断许多延续了多年的所谓惯例,从而迈出整肃吏选的第一步。
秋闱顺利结束,没有起大的风波,这让皇上很高兴。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太子不晓时务,一味按自己的想法把朝政折腾的不得安宁,现在看他也渐渐和顺起来,心里自然欢喜。
转眼间草长莺飞,又一年的三月来到,内廷司开始忙碌准备皇族春猎、驾幸承山离宫的事。众皇子中除了前太子还在幽闭不得随驾外,其余的当然都要去,再加上宗室、重臣扈从的近两百人,每个都带着一群随行者,规模算是历年最大的一次。
“你这里也没有找到纪军零的踪迹吗?”在军帐里,来访地大理寺卿张强恨恨地摇着头,“他还真是个老孤狸,都怪我一时不察……”
“纪军零落网是迟早地事,我不急,”太子叹息道,“我急的是纪军零涉及到的事情,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强这时已经知道了其中之事,当然能够理解太子地急迫心情,不过对于宫里现在的状况,他要更清楚一些,立即劝道:“你先安安心。纪军零谋叛逃匿,陛下对他们一脉正在气头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把人弄出来的?”
纪凌尘也点头同意张强的建议。
于是,只能将纪军零逃狱的消息告诉了皇上,皇上自然大怒,下令全力缉捕。
“你说什么?贤妃现在被封为皇后了?”静夜之中满含怒意与惊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回响,沉闷而又碜人,“这怎么可能,皇上就这么信任他们吗?”
“下官也百思不得其解啊。按说我们的动作也不慢,一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开始计划,而且最初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密报贤妃私藏焱妃的牌位上贡,钦天监的人也马上就前往那里察看。钦天监主事夏权他一向不是会悄悄掩事的人,正直无私,不喜欢趋炎附势。这时我再奏本上报皇上,事情只要一闹出来,夏权失职的罪名轻不了,他恼怒之下,必会全力追查贤妃。能在贤妃宫里密室自由进出的人不多,贤妃的嫌疑就算不能坐实,至少也很难洗清,这两个人要是翻了脸,谁赢谁输都对我们有利。可是……谁知事情竟会这么巧,牌位居然就在今天被贤妃给送到了钦天监了,我们的眼线探听不出他们是怎么跟夏权解释的,总之现在宫中风平浪静,皇上也没有追究,那天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如此情境之下,你逼我向皇上告状,我能告什么?”
“那听瑞王的意思,是想退缩了?”“瑞王,不是我想退缩,现在对方的实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我虽然是御史,奏报可以不经东宫直达天听,但说话总得有点儿影子才行。贤妃,不,皇后,自承山护驾以来,圣宠正隆,没什么把柄,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在昏黄的油灯下。纪军零脸上光影跳动,显得有些狰狞。他注视着面前的中年人,冷笑了数声:“你怕什么怕?暗箭最是难防。纪凌尘他们能在一两年之内就连续扳倒太子和皇后,靠得不就是暗中谋划么?再说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你那些烂事的证据都在我手里,不帮我,我就毁了你,绝对不会手软地。”
中年人咬了咬牙,目光快速颤动了数下。
“我幕后暗中谋事这么些年。岂是如此容易就被击垮的?”纪军零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毫不放松,“纪凌尘他们要真以为我已无还手之力,那他地末路就不远了。”
“话虽是这么说,我也相信这朝中为瑞王您效力的人不止我一个,但要攻击,总得有个由头,原本以为抓到了祭奠焱妃这桩事,偏偏结果又是这样。所以依我之见。近期之内还是安静些地好,瑞王住在我这里,谁也不知道。来日方长嘛,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纪军零眸中闪过一缕寒光。他倒是相信自己来日方长。但对于宫中的老皇上来日还有多少。那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凭着以前瑞王的身份时握住的把柄和人脉,他隐身京城。在最危险的地方躲藏了这么久,为的可不是苟延残喘,何况就算他想喘,也得喘地下去才行。虽然他在眼前这位丞台御史的面前大放狠话,可实际上,由于于明成的反水和秦湄儿的垂死挣扎,他设在暗处的力量已经被扫荡得差不多了,现在尚保存着的那些,联络起来也非常困难。朝中虽有几个可以暗中控制的大臣,但现在谁也不敢去面对东宫新太子如日中天的气势,每每令纪军零愤闷不已。当然,如果能悄悄潜出国境逃得余生,纪军零也不是非要与纪凌尘继续为敌,但数次潜逃数次被逼回的险境,令他明白外面搜捕地严密程度,显然是不会在鱼死与网破之间留出任何第三通道的。但要是继续这样毫无作为地淹留京城,纪军零又实在拿不准那些被他用把柄控制着的庇护伞们,究竟还能在他头上撑多久。
其实此时地纪军零,已如同被捞到了岸上的鱼一样,若是不扑腾两下,就绝对逃不过慢慢渴死地结局,所以他日夜煎虑,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找到纪凌尘最致命地弱点,能出一次手就出一次手,至于行动本身是险还是稳,现在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瑞王,我这可是为你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夏御史被纪军零阴恻恻的神情弄得有些不安,脸上地笑容十分僵硬,“也许躲过这阵风头,情况就能转好了……”
“夏大人,”纪军零没理会他的废话,抿着嘴角道,“你不是说要抓些由头么,其实只要我们胆子大一些,手段再厉辣一些,抓证据并不难。因为……我知道证据在哪儿……”
“在……在哪?”
“在那个废弃的冷宫下面里。”纪军零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春猎时我本来已经去搜查过一次,但那时纪凌尘他们去了承山,留守的人大概事先有所察觉,象是个无人住的鬼宅子一样,让我扑了个空。可是现在纪凌尘他们回来了,那里大概又变得很热闹,纪凌尘显然是一步步在准备翻案了,人证物证一定开始慢慢集中回京城,能放在哪儿呢?东宫自然不方便,还是放在纪凌尘他们那个被人遗忘的冷宫那里最为妥当。夏大人,只要我们能攻破那里,何愁拿不到纪凌尘一直处心积虑想要翻案的把柄?”
夏御史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脸色发白,驳道:“瑞王,话是这样说的,可办起来就没这么轻松了。冷宫再怎么荒凉也在皇宫啊,要攻破它,动静小不了,巡防营可是新太子使出来的人,会不管?”
“那当然要找时机才行。”纪军零冷笑数声,“你忘了,再过五天就是我们这位新任太子殿下纳妃的日子了。想想不知是陛下的性子急还是贤妃的性子急。还没登基呢,就这么着急……说到底,走个过场罢了,你们御史竟没人弹劾……”
“瑞王。太子殿下已是第四辈了,又非初婚。就算是走过场,好歹走过了,怎么弹劾啊?”
“我说说罢了。也没逼着你非在这桩事上去惹他。”
夏御史瞟了纪军零一眼,没有接话。